“豬狗不如的下場麽。”

    楊戩笑了笑，回想起夢中自己鬼棄神厭、生死不得的樣子，還真是符合了老君這句豬狗不如的斷言。

    可是那又如何呢？

    該做的還是依舊要做！

    隻要將三妹救出來了，隻要三妹沉香一家能夠團聚，我一個孤家寡人，最後是什麽結果那都是無所謂的，反正沒有人會在意自己……

    噢，除了那隻蠢狗子！

    想到哮天犬，楊戩唇角又浮現出一抹笑意。

    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敲擊桌麵，大殿寬敞，但隻是點了幾盞明燈，火光一閃一閃，大殿中也時而明滅。

    這些年，隨著他性格愈加苛責，大殿也很少有人進來了。

    以前的時候，梅山兄弟還經常有事兒沒事兒過來聊天陪酒，談談八卦說說心事兒，這幾年除非是他安排軍務，他們也不怎麽來了。

    就連一向性格豪爽外向的梅山老三，現在見了他也是多一句話不敢說。

    也好！

    隻有讓他們徹底對我失望，在最後他們離開的時候，心裏也不會難過愧疚。

    今日淩霄寶殿對他下了十日禁閉的處罰，他自然不能出去了。

    畢竟天庭這麽多神仙看著，尤其現在，他楊戩身上更是有無數仙神盯著，每一個都像抓出他的小辮子，然後將他拉下馬，因此他需要更為謹慎的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

    楊戩倒是無所謂，其實十日不出門也挺好，至少也能夠給沉香他們留足充分的時間去準備。

    所幸無事，楊戩心神微動間，銀色的星空長河再次浮現在眼前。

    眸子看著上次那閃爍的星辰，楊戩慢慢將手掌移動了過去。

    ……

    黑暗再次襲來。

    有了上一次經曆，這次楊戩並沒有多驚奇。

    懷胎十月，這是每一個人出生都不能夠避免的。

    楊戩就這樣靜靜地待在女人肚子裏。

    難得有個靜下心的時間，他一邊思考著事情，一邊聽著女人外麵的談話，時間一點點過去，終於，楊戩出生了。

    ……

    這段時間銀城這個北方最靠邊的小城裏發生了一個驚奇的事兒，小市場東街楊屠戶家生了個大胖小子，這不奇怪，關鍵是這個大胖小子出生後竟然一聲不出。

    不論是產婆拍屁股，還是楊氏夫婦或哄或騙，那個大胖小子居然不發一言，隻是那一雙亮晶晶的黑眼珠子在不斷的轉啊轉的。

    所有人都說楊氏夫婦造得殺孽太多，生了個小啞巴。

    同情者有之，看熱鬧笑話者有些，幸災樂禍者有之。

    周邊的街坊鄰居都跑過來看過幾次，看完之後都感歎一句“小胖臉長得倒是挺俊，小雞也不小，可惜了，就是個啞巴！”

    楊氏夫婦每天愁眉苦臉，看著楊戩既疼愛又心痛。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之間，楊戩已經到了五歲。

    日子波瀾不驚，唯一變化的就是楊父，自以為因為自己原因導致兒子出生就成了啞巴，所以丟掉了屠夫的攤子，轉而幹起了小書攤，是正經書攤。

    用他的話來說，前半輩子殺豬宰雞造了不少殺孽，現在他就得積累功德為自己贖罪，這樣才能對積澤後代。

    至於啥叫功德？楊父也不知道，那就賣書唄，為這個國家多培養些讀書人總是好的。

    楊戩起初想出聲製止來著，後來一想，還是算了，一想到他活了幾千年的人了，現在竟然還要叫人爹媽，那實在讓人開不了口。

    賣書攤就賣書攤吧，正好他也喜歡看書，蹭著看一看也很不錯。

    五歲過去，那就是六歲了。

    六歲就到了上學的年齡，楊父用攢了好久的錢，將楊戩送到了街區附近的小學。

    上學前那一晚，楊母將熬了好幾宿縫得書包放在楊戩手裏，楊父坐在旁邊，苦口婆心說著話。

    “小戩啊，爹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他們他知道，我和你娘知道，你打小就聰明，也不跟那些猴孩子鬧事兒，也不吵著玩，就喜歡跟著爹坐在小板凳上看書，偶爾爹娘忙的時候也會過來幫忙，你很乖，也很懂事兒！”

    “等明天學校開學啊，你要到學校好好學習，畢竟這世道再怎麽亂，還是需要讀書人的！大道理爹不懂，但是爹隻知道一個理，那就是不論怎麽改朝換代，那都需要讀書人來治理！”

    “你看爹娘，一輩子稀裏糊塗就這樣了，活得謹慎，活得戰戰兢兢，昨天你看到城裏那群巡檢的樣子了吧，走過來直接就要錢，你說爹能不給嗎？不能啊！爹知道如果不給，那咱們這個賣書的小攤子就毀了！”

    “這世道，活下來不容易！還記得你小時候來逗你的張大叔吧，前段時間也死了，說得是海盜殺死的，爹偷偷告訴你，其實就是被巡檢人殺死的！嗬，官方的巡檢司竟然裝成海盜殺人了，這狗屁的世道呦！”

    這一晚，楊父喝醉了，暈暈乎乎拉著楊戩說了不少話，思維時而跳躍，話語沒有邏輯，楊母過來拉過好幾次，可惜都沒拉動。

    到了後半夜，看到楊父實在醉得不成樣子，楊戩無奈才起身將楊父攙扶在炕上。

    “這麽晚了，明天還要上學呢，小戩你趕緊回去睡覺吧！”楊母囑咐著。

    楊戩點點頭，然後走了自己的小房間。

    等到楊父楊母鼾聲傳來，楊戩才起身，然後出門，身影矯健的順著梯子上了房頂。

    夜空明亮，躺在屋頂瓦片上，抬頭看去，上麵閃爍著群星光芒。

    楊戩目光不由自主得就落在了夜空中那一輪皎潔明月上，也不知道這個新世界，娥子有沒有在上麵。

    應該是沒有的吧，楊戩心裏想著，畢竟娥子就一個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個新世界，與他所在的世界還是不同的。

    至少這裏的人都很現代，嗯，是“現代”這個詞，畢竟這裏有很多他那個世界沒有的東西，從這裏書上記載的知識來看，他那個世界倒更像是古代。

    嗬嗬，“現代人”、“古代人”，有趣！

    將胳膊放在腦袋下麵，身下的瓦片有些冰冷，旁邊時常還爬過一些小蟲子，楊戩都感覺有意思。

    那城中心燈光依舊亮著，他們這裏屬於城中村，都是自建的房子，至於那城中心人所住的“樓房”，楊戩也好奇看過幾次，人住在半空中小閣樓，上去下來都費勁，楊戩倒覺得還是自家房屋挺好，至少能夠在晚上躺在屋頂看星星……當然，還有月亮。

    楊戩覺得這樣的生活真好！

    因為這才是他一直所追求的生活，自由、安靜、平淡、溫馨，生活嘛，不就是如此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