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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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裏,何故憤而勸導蕭竟,“君上剛才就該直接殺了那言予淺,有她在東安,您何時才能統一這天下啊!”

    “嗬。”蕭竟嗤笑一聲,“你沒看見她的心在我這裏嗎?”他十分自負的笑道:“得紫微星者得天下,我既然已經得到了她的心,待我滅了那東安,我便會徹底得到她,屆時,這江山和美人,都會牢牢地抓在我的手裏。”

    蕭竟將這枚帶著柔和香氣的玉簪放在鼻尖輕嗅。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言予淺這樣一個至純至善的人,竟會在淮煜瑾送她的定情信物中下毒,想要置他於死地。

    解決完蕭竟,言予淺心情大好,坐著馬車慢悠悠的回到淺清宮。

    然而還沒等她走進淺清宮的殿門,便被早在宮門口等候多時的陳元請去了禦書房。

    在去禦書房的路上,陳元數次欲言又止,剛想說話,但又逼著自己咽回去。

    到最後,陳元實在是憋不住了,終於把話說了出來,“皇後娘娘,您今日私自出宮的事,陛下都知道了。”

    “嗯,我知道。”

    這是言予淺意料之中的事,言予淺本來也沒想著要隱瞞淮煜瑾,她甚至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有意鬧得人盡皆知,不然她方才也不會如此光明正大了。

    現在整個皇城都知道了言予淺私自出宮,隻為了送那南懷皇帝最後一程,兩人甚至還依依惜別耳鬢廝磨,糾纏不清。

    本來皇城內已無人敢再傳言予淺在南懷那三年的那些事,但今日言予淺和蕭竟這一幕卻直接坐實了那些半真半假的謠言。

    去淮煜瑾那兒通風報信的是禮部的一個文官,他將他今日看到的一切都繪聲繪色的描述給淮煜瑾聽。

    當言予淺踏進禦書房時,一眼便看見了淮煜瑾滿臉山雨欲來的隱怒。

    淮煜瑾的手邊是成堆的奏折,他一手揉著眉心,沉聲屏退殿內的閑雜人等。

    直到殿內隻剩他們二人時,淮煜瑾才從龍椅上站起來,他死死的盯著言予淺,而言予淺也坦然對上了他的視線。

    “你去哪兒了?”淮煜瑾隱忍著開口。

    “陛下莫要明知故問。”

    “你就連欺騙朕一句都不肯嗎?”淮煜瑾沉聲道。

    “嗬。”言予淺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上輩子她極盡坦誠,然而淮煜瑾卻一個字都不信,還告誡她不要說謊。

    但如今淮煜瑾卻求著她說謊。

    真是可笑。

    “我跟蕭竟朝夕相處三年,如今餘情未了,今日他要回南懷了,我舍不得他,去送送他,有問題嗎?”

    淮煜瑾眉頭緊蹙,駁斥道:“你跟他能有何餘情未了?!你親口跟朕說南懷於你而言是地獄,他之前是如何對你的,你忘了嗎?!”

    “我自是沒有忘。”言予淺冷聲道,“但論起那殺人誅心的手段,那南懷國君不僅比你仁慈,還比你更坦蕩。”

    “淺兒”淮煜瑾眸中閃過一絲慘痛。

    言予淺說的一點錯都沒有。

    蕭竟再怎麽殘暴,也沒要了言予淺的性命。

    可他卻狠心殺了言予淺兩次。

    一次是身死,一次是心死。

    淮煜瑾上前一步扣住言予淺的手臂,雖是憤怒,但他的憤怒卻是那麽無力,“你是東安的皇後,你難道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和處境嗎?如今全天下都等著朕廢後,但你卻上趕著要將自己的把柄送到別人手中,你讓我該如何保你?!”

    “那陛下現在就可以下一道聖旨將我廢了。”言予淺絲毫不在意,這正合了她的意。

    言予淺無所畏懼,什麽話難聽她偏說什麽,似乎想活活把淮煜瑾氣死,“我想我大概是喜歡上那南懷皇帝了,畢竟他可是強國國君,實不相瞞,我還等著東安滅國之日他能來救我脫離這苦海呢。”

    言予淺說上癮了,甚至開始調侃起自己的清白,“我在南懷,任誰都可以欺我,你知道我的畫像在南懷賣的有多貴嗎?你那些大臣們彈劾的一點都不錯,我就是個不幹不淨的人,從身上到心裏都髒透了唔”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她餘下的話便被淮煜瑾全數堵住了。

    淮煜瑾緊緊的扣著言予淺的後腦勺,強行將她抱在懷裏,用力的吻住了她。

    淮煜瑾的力氣實在是太大,言予淺推拒不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纏綿的氣息縈繞在二人之間,外頭的陽光射透窗戶灑在他們的側影上。

    於言予淺而言,這個吻冗長到令她難以忍受的地步,如同處刑一般煎熬。

    終於,淮煜瑾放開了她。

    言予淺推開了他,但淮煜瑾卻重新捧起了言予淺的臉頰,他一字一句認真地道:“你不髒,淺兒,你一點都不髒。”

    淮煜瑾說這話的樣子真是格外真誠動人,可他卻唯獨打動不了言予淺。

    言予淺忘不了他前世的嘴臉。

    她反問淮煜瑾,“我不髒,但是我卻不祥,是嗎?”

    上輩子淮煜瑾說這話的表情和那懷疑的語氣,言予淺什麽時候都忘不掉。

    言予淺的這句話猶如利刃錐心,淮煜瑾的心瞬間涼了個透。

    趁著他愣住的片刻,言予淺趁機推開了他,轉身利落離開。

    言予淺的影子被陽光投射在禦書房的地上,淮煜瑾想伸手拉她,可卻連她的影子都抓不到。

    在那一瞬間,淮煜瑾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好像真正失去言予淺了。

    又好像,他從來都沒有真正擁有過。

    而如今的一切,都源自於他曾經犯下的罪孽。

    在這之後,整整一個多月的時間,朝廷眾臣都致力於讓淮煜瑾廢了言予淺,每日上奏的奏折不計其數。

    在此時兩國關係十分微妙的時期,東安皇後竟在皇城腳下當著百姓的麵光明正大的親近敵國國君,這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

    一瞬間,不管是朝堂上還是民間,皆議論紛紛。

    但淮煜瑾卻不知用了什麽手段,硬是將那些主張廢後的奏折全數擋了回去。

    甚至連民間的傳言都少了許多。

    於是盡管此事鬧得再大,言予淺的地位也絲毫未被撼動。

    皇宮內人人都看得出來,淺清宮內那位的地位。

    但是哪怕皇上如此偏愛她,言予淺卻依舊薄情似冰,甚至連淺清宮都不肯出一步。

    每日就待在院內品茶,無聊時白湛卿和魏鳶洛便去和她閑聊。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著,倒也算瀟灑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