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死了

字數:4469   加入書籤

A+A-




    於是言予淺便算是在冷宮內暫且住下了。

    她不願小君若跟著她受苦,所以便先將他安頓在了秋明宮,放在娘親身邊言予淺也放心。

    其實冷宮收拾一番倒也還算是個差不多的住處,隻是冷宮地處皇宮西南角,離金鑾殿的距離太過遠了些。

    言予淺平日裏來回上早朝總是要走許久,連著走了幾天她便感覺自己的膝蓋有些許的不舒服。

    不過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反正她也不可能一直住在這兒。

    近幾日淮煜瑾的情況十分不順,有時甚至一整天都昏昏沉沉說不出話來,他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喝藥了。

    國師似乎也知道熬到了此時,喝藥早就不管用了,於是也不再逼他了,隻是整日整夜的守著他,生怕淮煜瑾做出什麽傻事。

    直到過了幾日,大太監入夜來侍候淮煜瑾入寢,卻發現他呼吸極輕極緩,像是沒了呼吸,不管他如何叫都叫不醒。

    就跟死了沒什麽兩樣。

    那大太監頓時慌得不行,連滾帶爬的跑出去叫人。

    言予淺剛批改完奏折準備洗漱,便聽聞冷宮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然後逐漸走遠,如此往複。

    “外頭這是怎麽了?”言予淺疑惑開口,“怎得聲音如此吵?”

    翠玉放下給言予淺準備的毛巾,“小姐在這兒等一下,奴婢出去看一看。”

    看著翠玉出去的身影,不知為何,言予淺總覺得心裏莫名的有些慌亂。

    像是被方才那些淩亂的腳步聲給影響了一般,心中慌作一團。

    言予淺正打算起身去洗把臉好讓自己冷靜下來,可轉頭一看,卻見翠玉張皇失措的跑進殿內,氣都還沒喘勻便急著開口道:“小姐小姐,不好了!!陛下,陛下像是大限將至了!!!”

    翠玉十分艱難的說出那幾個字。

    “什麽?!”盡管平日裏她對淮煜瑾再如何冷淡,可如今突然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些許震驚。

    言予淺的心怦怦跳,就連拿著毛巾的手都忍不住的顫抖。

    她將那毛巾隨手扔在地上,疾步走出冷宮,一邊走一邊吩咐翠玉,“此事切不可聲張,尤其是娘親。”

    “是。”翠玉紅著眼眶默默回應。

    冷宮離宣德宮十分遠,平日那些宮人小步跑著都要許久,更何況近幾日言予淺的腿腳有些許不便。

    她快步走在宮道上,麵上沒有顯露一絲慌亂。

    可隻有她知道,她早就亂了心神。

    言予淺早就料想到了會有這麽一天,可她從未想到這一天竟來的如此快。

    前些日子她才在宣德宮內挑釁淮煜瑾,故意說一些他不愛聽的話,可沒到,這才過了幾日

    到了宣德宮,一看殿內還沒多少人,她便知道此事定是還未昭告宮內。

    言予淺走進內殿。

    隨著她緩步走近,淮煜瑾像是感應到了她的存在,緩緩睜開了眼。

    他在位還不到三年,淮煜瑾如今甚至還不及二十四。

    但他年紀輕輕便熬幹了心血,如今的他滿頭白發,病到坐都坐不起來,卻還依舊深情的望著言予淺。

    他似乎知道自己已至彌留之際,淮煜瑾的臉上雖沒有老態,卻也寫滿了對這人世間的倦意。

    若是沒有言予淺,他或許都熬不過現在。

    淮煜瑾眸中十分安寧,嘴角勾出一抹溫柔的笑意,他虛弱無力的開口道:“淺兒,朕如今是不是很難看?”

    “”言予淺將不停顫抖的手藏到身後,一言不發。

    而旁邊的陳元更是滿臉是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但淮煜瑾卻笑的更加溫柔,他凝視著言予淺的方向。

    冥冥之中,言予淺感覺他們之間像是有什麽東西斷了。

    淮煜瑾抬起消瘦的手,朝著言予淺伸出,他弱聲懇求道:“淺兒,再叫我一聲阿瑾可好?”

    言予淺心尖微微一酸,望著如今的淮煜瑾,到底還是生出了幾分悲憫。

    她上前一步牽住了淮煜瑾,輕輕開口:“你”

    算了,她實在是叫不出。

    就像他們的感情,哪裏是說挽回就能挽回得了呢?

    一句話也阻止不了生死。

    可盡管言予淺並未開口叫出那名字,淮煜瑾也心滿意足了。

    他的淺兒願意在此時來看他,便夠了。

    淮煜瑾似是如願以償,手無力的垂下,雙眸漸漸闔上。

    記得那年乾州夏天,乾州的夏天熱的像要把人生生烤化一樣。

    那時年紀尚幼的言予淺和淮煜瑾實在是熱的受不了,於是便一齊躺在大樹下乘涼。

    言予淺假裝睡著,等淮煜瑾睡著了她又偷偷爬起來,待淮煜瑾在夢中不安時,言予淺便會抬手放在淮煜瑾的心口處,然後低聲安慰道:“有我在,不用怕。”

    那他現在害怕嗎?

    言予淺不知道,但她還是伸出了手,搭在垂死的淮煜瑾的心口上,但卻沒有說出那句在睡夢中安慰他的話。

    因為如今的淮煜瑾,實在是配不上她說這句話了。

    言予淺就這樣看著淮煜瑾死去。

    宣德宮內頓時哭成一片。

    以國師為首的淮煜瑾的心腹,再加上以陳元為首的淮煜瑾的貼身屬下。

    一個個大老爺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偌大的宣德宮內,隻有言予淺自己麵上毫無表情。

    她哭不出來。

    她又該以什麽樣的身份哭呢?

    是當今皇後,還是淮煜瑾從前的愛人?

    她都不想。

    上輩子淮煜瑾死後的第二日,東安便被南懷所滅,如今淮煜瑾逝世,恐怕南懷定會另生歹意。

    言予淺穩了穩情緒,她看著國師,“陛下駕崩的事,先莫要聲張。我已下令召二位兄長回京,屆時皇城內也算是有了保障。此事,隻有如今殿內的人知道,倘若此事傳出去給東安招致什麽禍端,我拿你們試問!”

    “是。”殿內的人紛紛朝著言予淺跪下。

    陛下走前吩咐過,他走了,那皇後娘娘便是他們唯一的主子。

    “不必如此。”言予淺扶他們起身,“我亦有貼心的奴仆,你們的心思我明白,不必強行逼自己歸順於我。”

    言予淺沉聲掃視他們,“如今東安有難,本宮需求助於你們,待東安安定,本宮便會賜你們功名與官位,屆時不管你們是想出宮做官還是繼續呆在宮內,都由你們自行決定。”

    “但如今,我們還需共同作戰。”言予淺雙手抱拳衝他們微微欠身。

    算是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