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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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乞丐滿眼放光的看著書頁上的畫像,那話本已經極其破爛了,其中一頁被風吹到了少年的麵前。
少年出於好奇,伸手接住了那張書頁。
隻見那書頁上沒有文字,隻有一幅傾國傾城的仙女圖。
這位仙子容貌傾城,神態靈動。
那南懷最好的畫師都畫不出言予淺真人的半分美貌,但足以讓人辨別出畫像上的人是東安如今的皇後。
這張臉,和少年夢中仙子的麵容完全重合。
少年不禁顫抖著手撕裂了這張玷汙他心中至愛的畫像。
他不知哪來的力氣,忽然衝上前去,奪走那兩個乞丐手中的話本。
“該死!!”那兩個乞丐立刻起身去追趕,少年轉身疾跑到街上,他看到有戶人家在門口燒艾草驅瘟疫。
那火燒得劈裏啪啦的極為猛烈。
被瘟疫折磨到全身乏力的他,竟猛然爆發出一股力量,他徒手撕爛了這一整本話本。
在那兩個乞丐追來的前一刻,他將這些玷汙言予淺的話本碎片全數扔進那火堆裏。
火光騰地亮起一瞬,將一切都焚燒成灰燼。
“我要殺了你!!”
追來的兩個乞丐眼見話本被毀,瞬間惱羞成怒猛地撲了上來,將那少年按倒在地上。
一個乞丐將少年的手按進火裏,試圖讓他從火堆裏撿起幾張碎片,不撿就要將他的手燒熟為止。
但少年卻毫不屈服,他既不求饒也無力反抗,卻看著火光笑了出來。
他前兩天被打的鼻青臉腫,後來又得了瘟疫,那崎嶇的毒斑如今漸漸布滿了他的臉頰,將一張俊俏的臉扭曲的變形。
就算如今他娘親見了恐怕都認不出來了。
少年如今像妖怪一樣醜陋不堪,而這張醜陋不堪的臉笑起來時則更加詭異可怖。
那兩個乞丐看他被火燒還笑得出來,隻覺得他是個妖怪。
此時天上忽然降下大雨,將焚燒少年雙手的那堆火盡數澆滅。
瘟疫引起的毒斑一旦碰水便會瘙癢難耐,那兩個乞丐一邊哀嚎一邊跑去旁邊躲雨。
少年的手在灰燼中蜷縮了一下。
他受傷的皮膚已經被火燒得焦黑了。
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令他痛癢難耐。
街上所有得了瘟疫的人都在逃竄著躲雨,隻有少年一個人坐在雨中,傻嗬嗬地笑。
他知道自己死不了,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他本該受的懲罰,所以壓根就沒想著逃。
他望著不停落在身上激起一陣巨痛的雨點,心中十分平靜。
這雨一下就是兩天兩夜。
到了第三天,天氣漸漸好了起來。
蓮花鎮外停了幾輛馬車。
陳元翻身下馬,伸手撐起一把傘,走到第二輛馬車旁,掀開馬車簾子,十分恭敬道:“皇後娘娘,蓮花鎮到了。”
一雙纖細白嫩的受從裏頭掀開簾子,言予淺探出頭來,隻見眼神所落之處皆是一片蕭條枯敗的鎮子。
當年被救回東安後,她曾立誓此生就算是死也不會再次踏入南懷境內。
這裏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提醒她那三年所經曆的所有不堪與恥辱。
那三年所經曆的事讓她惡心至極。
她永生永世都不願意回頭看。
可如今,言予淺是自願回來的。
言予淺戴上一頂紗帽,那紗帽的白紗緩緩垂落,一直垂到她的腰部,將她的臉遮得嚴嚴實實的。
南懷,總會有人認得她的。
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的這張臉,在南懷總是會有些惡心人的言論。
言予淺扶著翠玉的手走下馬車,在她雙腳即將落地的那一刻,她卻下意識的想要退縮。
翠玉十分清楚言予淺想要邁出這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氣。
她就這麽等著言予淺。
心中的恐懼轉瞬即過。
言予淺移開了翠玉扶著自己的手,“不必扶我。”
她連死都不曾怕過,又何懼於此呢??
言予淺十分堅定的邁出了這一步。
時隔兩年,她重新踏上了南懷的土地。
這一瞬間,所有的記憶回湧,像巨浪一般幾乎將她拍倒。
但言予淺再也不會像前世那般怯懦脆弱了。
她如今站的很高很穩。
在南懷時所受的屈辱蕭竟已然拿命來還了,她也不會被困在那三年裏一輩子。
言予淺已然釋然,她轉頭對陳元說:“在外叫我小姐便可。”
陳元瞬間明白,改口道:“小姐,前麵就是蓮花鎮了,林太醫說,如今這鎮子上正在鬧瘟疫。”
“嗯。”言予淺點點頭,她自己是不怕這些瘟疫的,她隻顧忌著翠玉等人。
於是她便開口問一邊的林太醫,“你可知這瘟疫要如何應對?”
林太醫立刻上前道:“這瘟疫隻要捂好口鼻,不要去觸碰其他病人便不會被傳染。”
說完,他提醒道:“在此基礎上,大家還要隨身佩戴好昨日分給你們的驅毒香包,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眾人皆用細布捂好口鼻,身上都佩戴好驅毒香包。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皆穿著平民的裝扮。
等進了小鎮,這些精銳護衛便裝作互不相識的散到蓮花鎮各處,以免引起百姓的懷疑。
但他們離言予淺的位置最遠不超過視線範圍內,以保證一旦有危險他們都能迅速的作出反應,第一時間確認皇後娘娘的安全。
緊跟著言予淺的隻有陳元、國師、林太醫和翠玉。
言予淺隔著白紗,看到路邊躺了許許多多個身上遍布毒斑的人。
也不知他們這些人是死是活。
到了小鎮中心街時,能走能動能說話的活人這才逐漸多了起來。
甚至這裏還有些沒染上瘟疫的人,膽子大的還在做生意,不停的叫賣著。
陳元探查過四周,發現隻有包子鋪的桌椅板凳還算幹淨,並且那滿臉橫肉的老板也沒有得瘟疫,這才過去與言予淺說道:“小姐不如先在這兒包子鋪坐下休息一會兒,讓其他人去探查探查,如果有線索,再讓他們來此處匯報。”
言予淺:“”
她膝蓋上得傷雖然沒有沒有前世那麽嚴重了,但經過這幾日的舟車勞頓,多少還是有些複發,時不時的便會隱隱作痛。
於是言予淺便聽從了陳元的建議,走進了那露天的鋪子裏。
那桌椅有些髒汙,翠玉仔細的擦拭了幾遍才讓言予淺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