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昨天晚上，寇徐二人都沒有睡好，即便白天幹了重活，身體疲勞至極。

    但心神不寧，閉上眼就無法避免的出現希望破滅的場景。

    患得患失之下，失眠也算理所當然。

    不過，二人的體魄、資質確實過於常人，隻是迷迷糊糊睡了四五個小時。

    第二天起來卻精神飽滿，隻是眼部略微顯現的黑眼圈表露失眠的症狀。

    砰！

    斧頭揚起，豁然下劈，一根成年男子小腿粗細的木柴被一分為二。

    寇仲動作嫻熟的拾起第二根木柴，持斧的動作不停，並跟不遠處的徐子陵閑聊。

    “小陵，你就不擔心嗎？”

    徐子陵劈柴的動作一滯，並沒有第一時間答話，而是劈完擺在墩子上的木柴，才開口道

    “擔心又有什麽用？夫子的書裏說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就算周大哥這邊沒有辦法，不代表沒有其他的辦法，心煩氣燥可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

    說是這麽說，但心裏不緊張那是假的，畢竟隻是十七歲不到的少年，隻是徐子陵不似寇仲般把情緒掛在臉上罷了。

    “說得也是。”

    聽到這話，寇仲心中的緊迫感稍緩，不再多言，蒙頭幹活，好似把煩悶急躁的心情發泄在木柴上。

    劈完柴再挑完水，等他們完成今日份量的活計，周宸並沒有在他們既期待又害怕，矛盾複雜的眼神中出現。

    “小陵，你餓不餓？”

    “餓啊，昨天晚上到現在沒吃東西，能不餓嗎！”

    “周大哥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要不我們先前填補肚子。”

    “你有錢？”

    徐子陵白了他一眼，揉了揉肚子，頗為難受的灌了一大杯茶。

    寇仲嘿嘿一笑，從懷中摸出了一貫錢，“看看，這是什麽。”

    “你怎麽噢，我明白了，那個公差。”徐子陵眼帶困惑，隨即想起了前天的事情，恍然大悟。

    “既然知道，那就走著。”

    所謂手中有錢，心裏不慌，二人耐不住咕咕叫的肚皮，向周宸日常采買饅頭的集市去了。

    等二人填補肚皮回來沒多久，已經日曬三杆，就在他們兩人安納不住之際，裏屋大門才豁然打開。

    周宸穿戴整齊，一絲不苟，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硬朗、堅毅，看不出與往日有何差異之處。

    就是因為與往常一樣，相視一眼的寇徐二人心中產生一縷不妙之意。

    若出現的周宸或者喜怒於色，無論結局好壞，都能給予二人充分的心理準備。

    如今情況難料，反倒令二人捏了把汗，畢竟未知才是最讓人恐懼的。

    “周大哥，累不累，還好嗎？”

    “周大哥，餓不餓，我去給您買點吃的。”

    寇仲與徐子陵小心翼翼觀察著他的神情，絲毫不提關於研究「長生訣」的情況如何，噓寒問暖，比照顧自己娘親還要無微不至。

    “好了，你們兩個閉嘴。”

    周宸有些繃不住自己的表情，笑罵二人一句，又搖頭道“你們兩個小子如此欲蓋彌彰，無非想知道長生訣研究的進展。”

    二人緊張起來，臉部的肌肉線條都僵硬了不少。

    看著兩人期盼且又忐忑的目光，周宸眼神略有恍惚，好像自己初來此方世界的時候，也是這般目光盼望著命運的眷顧。

    幸好，他不僅得到了。

    此刻，還有略微掌控自身命運的底氣。

    如此情形，自然沒必要繼續挑逗二人，周宸直截了當道

    “算是有些進展。”

    聽到肯定的答案，落在兩人耳中不亞於平地驚雷，有種沉溺在美夢中，不真實的感覺。

    “周大哥，真的嗎？我們可以修煉武功了？”

    “可以成為武林高手，與周大哥差不多的這種？”

    “”

    消除心裏不真實感覺的最好辦法，自然是問個透徹明白，所以接下來一刻鍾的時間，兩人圍著周宸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初始周宸還能理解二人的心理，倒也頗為耐心的解答，但時間長了也煩了，嗬斥一頓才好了些。

    二人也不惱，知道自己兩人問來問去是個人都煩，連忙轉移話題。

    “既然如此，師傅再上，請收徒弟一拜。”

    寇仲與徐子林對視一眼，毫無征兆的跪伏在地，齊聲喊道。

    若是沒有半點希望，修煉武功隻是於人跑腿打雜，說不好哪天慘死在某位江湖中人手中，說不定二人以「長生訣」向周宸索要一批不菲財物，後半生就算不能榮華富貴，也算不愁吃喝。

    但如今有了希望，恰逢又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對於所謂的江湖武林，自然是極為向往的。

    故而，就算前天晚上已然被拒絕，少年人的自尊心應該不會再行此事，然修煉武功是二人執念，所以再次請求拜師也算合情合理。

    以頭觸地，連磕三個響頭，跪在地上的二人想著，這一次周大哥應該不會拒絕我們了吧？

    “我不會收你們為徒”

    等了三四個呼吸，周宸的聲音才傳來，話中的內容卻讓二人勃然色變。

    強忍著內心的難堪，寇仲猛地抬頭，緊盯著表情未曾變化分毫的周宸，失聲問道“為什麽？你既然解決了資質的問題，為什麽還不願意收我們為徒？”

    徐子陵雖沒說話，但緊皺的眉頭顯露心裏並不平靜。

    “先不要急。”

    麵對怒氣衝衝地二人，周宸並未跟他們計較，表情依然淡定道“非是我不收你們為徒，而是周某也未曾及冠，隻是癡長你們幾歲罷了，如何做得你們師傅？“

    “聽我說完。”

    他擺擺手，示意想要爭辯的寇仲稍安勿躁，徐子陵也拉了拉他，這才閉上了嘴。

    周宸背著手渡步來到門前，仰頭望著碧藍如海的天際，慢條斯理地道“武道之途，有進無退，江湖武林，也許並不隻是鮮衣怒馬，更多的是爾虞我詐，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不死不休。”

    他豁然轉身，雙目宛若電閃，淩厲的氣勢如海嘯般磅礴，直視驀然變色的二人

    “這樣的江湖，你們真的非要踏足不可？一旦踏入，就沒有半點後悔的餘地，宛若泥沼，愈是掙紮，陷得愈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