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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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繼續趕路,走了有七八裏地,相對於他們這種沒有重物運行的輕簡隊伍,四個多小時走不到十裏地以上,略顯慢了。
問題自然不是周宸與傅郡婥的緣故,而是需要共騎一馬的寇徐二人,嚴重拖累了行程。
接近傍晚時分,路過一座鄉鎮,想著再去購買一匹健馬,但去了才發現此鎮並無馬匹售賣。
倒不是沒有交易的馬肆,而是馬肆內空空如也,不說販賣的馬商,連個鬼影也看不見。
找人打聽後才知道,近年天災不斷,土地欠收,朝廷又貪官汙吏橫行,致使民不聊生,落草為寇的不計其數。
賊寇四起,沒有實力的行商難以存活,有實力的商隊皆是走城郡之地,最低也是縣城一級,像鄉鎮無人問津,沒有行商來往,自然而然破敗下來。
沒有辦法,問清距離此地最為接近的一座縣城方向,留下半兩碎銀當作謝意,周宸隻能空手回轉。
鴻溝縣原名西華,大業年間改了名稱,座落於淮陽郡以東,正好處於周宸等人要走的主幹道。
與揚州等依水而建的地地域不同,淮陽郡地集合南北各類文化,從田野間水稻、小麥的分布並可看出一二。
三日後,清晨時分。
趁著縣城大門開啟,周宸等四人一一混在趕集的鄉農、腳夫之中混進了城裏。
時隔多日,再次來到車水馬龍、摩肩接踵的縣城內,寇徐二人十分高興,你追我逐的鬧個不停。
周宸也沒例外,自來到這方世界,不是在長江聯盟駐地被訓練,就是按時巡邏,最後悍然叛逃也東躲西藏不敢見人,見的最多的自然是赤虹鎮的景象。
眼前繁榮的景象自然也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沒有沉醉太久,四人都知道此行的目的,逛了一會就齊齊去了縣城內販賣馬匹的馬肆。
比起赤虹鎮,同等質量的良馬,此地的價格要高上三成,幸好自劫了貪官的錢財,他們也不缺錢,爽快地付了賬,牽著選好的良馬就準備離開。
還未走出城外,適時,寇徐二人的肚子先後齊齊叫了起來。
幾人的不遠處正是一間高懸招牌的酒樓。
自離開赤虹鎮,三人還沒真正意義上吃頓好飯,見到不遠處酒樓飄蕩來的香味,有些走不動道。
看著寇徐二人期盼的眼神,心裏也勾起饞蟲的周宸欣然應允,帶著他們來到了一間客來客往的酒樓前。
還未進門,一名眼尖的小廝跑來相迎,熱情無比的帶著他們,來到一處西南角的八仙桌坐下。
“幾位客官,要點什麽?”等人都坐下,小廝擺弄著茶具,邊忙邊問,動作嫻熟無比。
“有什麽好酒好菜都給爺上來,不差錢。”
寇仲腰鼓囊囊,首次覺得去酒樓吃飯是件極為瀟灑的事情,學著當混混時見前呼後擁的‘大人物’們腔調。
“好的,好的,客官還要些什麽?”
小廝見慣了各類場合,嘴裏迎合著,目光卻一直放在不曾言語的周宸身上。
比起咋咋唬唬看上去毛手毛腳的寇仲來說,一直保持硬朗、堅毅表情的周宸,配合其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度,看上去更像是一群人中‘當家做主’的。
周宸自然感受到了小廝的心思,手心一翻,露出一枚十兩重的銀錠,隨手甩給兩眼發光的小廝,淡淡道“就按照我師弟說的辦,不過接下來還要趕路,酒就不要上了。”
“是,是,客官請稍候。”
捧著手裏沉甸甸的銀錠,小廝笑的眼睛都快沒縫了,聽到吩咐畢恭畢敬地點頭應聲。
等小廝離去,重新恢複常態的周宸端起徐子陵親手斟的茶水,緩緩飲盡。
俗話說有錢好辦事,出手如此闊綽的客人,小廝自然不敢怠慢,親自跑去廚房催促,不一會飄蕩香氣的菜肴一一上桌。
水裏遊的、地上跑的、天上飛的,應有盡有,足足擺滿了整張桌子。
寇仲和徐子陵這兩個混混何時見過這麽多秀色可餐的菜肴,盯著滿桌子菜肴暗暗咽著口水。
不過兩人也知道規矩,沒有一言不發的持筷搶菜,等周宸和傅君婥皆吃了第一口,才歡呼一聲開動起來。
兩人風餐露宿這麽多天,早就有點受不了,現在麵前擺著這麽一桌美味菜肴,胡吃海塞,如旋風般席卷飯桌。
“師兄,吃。”
“小陵,這個好吃,嚐嚐。”
“大士,你呃,您自己來”
在傅君婥處碰了一鼻子灰,寇仲不以為意,搖頭晃腦地往嘴裏扒拉菜肴。
正當四人吃的正香之際,酒樓大門走來一道身影,人未進門,奇大的嗓門像是擊鼓般傳遍整個酒樓。
“小二都死光了嗎?給本大爺好酒好菜全都上一遍,動作麻利點,讓大爺等得不耐煩,非拔你們的皮。”
此人口氣之大,令人咂舌,眾人循聲望去,才看清來人的模樣。
是名身高八尺左右,手持長刀,眉宇略顯陰沉的男子。
他一進門,一雙眼睛賊兮兮地四處張望,好似養成了習慣,目光掃到周宸這一桌的時候,頓了一息,才緩緩移開。
男子來到東南角一處較為安靜的桌子前坐下,全然不顧酒樓其他人偷瞧他的目光。
寇仲看他不貫,尤其是男子剛才看過來時,他敏銳感覺此人注意到了他們,低著聲哼道
“這家夥真是狂妄自大,不怕被人打嗎?”
徐子陵心裏也頗為不爽,因為他感覺對方剛才目光停了一下,就是停在了傅君婥的身上,忍不住附和道“急什麽,他這種人會有人收拾的。”
“還是小陵說話中肯。”
“”
一直不說話的傅君婥似是受不了他倆的‘陰陽怪氣’,蹙了下娥眉,“廢話連篇,趕緊吃飯,吃完還得趕路。”
“好好,吃飯!”見她發話,二人寒噤不已,連忙捧起飯碗閉嘴不言。
這邊消停,另一邊卻不消停。
狂妄男子一桌的酒菜很快上齊,但不知是真不對胃口,還是男子借故發泄,嘴中髒話不斷,訓得小廝頭快低到地上去。
這也讓周圍的酒客十分不滿,但卻無一人出頭,畢竟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男子手持長刀,似是江湖中人,常人哪裏敢惹,隻能自認倒黴的結賬而去。
茶足飯飽,四人還未來得及動身,忙前忙後的小廝走了過來,極為不舍的捧著剛才周宸給予的十兩銀子,解釋道
“幾位客官,你們的賬有人結清了,這錢還給您。”
說著把銀錠遞了過來。
周宸並未接錢,略一挑眉,隨即消散,心裏已經有了猜測,故意問道“是什麽人結的?”
小廝指了指東南角的狂妄男子一桌,“是這位大爺請的。”
沒等周宸回應,寇仲就走了過來,冷哼道“我們難道沒錢,需要別人結賬?某些人不就有幾個臭錢,還真當自己腰纏萬貫?”
一旁的徐子陵也同樣的滿臉憤慨,顯然十分如同好兄弟的話。
“不急,有人要做好事,何必拒之門外?”
周宸攔住了寇徐兩人,搖搖頭示意自己處理,便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廝,語氣溫和
“那十兩銀子就是用來結賬,你把請客的銀錢拿出來買點肉包子,去喂喂城裏的流浪狗,積積陰德。”
“師兄說得極是,做人要積點德。”
“也許某些人連人都不會做呢?”
本以為師兄會息事寧人,沒想到會這麽羞辱人,寇徐二人聽得大為高興,嘴上也跟著叫嚷。
他倆的聲音不小,顯然是故意為之,就是為了說給某些人聽見。
這般指桑罵槐的言辭,是個正常漢子都忍不了,何況是身懷武功的江湖人士。
果然。
“兩個小子找打。”
一道怒罵聲,伴隨著破空之音,那名狂妄男子倏地從數丈外躍到近前,右手曲掌,挾裹著呼呼氣流往寇仲和徐子陵的臉龐扇去。
此人速度極快,宛若疾風,其功力至少也是後天圓滿層次,寇徐二人才修行幾天,哪能反應過來,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的巴掌愈來愈近。
正感要大丟顏麵之際,一雙寬愈常人的手掌橫插一杆,輕飄飄地伸手一攔,看上去沒半點力道。
然而,掌心處的銀色氣罡,顯露這一掌非比尋常。
‘啪’地一聲,兩手交擊碰撞,隻見狂妄男子臉色驟變,以來時更為迅捷的速度向後跌退,噔噔連退六七步才止住去勢。
臉色由紅轉白,隨即恢複正常,過了十幾息,男子才神色凝重地看向出手的周宸,不似先前傲慢的態度,沉著聲問道
“朋友掌力不俗,顯然非是等閑之輩,請問高姓大名,也好有個稱呼。”
周宸還是一如既往的表情,語氣也聽不出半點波動,“先問別人姓名前,是否要自報家門才算有所禮數?”
這般暗藏訓斥的話,男子微微皺眉,並沒發作,抱拳一禮,“倒是在下的錯,出門在外多條朋友多條路,既然朋友有要事在身,不宜相交,在下就不打擾了,後會有期。”
說完,也不等周宸回話,瞄了一眼一直不曾言語的傅君婥一眼,依依不舍地轉身離去。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寇仲眼裏帶著不解,“師兄,他怎麽就這麽走了?”
“不走?難道還要留下來?”周宸奇怪地看著他。
寇仲抓著腦袋,“江湖人不是一旦動手不死不休嗎?怎麽吃了點虧就跑了?”
“不死不休,那是基於有著深仇大恨,或者一方實力高強,百無禁忌,這人見我出手便知極不好惹,加上人多勢眾,連底細都不清楚就爭鬥到底,這種人活不到今天。”
周宸搖搖頭,沒再理他,邁步出了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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