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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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無幽最先回過神,陰惻惻的聲音莫名尖細,“他受了傷。”

    杜殺的實力他最為清楚,所以絕不相信有人在殺了杜殺後,會完好無損。

    “殺了他,一旦他恢複傷勢,我們都得死。”向來不主張硬拚的哈哈兒也鐵青著臉,帶頭第一個衝上去。

    屠嬌嬌、李大嘴、陰無幽沒有猶豫,齊齊撲了上去。

    他們很清楚,若今天不把此人留下,惡人穀的大名不僅會徹底被踩在腳下,他們也會重新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今夜很盡興,來日再來陪你們玩。”

    看著殺氣騰騰的四個惡人衝來,短時間內難以調動全身真氣的周宸卻絲毫不懼,手伸入懷中,拿出一物,此物扁平如匣,長七寸、厚三寸,正是得自天下第一巧匠魯妙子所贈,‘暴雨梨花針’。

    跟唐門所傳的暴雨梨花針不同,這件‘暴雨梨花針’乃是一次性暗器,無法回收利用。

    沒有遲疑,手掌往內灌注一絲真氣,撥動其內的機括,然後仿佛燙手般扔了出去。

    “什麽東西?”

    “不好,快躲!”

    李大嘴等人自然不認識這件改良版的‘暴雨梨花針’,但多年闖蕩江湖的經驗讓他們知道,堵住穀口的小賊絕無可能,亂扔沒有用處的東西。

    幾人尖聲大叫,有難以後退,繼續前撲的,也有左閃右移的。

    然而,他們的動作相對這門暗器,還是太慢了。

    喀嚓一聲,仿佛閻王的催命符,整個穀道被漫天的銀光所籠罩,宛若天女散花。

    跟原版‘暴雨梨花針’還有一點不同,這件‘暴雨梨花針’匣內共有五十四根破氣銀針,比原版多了一倍。

    並且,專破內家真氣。

    啊啊啊!!!

    一陣鬼哭狼嚎的慘叫,這四個惡人東倒西歪,模樣都十分淒慘。

    哈哈兒倒在最前麵,捂著左眼嘶吼,滿地打滾,聲音說不出的痛苦,“我的眼睛,我眼睛瞎了”

    屠嬌嬌也沒了剛才不陰不陽的聲音,充斥著怨毒,“我的臉”

    三根銀針分別插在她的額頭、兩側臉頰處,雖然沒有傷她的命,但血流如注,然而這種傷勢對易容高手無疑是毀滅性的。

    最慘的是李大嘴,倒在地上不停抽搐,捂著的咽喉從指縫處孜孜不倦的滲出鮮血,收縮的瞳孔顯示死期將至。

    最後的陰無幽傷勢最輕,他雖然輕功最高,但也難躲開暴雨梨花針的四麵八方圍射,即便第一時間用上了護體真氣,但銀針破氣實在厲害,大腿處也紮了兩道血孔,走路一陣趔趄。

    “在下告辭,來日再解決餘下的各位,不要忘了,到此一遊者,清源宗,周宸!”

    而在甩出暴雨梨花針的刹那,周宸抽身而退,離開前還不忘留下名號。

    空蕩蕩的穀口回單著他的餘音,還有其他惡人們的怒嚎和惡毒的咒罵聲。

    沿著預定的路線往前縱掠,不顧體內經脈的損傷,一口氣趕了兩裏多地,才放緩了速度。

    不過依然沒停下來休息,繼續往前方行去。

    有著暴雨梨花針和一掌擊斃杜殺的戰果,周宸篤定無人敢追來,但萬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等到了安全之地,再調息也不遲。

    沒走多遠,就見到步履闌珊的萬春流艱難馱著昏迷的燕南天往前走。

    “是你。”

    一陣勁風刮來,萬春流看清來人,怦怦跳的心髒才緩了下來。

    “你受傷了?”

    “我準備的馬呢?沒找到?”

    周宸臉色略顯蒼白,不答反問道。

    去往惡人穀的時候,他做了周密的計劃,而後麵跑路自然沒有遺漏,他說的地點放了兩匹健馬,正是怕作戰計劃失敗,用來逃命的。

    而萬春流卻沒有騎馬,讓他始料未及。

    “我去的時候,隻有韁繩,沒看到馬,估計被猛獸拖走了。”萬春流解釋一句,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瓷瓶,隱隱有股清香之氣。

    他把瓷瓶遞過來,介紹道“這是用來療傷的六花五草丹,專治內傷,燕大俠這些年也靠它吊著命。”

    周宸接過,香氣撲鼻,不過他不動聲色的放入懷中,並未服下,“先走,到了地點再說。”

    萬春流稍稍沉默,枯瘦的臉龐沒有半點異色,馱著燕南天跟在身後。

    此人十分瘦小,卻耐力十足,一路上沒有半點廢話,即便累得臉色發青,也沒說讓受傷的周宸幫忙。

    走了一個小時左右,一股濕潤的微風吹拂,周宸稍顯萎靡的精神一振,“快到了。”

    果然,沒走多久,就來到一片碧綠晴天般的河道前,正是玉龍哈什河離惡人穀最近的一道支流。

    此地窮山惡穀,荒無人煙,自然不可能有渡口,周宸來到標記過的河邊,找到了用成人高的野草掩蓋住的小船。

    “快,上船。”

    萬春流連忙扶著燕南天小心翼翼上了船,到了此時無有表情的麵目才稍稍露出一絲輕鬆。

    “走!”

    解開船頭的栓鎖,河道的波濤湧動,整個船不由自主的往下遊飄去。

    “我先調息,你照看燕大俠。”

    周宸就地盤膝坐下,留下一句話,便閉上了雙眸,除了留下一絲心神警守在外,餘下全部集中調息療傷。

    ‘血手’杜殺算不上強敵,不要說目前遭遇最強的敵手宇文化及,連相較追命也差了不止一籌,有著‘虛丹境’的修為,堪堪相當於初步踏入一流層次的高手。

    當然,也正是如此,才能被出其不意,不走常路的周宸,一個照麵斃命。

    當斷不斷,反受其害。

    與先天境以上的高手交戰,除非你有壓倒性的實力,否則視對方如刀殂魚肉,隻能碰一鼻子灰。

    以傷換命,速戰速決。

    這便是周宸所想到最快,也是性價比最高的辦法。

    要不然沒第一時間解決到實力最強的杜殺,等惡人穩住陣腳,即便有暴雨梨花針這個底牌,也絕不是那麽容易脫身的。

    索性,沒有如果。

    他賭對了,一切順利。

    而杜殺也不算賭錯,他隻是完全沒想到,這世上居然真有人的手堪比百煉镔鐵,絲毫不懼怕他左手戴著的毒刺手套,和侵滿劇毒的鐵鉤爪。

    依杜殺的想法,就算自己扛不住對方的掌勁,對方也會被自己的劇毒給毒死,以命換命,算不得虧。

    然而,他錯了,大錯特錯。

    三天後,一座小型藏民部落內。

    稍顯漏風的帳篷中,緊逼雙目的燕南天躺在地榻上,帶著腥臊味的羊毛被子蓋在身上,驅除寒意。

    萬春流正在小心翼翼的喂著藥,一口接著一口,神態沒有半點不耐。

    等他喂完,坐在一旁的周宸適時開口“萬神醫,燕大俠還要多久可以醒來。”

    “不清楚。”

    “不清楚?”

    “沒錯。”

    萬春流歎了口氣,凝望十八年來沒有半點變化的燕南天,說道“老夫全力救治燕大俠,但效果一直不如意,而燕大俠能存活至今,並非全靠老夫的醫術,更多的是他殘存的意誌。”

    “意誌?”周宸挑了挑眉。

    萬春流點頭,“估計是燕大俠不甘就此逝去,加上他蓋世絕倫的武功,就算丹田被毀,到了他這一層次,精氣神非是常人可以想象,所以才頑強的活下來。”

    “至於能不能醒來,就看他自己了。”

    周宸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才問道“你研究了十八年,不可能沒有一點辦法,有什麽辦法盡管說出來。“

    萬春流遲疑了一下,才緩緩道“倒是有個辦法,隻是”

    “不用隻是,說。”周宸擺手。

    “好吧。”

    萬春流無奈點頭,“燕大俠受盡折磨,周身經脈殘壞七七八八,丹田自然不能幸免,不過,多數真氣自然遺漏,但大部分還存在燕大俠的氣血內,若有另一位先天境修為的高手從體外灌輸真氣,以此刺激燕大俠體內殘存的真氣,說不定可一舉喚醒他。”

    “原來如此。”

    周宸雙眸掠動絲絲精芒,沉默一會,驀然道“你說該怎麽做?”

    “此舉很危險,你”

    見他滿臉堅定,萬春流識趣的閉上嘴,開始一五一十的說出如何勾連真氣的竅門。

    說了一刻鍾,萬春流才閉上了嘴。

    聽完,周宸把諸多要點記在心裏,向他點點頭,“明天我便行動,先休息吧。”

    話畢,也不管萬春流的神色,他自顧自的來到帳篷一角,閉眼開始行功運氣。

    三天的時間,在萬春流的幫助下,他的內傷已然痊愈,但功力並未恢複到全盛之時。

    今天晚上,必須要恢複全部功力,明天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第二天一早,好久沒安心睡眠的萬春流醒來,卻陡然色變,因為他另一邊躺著的燕南天,沒了蹤影。

    他再轉首,看著帳篷另一角同樣不見蹤影的周宸,忽然明白過來,深沉的目光沒有半點惱怒,反倒欣慰的自言自語,“果然謹慎,說不定燕大俠能在他手裏醒來。”

    在遍布惡人的惡人穀中生存二十來年,他早就習慣了他人的多疑,對於周宸不信任自己的行為,沒有半點不適。

    畢竟,他們隻是才認識幾天的陌生人,將性命相托這種事,可不是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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