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斷不斷，反受其害，繼續猶豫又不能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何必浪費時間。”

    細細思考片刻，周宸神色變得堅定，自以微末修為，悍然襲殺裘千丈時，他就不是優柔寡斷之人，固然有時候想得比較多，事到臨頭卻搏勇無懼。

    當然，勇猛無畏並不代表夏姬八亂來，該考慮的地方也得周全，此事絕不能有一絲馬虎。

    起身下了床，走到隔壁不遠處一間差不多的民居內，大門正前有一名鬢須皆白的老者，動作嫻熟的修補著掛吊起來的漁網。

    老者姓焦，名字並不清楚，村落內的人都叫他老焦頭，也是周宸所住房子的主人。

    老焦頭除了他以外，還有一個七歲的外孫，現在應該還在村裏野，還沒回來。

    見到周宸走來，老焦頭連忙招呼，“宸小哥，怎麽樣，還習慣嗎？”

    “不錯，挺習慣。”

    周宸與他閑聊了幾句，才說明來意，“焦老翁，有點事麻煩您。”

    “你說。”

    “您不是明天要去城裏趕集嗎？麻煩您給我采購點東西，我有用處。”

    “好說，好說。”

    “麻煩您了。”

    周宸連忙把手中寫好的紙頁遞了過去，還有裝在布袋內銀子。

    “宸小哥太客氣了。”

    老焦頭擦了擦手，接過紙頁小心翼翼放入懷裏口袋，又顛了顛布袋的重量，詫異道“宸小哥，這會不會多了？”

    “沒事，多了就當給您的跑路費了。”

    “這”

    “老翁不要客氣，此去縣城三十裏地，來來回回得浪費一天的時間，這點錢節省一天時間，在我看來綽綽有餘，你不必客氣。”

    “多謝了。”

    老焦頭猶豫了一下才應下，覺得占了便宜，便邀請道“今天弄了條大魚，宸小哥要不然在這吃飯？”

    “多謝好意，我還有點事，不打擾了。”

    拒絕了老焦頭的再三邀請，周宸回到了屋子，草草吃了點東西，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這些日子一連串的事件，好似順風順水，但過程的艱辛，絕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明白。

    周宸也同樣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畢竟計劃永遠隻是停留在紙上的理論，實際操作絕不是一加一等二這種簡單的算術題。

    任何意外的情況，都能改變計劃的實施和結果。

    幸好，一切順利。

    所以，今天晚上他可以睡個安安穩穩的覺。

    第二天，他沒有迫不及待的修煉劍法和拳法，而是在就近的青海湖四周閑逛。

    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尋找最佳的修煉地點，和未來半個月的閉關之處。

    等天色漸暗，傍晚時分，他才滿意的回到村落。

    沒多久，昨天夜裏就出發的老焦頭，披著月光趕了回來。

    “宸小哥，這是多的銀子”

    “焦老翁，說好多出的算你路費，不必給我。”

    將老焦頭遞過來擋回去，周宸開始搬卸足足半個板車的貨物，以他的力氣，自然十分迅速的便運了下來。

    又跟老焦頭聊了幾句，便關上門，開始清點和籌備。

    這些貨物除了部分幹糧外，其他都是藥草、藥罐之類的東西。

    尤其是藥草，給老焦頭的銀錢裏麵，大部分都花在這些藥草上麵。

    根據燕南天所說，初次修煉「嫁衣神功」極為痛苦，丹田、經脈以及穴竅都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損傷，這就需要特定的藥湯和藥膏來內服外用，減輕這一方麵的痛楚和調養身體。

    鼓搗了半宿，才籌備個大概，至於細節方麵的操作，自然是邊修煉才能說得清。

    來到漁村的第三天，頭次睡到日曬三杆，周宸才姍姍起床，帶著打包好的東西，跟老焦頭說一聲，便往青海湖邊走去。

    來到一處毗鄰湖際的山崖上，在一角背風的岩石下搭建帳篷，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未來半個月的閉關之地成功建好。

    夜幕悄悄降臨，點了把篝火，周宸沒再遲疑，盤膝坐在帳篷下，開始了改修內功的第一步。

    “開始了！”

    吐了口氣，閉上雙眸，透過樹蔭斑駁的月光灑在臉頰，意識沉入體內，泛起銀光的鐵焏真氣，宛若虛空閃爍的萬千星辰，在丹田、經脈及穴竅內來回遊走。

    從無到有，一點一滴都是自己積累，真要散去還真略有不舍。

    ‘此時此刻，又何必惆悵若失，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略去心頭的雜念，周宸念頭通達，毫不猶豫的集中精神開始引導。

    噗！

    驀然，一口鮮血噴出，斑斑點點散落一地。

    他的精神肉眼可見的衰頹，明亮的雙眸也黯淡無光，整個人的氣勢似是矮了一截。

    ‘第一步，成功了。’

    咬著牙吐了口濁氣，周宸表情平靜，伸出略帶顫抖的手拿起旁邊安放的瓷瓶，倒出兩枚備好的撫神丸，送入嘴中，帶有一絲苦澀的藥材味才化為入腹，精神略有好轉。

    因為主動散功的原因，對身體的傷害比想象中要小不少，加上藥丸的補充，並沒有太多的不適。

    休息了一會，周宸開始了下一步。

    這一步也是最主要的一步。

    「嫁衣神功」的入門修煉。

    這門神功的入門其實並不難，否則江湖上也不會流傳說你對一個人恨之入骨，便找到「嫁衣神功」讓他修煉，那麽此人就會知道人世間最大的痛苦。

    這件調侃之言說明，「嫁衣神功」修煉起來有多麽痛苦。

    當然，這句話也有「嫁衣神功」隻能為他人做嫁衣的緣故。

    周宸不是蠢笨之人，並且這門神功也不複雜艱澀，沒多久便找到了脈絡，一縷縷形似熾焰烈火、狀若霹靂電閃的真氣在他丹田生成。

    之前的散功並非沒有益處，除了部分真氣損耗外，還有部分隱於他的百脈氣血之中，現在運起內功，壯大的也十分迅速。

    一個多小時，發絲般的嫁衣真氣壯大至筷子粗細。

    隻是，沒等他高興。

    就感到嫁衣真氣的桀驁，每遊走一圈，就對經脈、穴竅進行灼燒、電焏一般。

    這種痛楚，非要描述的話，就跟有人用指甲尖死掐著一點肉，疼得周宸眼角抽搐。

    沒一會，他便滿身大汗。

    ‘不行了，得嗑藥了。’

    沒有猶豫，周宸停下動作，從右側拿起一個瓷瓶，打開倒出一顆藥丸，塞入嘴裏。

    藥丸入腹，絲絲縷縷的清涼之意彌漫心間，大大緩解了嫁衣真氣的痛楚。

    吐了口濁氣，繼續開始修煉。

    就這樣周而複始，吃了三四顆藥丸，估計身體的承受能力差不多了，周宸才停下了運功，劇烈的痛楚緩緩消退。

    ‘這種痛楚，燕南天怎麽忍下來的。’

    睜開雙目的周宸滿是餘悸，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喘著粗氣。

    相比於堪堪入門的嫁衣真氣，就有這般可怕的痛楚，很難想象功力臻至絕頂的燕南天，每次調動嫁衣真氣所麵臨的痛楚。

    那絕對不比所謂的酷刑要輕鬆多少。

    幸好，修煉之初還有丹藥緩解，以後可沒辦法了。

    周宸歎了口氣，修煉這門神功，就得有這種心理準備。

    想要放棄，也沒有退路可言。

    若連這點痛苦都無法承受，即便有係統相助，恐怕也難以攀登武道頂峰。

    畢竟，連內在的困難都難以克服，又怎麽麵對層出不窮、千變萬化的外部困境？

    休息了一晚，第二日醒來，沒有半點怯意，盤膝而做，又開始了今日的修煉。

    一天結束，嫁衣真氣可喜可賀的增漲了五成，痛楚也增加了一分。

    周宸強忍著，等實在忍不住，到了最大程度的極限，才開始嗑藥，緩解後繼續，等每日份的藥丸嗑完，方才停下了修煉。

    時間一天天過去，真氣也愈發壯大，但痛楚也層層疊加，修為提升的喜悅，交雜瘋狂的痛楚，這種悲喜交集的情緒下，十天的時間緩緩過去。

    終於，閉關的第十一天，「嫁衣神功」的初窺門徑之境徹底的穩固下來。而且，「嫁衣神功」不愧是古龍筆下最強的內功之一，即使入門階段的修為，卻比之「鐵焏真氣」登堂入室時的威力，也不遑多讓。

    這種沒有預料到的意外，卻讓周宸鬆了一口氣，這種情況下自己也非是沒有自保之力。

    估算了一下時間，七八天後他的身體徹底適應，他就可以開始下一階段的提升。

    ‘先回漁村好好吃一頓，再休息一下。’

    收拾了一番，閉關結束的周宸，踏上回村的路途。

    襄陽郡以南，沅陵縣向北，有座形似五指朝天，高聳入雲，氣勢磅礴的山峰，此五指相連的山峰，名為鐵掌峰。

    正是遠近聞名，江湖上隻弱於少林、武當和丐幫等一流大派，鐵掌幫的駐地。

    幫主裘千仞功力深厚，位列江湖一流之列，少有人可欺擾，加上臨近長江河道，財力也不遜色，自然春風得意。

    然而，這一年多之間，以一手鐵掌和水上漂聞名武林的裘千仞，卻心裏惱恨難休。

    其主要的原因，就是自家兄長無故橫死在一名長江聯盟的弟子手中，追查了這麽久，直到現在，依然沒將此人千刀萬剮，宣泄心頭之恨。

    至於為何一年多還在追查凶手，主要有兩個原因。

    除了殺兄之仇外，也有消除與長江聯盟的隔閡，借勢讓鐵掌幫更上一層樓的因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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