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墨的笑聲就在自己耳邊，仿佛貼著自己耳畔一般。

    低沉的聲音如同貓爪，撓的薑靜姝本就悸動的心愈加無措。

    她沉重地喘著氣，並不答話。

    蕭清墨看著薑靜姝通紅的耳朵與布滿薄紅的後頸，心跳愈加劇烈，仿佛快要衝破皮膚。

    他神思一陣恍惚，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在說什麽，喃喃道“這可真是……要了命啊。”

    薑靜姝沒聽清蕭清墨的話，卻感覺到蕭清墨放在自己脖頸上的手並沒有收緊。

    她突然笑道“晉王，戰場之上，萬不能有惻隱之心。”

    “什麽？”

    ……

    薑靜姝愧疚地看著捂著肚子，一臉痛苦的蕭清墨。

    殷勤地為他端茶倒水，“晉王，多喝熱水。”

    蕭清墨皺眉卻又無奈地看著她“薑姑娘下手可真是……出其不意，攻我不備。”

    薑靜姝聞言頗為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方才趁著蕭清墨不注意，薑靜姝抽出雙手，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以手肘後擊蕭清墨的腹部。

    她沒有想到的便是，在她說完那句話後，蕭清墨因為沒聽清，便向前湊了過來。

    原本沒用幾分力的手肘，也因為這動作而重了幾分。

    但自己始終是有些理虧，薑靜姝這才十分歉疚的伺候著受傷的蕭清墨。

    蕭清墨接過薑靜姝遞過來的熱水，另一隻手揉著受傷的地方，笑問“這可怎麽算？你贏還是我贏？”

    自然是誰被打趴下誰輸。

    薑靜姝笑得有些無賴，道“自然是我贏。”

    蕭清墨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勝之不武，不算。”

    “晉王，最後倒下的人可是你。”

    蕭清墨看著一臉無賴相的薑靜姝，忍不住笑道“薑靜姝，有沒有人說過，你在習武時，與平日截然不同。”

    薑靜姝聞言一怔，愣愣地點了點頭。

    前世薑靜姝自戰場上下來，帶著一身淩厲的血腥氣回到軍營，麵上才經過廝殺的淩厲神情尚未收回，就看到了送軍資的蕭清墨正稍許驚訝地看著自己。

    後來在二人的對話中，薑靜姝提及此事，蕭清墨才笑道“將軍，有沒有人說過，你在沙場時，與平日截然不同。”

    這是第一次也是前世唯一一次，有人這樣清清楚楚指出她的變化。

    直到方才薑靜姝還覺得是自己肅殺的氣勢影響，如今看來，或許在這件事上，蕭清墨比自己都了解自己。

    然而此時今生的蕭清墨可不知道，他皺眉問道“還有誰曾說過？”

    “一位……我畢生敬佩之人。”

    “是麽……”蕭清墨溫和地笑著，“我可識得他？”

    薑靜姝不知該如何回答，思索了一下後點了點頭。

    蕭清墨挑眉，“甚好。”

    “那他有沒有說過，這樣的你更像真實的你？”

    這句話是真的沒有說過，薑靜姝搖頭。

    蕭清墨滿意地點點頭，“今日算我贏吧，看在我如此了解你的份上。”

    薑靜姝倒是不知道蕭清墨在這裏等著他，但或許是受前世的記憶的影響，薑靜姝心中也是有些動容。

    於是她妥協道“平手如何？”

    蕭清墨思索片刻，點頭，“也可。”

    “你……”

    “你……”

    二人同時開口，詫異地看著彼此，卻都看出了誰也不願讓誰。

    薑靜姝索性豁出去，沒等蕭清墨反應過來，迅速問道“那日你真的醉了嗎？”

    問完薑靜姝才覺得自己喉頭有些發緊，手不自覺的捏緊。

    蕭清墨正認真的看著自己，深邃的眼睛裏流轉著看不透的情緒，但裏麵卻能看出含了幾絲笑意。

    他以手輕敲著扶手，笑而不語。

    薑靜姝隻覺得時間過了許久，久到她都不覺得慌亂了，才聽見蕭清墨輕聲道“沒有。”

    沒有……沒有……

    薑靜姝咬牙，蕭清墨這個混蛋。

    雖然他貌似什麽也沒有做錯，但自己莫名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這幾日因他的話心緒不寧，小心謹慎的感覺當真是……令人窒息。

    這種錯在他卻又不全在他的感覺，當真如同握拳打棉花，隻有深深的無力感。

    “所以你清楚地記得自己說過什麽，做過什麽。”薑靜姝深吸一口氣，“以及我的所有話。”

    “是。”

    “那……”薑靜姝突然不知自己該問些什麽了。

    貌似問什麽都沒有意義，知道蕭清墨是故意如此又能如何，那日她已經說清楚了。

    她不信任蕭清墨利用將軍府一事。

    而她如今問此事，不過是想知道那日蕭清墨是不是在說醉話，是不是在戲耍自己。

    或者說，她內心隱秘處，也想知道蕭清墨是不是發自真心。

    她突然為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不齒，因為這不是自己。

    這種為知道一個男子心意而使心機的自己，太陌生了，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蕭清墨看出了她麵上的迷茫與痛苦，以為是自己的隱瞞讓她難過，於是忙起身道“對不住。”

    “你……為什麽，”薑靜姝有些艱難開口，“非要裝醉。”

    蕭清墨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

    薑靜姝思索片刻，道“風輕雲淡，運籌帷幄。”

    蕭清墨聞言苦笑，“倒真是……泯於眾人。”

    薑靜姝不解，蕭清墨看著她認真道“我做許多事的確遊刃有餘，因為我會提前布局。哪怕是幾年，十幾年，我要的東西，不惜一切代價，就一定會得到。”

    “可唯獨……你不同。”

    夜風溫柔，蕭清墨的聲音如同從遠處傳來，薑靜姝聽的有些許不真切。

    但此刻他就清清楚楚地站在自己麵前，認真的看著自己。

    他沒有醉，也沒有裝醉，所有的一切都與那晚不同。

    “稍等，”薑靜姝出聲打斷道，“晉王三思。”

    “太過明白的事情，反而會有許多牽扯。”

    蕭清墨了然一笑，而後有些咬牙道“薑靜姝，你到底想做些什麽？”

    想做什麽……

    自然是扳倒皇帝，除去太子，扶持一個開明的君主。

    “我……”

    蕭清墨貌似有些許惱火，他朝著薑靜姝步步靠近，沉聲道“你是讓我收回去麽？”

    “已經明白的不能再明白的事，你為何總是不肯正視？”

    “我的感情，就讓你覺得如此不堪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