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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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曙進來時,他頭也沒抬問道“睡下了?”
“是。”
蕭清墨點點頭,抬手揮了揮,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天曙卻沒有動,而是微不可見地蹙著眉。
蕭清墨這才抬起頭來,看著他,不解道“怎麽?”
“王爺,今日你為何要讓我躲起來?”天數不理解,分明裝病時躲起來就夠了。
真的發病時,王爺竟然還強忍著痛苦讓他不要出現。
蕭清墨笑道“你懂什麽。”
“屬下確實不懂,隻是王爺以性命相抵,屬下以為,不值得。”天曙一臉平靜道。
蕭清墨聞言放下手中的書,看著天曙,“值不值得,不是你能衡量的。”
天曙不語,蕭清墨今日的耐性極好,平日不愛與天曙談論這些的他,今夜竟然細細地解釋起來。
“回京之後,朝堂之上定不會太平,你以為,將軍府能獨善其身?”
“沒有錯的人,反而最需要出點錯。世間並沒有完美之物,更沒有完美之人,而薑商就像一個完人。沒有犯任何錯。”
“再者,此次靜姝贏了賽河一戰之事,早就在京中傳開了。”
“薑家可謂是出盡了風頭。百姓對將軍府的擁戴比之皇兄更甚。你以為,皇兄會任由將軍府如此下去?”
天曙搖搖頭頭,思索了片刻後,又問道“隻是,薑姑娘的性子烈,若是知道王爺你在背後陷害薑家……”
蕭清墨蹙眉,“什麽陷害!本王不過是讓將軍府不那麽完美罷了。將軍府若是想長存,就必須出些事。”
“君主喜愛的是聽話之人,也絕不會留下任何一個隱患。此事若是由皇兄發起,恐怕將軍府難逃一劫。”
“我必得趕在皇兄之前,盡力減少對將軍府的傷害。”
天曙這才點頭,但仍舊為自己的主子擔憂,畢竟主子好不容易才拐到薑姑娘,若是薑姑娘不理解的話,這不就會是一個悲慘的結局嗎?
蕭清墨仿佛看透了他內心所想一般,“她自然會生氣,因此我更得讓她與我親近一些。如此才有理由去找她,同她解釋。”
天曙似懂非懂地看著蕭清墨,自己的主子貌似有些憨傻。
從前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晉王,已經變得麵目全非了。
沉默了一會兒,蕭清墨看著輕輕閉上眼,而後又睜開,冷笑出聲,“至於你說的,拿命抵。”“倒也沒錯。你瞧我,如今得到的一切,哪一個不是以命相賭的呢?”
“我要的,就一定能得到,便是逆了天下,也一定要弄到手。”
天曙沉默了,每當蕭清墨說起這番話時,他都自覺地不再說下去。
此時的蕭清墨才是最真實的他,或者說,是天曙眼中,最應該出現的模樣。
蕭清墨看向窗外,突然有白色的點於空中盤旋降落。
“下雪了……”
第二日起來時,薑靜姝覺得有些入骨的寒冷。
推開門一看,則被一陣明晃晃的白光刺到了眼睛。
“下雪了啊……”她暗自喃喃道。
推開門出去,雪還在下著,一片一片的,落在她的身上,很快便積了一堆。
上次瞧見下雪時,還是在戰場上,那時並沒有心情,欣賞高煜這下得豪邁無比的雪。
如今倒是可以安安心心地賞雪了。
正當她想搬出一個椅子出來坐著時,就看到了一個小侍衛。
薑靜姝認得他,是錦朗身邊的。
“薑姑娘。”他來到薑靜姝身邊,恭敬道。
薑靜姝倒是十分好奇為何是他來的。
“怎麽是你?”
侍衛拱手道“將軍有令,派我來請薑姑娘一同賞雪。”
這一大早就去賞雪?如此早的雅興倒真是讓她有些無言。
“錦將軍這兩日就一直待在將軍陵墓?”薑靜姝問道。
“是。”
過年的前兩三日,薑靜姝就沒瞧見錦朗了,一問才知道是去了埋葬他父親與母親的將軍陵。
將軍陵,顧名思義,埋葬曆代將軍的陵墓,錦朗的父親也是個遠近聞名的將軍,錦朗繼承了父親的衣缽,也不負眾望,十五六歲便殺出了自己的名號。
隻是錦老將軍在錦朗十二三歲時便離世了,不久,母親也因突發惡疾隨著去了,少年自此獨留於世,撐著錦家。
然而錦朗的父親,實際上死於阿剌海巴音混沌的那段日子裏,不清不白地就被人陷害至死。
好在錦朗那時醉心於軍事,對朝中的暗流湧動不甚敏感,雖然如今也是如此。當時他對自己父親的的死沒有過多的懷疑。而是順著規矩埋葬了至親之人。
而阿剌海忽兒因此,對錦朗有著深深的愧疚。幾乎是有求必應。
或許是喪夫喪母之痛,讓錦朗習慣了以聲色犬馬來放縱自己。並且有阿剌海忽兒寵著,倒是比他人多了幾絲嬌縱。
以及,對高煜的極度信任。
或許,這就是為什麽錦朗在高煜,與在凜朝時,性子差別如此之大的原因。
這樣也好,沒那麽多血海深仇,人也可以活的自由些。
高煜沒有凜朝那般精致繁複的庭院,簡單粗獷得很。
偌大的庭院就在中間放了一個石桌及幾個石凳。
院中的其餘地方都擺放著奇奇怪怪的石頭。
這樣賞雪,就真的隻是“賞雪”了。
石凳上坐著一個少年,錦朗穿著寶藍色的高煜服飾。
少年身形修長,一雙長腿自岔開的長袍處露出,露出黑色長靴。
真是個板正挺直的少年郎。
而那個少年郎轉過頭來,薑靜姝卻險些沒認出來。
眼前這個胡子拉碴的男子是誰?!
“是不是快要不認識了。”一個輕柔但有些甕聲甕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薑靜姝忍不住打了個顫,一回頭是蕭清墨含笑看著自己。
她抿了抿唇。
今早算是徹底清醒了,昨晚那些事,那些話,如同走馬燈一般在她腦海裏一遍又一遍地過著。
大早上就爆紅了臉。
其中最濃烈的,便是自己怎麽稀裏糊塗就交代出去了。
然而都已經說出去了,如今也不能做個三心二意,不能長久之人。
隻是,她還是不敢在透亮的蒼穹之下,直視蕭清墨的眼睛。
“可不是認不出來麽。”
薑靜姝一邊向著錦朗走去,一邊回應著蕭清墨。
“幾日不見,怎的變得這樣憔悴了?”薑靜姝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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