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也知道有這幅畫的存在，恐怕也知道了當年的真相。

    然而此時時機不對，高煜若是想強盛，就必須咽下這件事。

    不過，這幅畫既然還留著，應當就是希望當年之事不被忘記，或者說，等高煜到了他人不可進犯時，再將真相公之於眾。

    翌日，眾人啟程回凜朝。

    告別了阿剌海忽兒等人，向南而去。

    今日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太陽高懸，馬踏泥漿，濺起髒汙的泥點。

    好在他們在高煜之時，不時有凜朝的消息傳來。

    薑靜姝倒也知曉了前段時日宮中的消息。

    宮中近來也不多太平，聽聞皇上近日身體抱恙，情緒之上也跟著暴怒起來。

    薑靜姝在路上提及此事，蕭清墨隻是淡淡一笑，並無太多煩憂之情。

    “皇兄身體抱恙，這不是自古以來凜朝便會有的詛咒麽。”蕭清墨輕笑道。

    這話可真是大逆不道。薑靜姝挑眉想著。

    然而信中並沒有提及更多的事，這些信都是父親寫來的，多是問候。

    薑靜姝留在凜朝的人手倒是打探到不少消息。

    她的眼神變得幽深，恐怕回了凜朝也不得安生。

    幾人快馬加鞭，好在趕上了元宵節。

    凜朝城門莊嚴威武，高大古老的門發出一聲沉重悠長的“吱呀”聲。

    純金的門環隨著門動而敲打著。

    薑靜姝抬眼看著這熟悉的城門，熟悉的一切。

    戰場上的熱血與緊繃早就在高煜被緩解了。

    如今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色，複雜無比的情緒襲來。

    然而此時再進凜朝，她已不再是將軍府的二小姐，而是以一個全新的身份。

    凜朝建國以來，第一位女將軍。

    薑靜姝麵色沉著，如同經曆廝殺後，卸下一身的殺氣，回到讓自己心安的地方一般。

    前世凱旋時，亦是如此心情，驕傲又慶幸。陽光照在她身上，鋪上一層榮光一般。

    城門緩緩打開之際，看到那個逆光而來的女將軍時，眾人從鬧哄哄的一片，變得鴉雀無聲。

    半晌，人群中才出現了一個微弱的聲音。

    “這真的是……將軍府的小姐？”

    這一句話如同滴水如油鍋，於人群中炸開。

    “真的是！就是她，將門之女，薑靜姝啊！”

    “真是叫人瞧不出來！”

    ……

    薑靜姝看著眼前的人山人海，熟悉之感撲麵而來。

    不同於高煜百姓的憧崇敬與敬佩。

    凜朝百姓的歡呼於她而言，才是對她真正的肯定。

    前世數年塞外邊疆的風霜，皆是為了眼前的百姓。

    他們的討論，她自然是聽到了的。

    畢竟殺過人的人，一看便知。

    身上那種肅殺的氣勢，若是不刻意收起來，怕是會讓人退避三舍。

    “沒想到，她還真的勝利了。”

    客棧二樓，一個麵容俊郎的男子望著薑靜姝的方向，露出一聲嗤笑。

    捏住玉杯的手卻因為用力而發白。

    此人，正是得知薑靜姝今日回朝，便來看一看這所謂的女將軍的蕭慎遠。

    聽出了蕭慎遠語氣中的不悅與鄙夷，一旁的公子哥也隨之貶道“太子莫氣。”

    “這個薑靜姝，不過是氣運佳罷了。一時風光而已，一介女流能掀起什麽浪來。這凜朝怎能讓女子也來分一杯羹。”

    “何況太子殿下足智多謀，不足為懼。她也得意不了幾天。”

    蕭慎遠聞言並沒有展開眉頭，而是陰鷙地看向他，緩緩道“你是覺得，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父皇心血來潮給她的？”

    “是……不……不是……”那公子一瞧蕭慎遠如此眼神，頓時嚇得有些不敢說話。

    本以為順著蕭慎遠的話便能拉近二人，卻不料拍到了馬腿上。

    蕭慎遠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這個機會給你，恐怕你早就被安乾的人打成篩子了。”

    “是是是…”那公子慌忙道。

    蕭慎遠看著高坐馬上，一臉笑意的薑靜姝。

    去了高煜一趟，果真是變了許多。

    和從前那個說話做事都要看自己臉色的膿包女子判若兩人。

    他倒是要看看，薑靜姝究竟要在凜朝怎麽興風作浪，會不會誤了他的好事。

    他的眸色暗了暗，薑靜姝既然如此拚命往上爬，那麽他就必定不能如他所願。

    而另一處的高樓之上，一個唇紅齒白，清雅俊秀的少年含笑看著下麵熱鬧的場景。

    “當真做到了呢，連皇叔都成了陪襯。”

    ……

    半途中，有人塞給蕭清墨一張紙，蕭清墨看後，便對著薑靜姝等人告辭了。

    而薑圖南也因為要安置軍隊，便沒有一同進宮。

    薑靜姝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讓自己多些表現的機會。

    好讓自己得了更多的賞識。

    來到了宮門前，薑靜姝卻被攔了下來。

    皇上身邊的老太監笑道“皇上正有要事商議。特意派老奴來這裏接薑姑娘，待皇上商議完了，自然會宣薑姑娘。”

    “有勞李公公。”

    薑靜姝點頭，隨著李公公踏入了宮門。

    一路彎彎繞繞，分明不是去皇上大殿的路。

    薑靜姝看著這番做派，還有什麽不明白。

    盡管她出征了，勝利了，但她還是無法有同男子一般的待遇。

    薑靜姝心中冷笑，皇上如此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不過是想告知她，女子入仕，做將，並不那麽容易。

    然而自己出征之前，皇上對她的許諾，她倒是不擔心。

    畢竟皇上金口玉言，又當著眾人的麵，不好毀約。

    而且，她是薑家人。

    鎮國將軍的女兒，鎮國將軍權利大，武將之中無人可敵。

    至今掌握著凜朝的一半兵力。

    若是薑家所有人都入朝為官，恐怕在皇上看來，這個天下，不就就要改姓了。

    更何況，她要做的事，即讓女子為文武將，是一件凜朝史上從未有過的，說出去也是驚世駭俗之事。

    繞著宮中走了一大圈，李公公還對她笑道“薑姑娘甚少來宮中，對這裏不甚熟悉，就讓老奴帶你走一遭吧。”

    薑靜姝隻是淡笑著“多謝李公公。”

    “哎，不謝不謝。”

    突然，一隻貓從草叢中竄出來，直接向薑靜姝撲過去。

    薑靜姝隻看到一直白色長毛的東西朝著自己撲過來，一個閃身便躲開了。

    那東西直接落在了石子路上。

    薑靜姝定下身一看，才發現是一隻異瞳的波斯貓。

    逃進草叢前，還對著薑靜姝惡狠狠地叫著。

    原來是這隻貓，薑靜姝挑眉暗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