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自知有點理虧，隻好暫且忍耐。小當、槐花見母親落淚卻不敢還嘴，都替她感到委屈。

    兩個小姑娘在屋裏待不下去，隻好抹著眼淚去了院裏。

    大院裏的每家既不膈應，又都是好奇。不多久，三大爺閻富貴和老伴兒，就以關懷的名義,&bsp&bsp率先走到小當姐妹的身邊。

    一邊關心地詢問、安慰著，兩人一邊抻著脖子向屋裏探看。

    很快，秦淮茹家的門外就圍攏過來一大堆院裏的群眾。

    “喲，賈張氏還這麽厲害！看來，這是在醫院沒治好啊”；

    “秦淮茹也夠憋屈的，有這樣的瘋婆婆”；

    “這事兒可怎麽好啊”；

    “這事兒得管管啊，院裏老是這麽鬧,&bsp&bsp誰能過好日子”；

    ……

    不用多猜疑。路不平,&bsp&bsp有人鏟；事不平,&bsp&bsp有人管。

    原本就經曆了在大院聲名掃地的打擊，一大爺易中海或者要重振雄風，或者幹脆就破罐破摔。

    “老張，你出來！”他“砰砰”地敲著屋門，“你跟淮如這麽罵哪行！這大院裏，不能允許你這欺負兒媳的惡婆婆存在！”

    “我呸！”賈張氏隔著屋門，瞪眼大罵著，“易中海，你又往外跳了？！你這是看二大爺進去了，許大茂也進去了，你又搖頭擺尾了？”

    易中海當眾被罵，羞惱得臉上脹紅，差點當場就犯了心髒病。

    “你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賈張氏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院裏的人們看著,&bsp&bsp各自都覺心驚。

    “你就是憋著壞呢！你就是惦記我們家秦淮茹呢！你就是徹頭徹尾地一個壞蛋！”賈張氏把能夠想起來的惡劣詞匯，隔著門玻璃都賜給了臉色紅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的易中海。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了精神疾病，她接連大罵，連口水也不喝，戰鬥力顯得極為旺盛。

    易中海被罵得實在不堪，又不能破門而入，隻得退出人群。

    賈張氏見沒了他的身影，更覺自己占了上風。她一會兒扭頭罵寡兒媳秦淮茹，一會兒再衝著門玻璃外麵罵易中海。

    罵得沒了詞匯，她就看到誰罵誰。從小當、槐花，一直到三大爺夫婦，再到看熱鬧的諸位。

    大家被罵得氣惱，但又不敢跟她過分計較，隻得遠遠地站著，略微回罵幾句。

    很明顯自己占了上風，賈張氏眼見自己舌戰群儒，大獲全勝的局麵已經形成，隻有更加興奮。

    瞪著血紅的眼睛，她一邊隨意地搜尋目標，一邊隨口罵著。

    正在這時，她的罵聲逐漸低落了下來。

    “矮油，矮油，矮油……”的救護車警報聲，從胡同口逐漸逼近。

    立即渾身顫抖、痛哭流涕，她先是大罵“易中海，肯定又是你搞得壞！”再又轉身哀求秦淮茹，“淮如啊，我真沒病了，都好了，什麽癮也沒了……”

    易中海臉色鐵青著，帶著幾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進了院“讓一下，讓一下，大家夥兒讓讓。”

    肯定讓啊。大家“哄”的一聲，讓開了一條道。

    醫生走到屋門前，好言勸說著“張阿姨，您跟我們回去檢查一下。沒事兒的話，不多會兒就回來！”

    “我不去！我沒病！是易中海瘋了！是這個大院裏的人瘋了！這個大院裏，沒一個好人！”賈張氏語無倫次地說著。

    她自以為把守住了防守陣地，卻沒想到失敗，從來都是由內部開始的。

    秦淮茹趁她沒注意，一下子撥開門上的插銷。賈張氏氣得舉手就打，易中海搶進屋來，立即就按住了她。

    不用多說。很快地，易中海又和秦淮茹一起，坐在救護車的車廂裏，漠然地注視著賈張氏去了六院。

    這樣的情況，反反複複了好幾次，六九年的春節，在賈張氏的哭鬧中來臨。

    大院裏的人們，仿佛是看到了現實版的祥林嫂，都失去了圍觀的興趣。

    當然，天氣寒冷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賈張氏倒也不是總鬧，也不是隨時鬧。她還知道，要給寶貝孫子棒梗兒納鞋底、做鞋子。

    可她的好心，並未得到賈梗的回報。春節前夕，賈梗請了幾天假回來探親。

    見到他長高了一些，但相對瘦了一些，秦淮茹和賈張氏都抱著他，一邊慰問一邊哭。

    隨後，這兩人就帶著對對方的怨恨，忙著去做飯。好吃的不用說，肯定沒什麽。但買點肉餡包餃子，這種不用花費很多錢，但都很愛吃的美食，還是能夠在秦淮茹家的餐桌上出現的。

    十六歲的賈梗，因為參加了重體力勞動，身心成熟得更快，也更不愛說話了。

    小當和槐花，跟哥哥說笑幾句後，對沉默寡言的他很敬仰。既然這樣，姐妹倆就要說一些自己的煩心事。

    學校的學習不很好，那也是賈梗管不了的。但聽見有人要跟妹妹拉近關係，他就很敏感地要立即去揍人家一頓。

    小女孩的心思就是這樣，有男孩子糾纏，她會覺得自己受到了騷擾；但若是沒有一個男孩子搭理，她隻有更加失落。

    拉住了哥哥，小當低聲說“外麵的事都還好說，就是，”說著，她悄悄地指了指在屋外忙乎著的奶奶。

    和家裏的通信中，賈梗也是知道了奶奶經常犯病。原本也覺得奶奶做事很囂張，經常欺負母親，賈梗對於賈張氏的經常去六院，倒也沒覺得很意外。

    現在妹妹帶著驚恐的神色，再提這件事，賈梗先是覺得自己的心裏也是一緊，再心疼妹妹的狀況。

    賈梗也想有個好的家庭環境，也想自己能夠保護家人。這個家人裏麵，原本是包括賈張氏的。但現在的情況是，賈張氏一人大戰全家，甚至一人大戰整個大院的人。賈梗對此，覺得無奈之餘，也感到苦惱。

    這個已經有了更多血性的大小夥子正在為難，卻聽到屋外做飯的奶奶，再次癲狂發作了。

    原因很簡單。她和寡兒媳在屋門口做飯，隻要有人離得近了，就令她很不愉快，甚至惱怒。

    別人看到她怒容滿麵，雖然心裏也是氣憤，還是都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快步走開了。

    但有一人，卻不僅不退避，反而挺身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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