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僵持在一處。

    似乎隨時一言不合就能開打。

    念初眉梢輕挑。

    “你現在可沒那個本事跟我打。”

    青魘鎮定自若。

    “有沒有那個本事，你試試就知道了。”

    青魘麵色從容，不見半分改變。

    但他的額頭上，卻有青色暗紋若隱若現。

    我從念初的眼底，看到了一絲久違的恐懼。

    他甩開我的手，做出一副無所謂模樣。

    “一個人類丫頭，還給你就是了。”

    念棠剛才明顯心也懸了起來。

    她狠狠瞪一眼念初。

    然後，她才看向我。

    “看在青魘的份上，我幫你。”

    說完，她轉身回到自己房間。

    等她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張完整的人皮。

    背後有一道開口，可以將人整個裝進去。

    “這是我的珍藏，姑且借給你一用吧。”

    我看著那張皮，有些打怵。

    “這是用人皮做成的嗎？”

    我還是問了出來。

    念棠笑了起來。

    “當然了，否則哪有那麽好的效果。”

    “怎麽，不穿？那我拿回去了。”

    我趕緊阻攔她。

    不就是穿上嗎，我豁出去了。

    “這張皮，可以讓你暫時保持住有的狀態。”

    “穿上試試吧。”

    我心裏有點障礙。

    但想到我可能會死而複生，可能會找回青魘的記憶。

    我還是穿上了那張人皮。

    它的觸感很奇特，莫名的柔軟。

    穿上身之後，它竟然能跟我的身體完美的貼合，一絲縫隙都沒有。

    可我立馬蹲下了身。

    這張皮一穿上，我的確像是重新擁有了。

    可我的身體是一絲不掛的。

    要這樣被人看個幹淨，我實在做不到。

    念棠將一件睡衣丟到我身上。

    我立馬胡亂裹上。

    這種又有了身體的感覺實在太奇妙。

    我適應了一會兒，才適應了過來。

    我對著鏡子看了一眼，吃了一驚。

    鏡子裏的我，臉上是空白一片。

    任何五官都沒有。

    “我的臉呢？”

    “別急呀，我來給你畫。”

    念棠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個小瓶子，和一支細細的毛筆。

    就用這些，真的能給我畫上五官？

    我有些疑惑。

    但念棠胸有成竹。

    毛筆掃在我的臉上，酥酥麻麻的。

    念棠一筆一劃的描繪著。

    等她勾勒完我的唇角，她衝我點點頭。

    “好了。”

    我迫不及待地照向鏡子。

    鏡子裏，是一個活生生的我。

    我不敢置信地摸著自己的臉。

    睫毛的觸感，鼻梁的凸起，嘴唇的柔軟……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她竟然真的畫出了我的五官。

    念棠有些小得意。

    “要說偽裝，還是我們狐狸最在行。”

    “青魘，我幫了她一回，你要怎麽謝我？”

    念棠媚眼如絲。

    這要是換成別的男人，怕是骨頭都要酥了。

    青魘卻絲毫不為所動。

    他隻是淡漠地瞥了一眼念棠。

    “當我欠你一回。”

    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念棠那雙勾人的眼底，隱約劃過一抹失落。

    但她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失落。

    她很快又振作起來。

    她將手裏的小瓶子遞給我。

    “這張皮，穿容易穿，但脫下來可沒那麽容易。”

    “每晚十二點到一點之間，你都要將它脫下來，用水泡一個小時。”

    “水裏麵，要滴一滴這個藥水。”

    念棠看著我，語氣無比認真。

    “這是一定要做的，千萬別忘記。”

    “否則……”

    念棠的聲音沉了沉。

    “這張皮就會生出奪主的念頭，吸取你的魂魄，讓你成為它的養分。”

    我用力點頭，牢牢記住。

    念棠衝青魘嬌嗔道。

    “呐，該說的我可都說了。”

    “你這小丫頭要是自己犯了忌諱，被它吸了魂魄，我可是不管的。”

    “多謝。”青魘薄唇微啟，隻吐出了這兩個字。

    我們離開的時候，念初坐在沙發上，衝我們揮手。

    “來日再見了，小丫頭。”

    我總覺得，念初的眼神裏藏著什麽。

    它令我看不透，但我卻能感覺到。

    它很危險。

    就像是看見了獵物，蓄勢待發的模樣。

    我幾乎是用小跑的，跟著青魘離開了念棠的家。

    青魘一路無話。

    走出一段距離，我才聽到他開口。

    “那隻狐狸叫念初？”

    “嗯。”我回應。

    青魘目不斜視，隻有語氣裏有微妙的變化。

    “他很危險，不要靠近他。”

    我說知道。

    念初的可怕，我早就經曆過了。

    現在都忘不掉。

    “他身上有殺氣，是動真格的。”

    這我倒是沒想到。

    念初的確從不把人命當命看。

    可他從來都是抱持著玩樂的態度。

    動真格的想要了誰的命，我還從沒發現過。

    是針對我嗎？

    可我實在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我有什麽值得他動殺意的。

    這些天，總是陰雨連綿。

    天空，又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之前都是魂魄狀態的我，從沒擔心過淋濕。

    但現在，我又有了身體。

    雨絲淋在我身上，冰冰涼涼的。

    我有些冷，下意識裹緊了衣服。

    我的腦海裏，還在回想著剛才青魘說的話。

    我一邊想一邊往前走。

    落在我身上的雨，卻突然停了。

    奇怪，我明明還能看到眼前下個不停的雨滴啊。

    我側過視線，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撞進了青魘的懷裏。

    他將我按在了外套裏。

    寬大的外套上，有著青魘獨特的氣息。

    “別亂動。”

    他隻是簡單的說了這三個字。

    我的心髒開始狂跳了起來。

    他是怕我被雨淋濕嗎？

    所以……他是在關心我？

    雨滴，連成細密的簾子，一片片垂落下來。

    青魘的雙眸，在雨中格外清澈。

    我縮起身子，向他身上貼了貼。

    整個世界，似乎都隻剩下了青魘的味道，在包裹著我。

    我突然就覺得，這場雨下的真好。

    如果可能，我希望它一直下下去，而我一直不要帶傘。

    但我的期盼，沒持續幾分鍾。

    雨就停了。

    我想裝聾作啞，再賴一會兒。

    青魘卻停住了腳步。

    “雨停了。”

    他倒是說得從容。

    我正在想，怎麽離開，才能顯得我自然一點。

    可我卻在這時候發現，青魘不動了。

    不光是他，周圍的一切都停住了。

    一隻飛過去的蝴蝶，也停在了半空中。

    時間，停滯了。

    我一愣，發生什麽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