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餘哲森對安何大喊。

    他做了一個極其危險的動作，主動解除了自己的外骨骼裝甲。

    安何看到了他的臉，裂域終於停止了斬擊。

    她的傷勢很重，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能用難過的眼神詢問餘哲森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即便是在夢境中，即便是麵對潛意識的投影，餘哲森發現自己依然有著和安何進行眼神交流的默契。

    或許安何的投影是通過他和於清雪的記憶共同構成的,&nbp;&nbp;所以才會顯得那麽真實。

    “抱歉。”他走上前去，徒勞地按住她背上的傷口，鮮血很快地染紅了掌心。

    魘的目光越過了他們，落在於清雪身上，於清雪也同樣在望著她。

    “我知道你們是來做什麽的。”於清雪再一次展現出了她身為夢主的絕對掌控力，從手提袋中無中生有般掏出了廚刀。

    看到這一幕的魘也懶得遵循夢境邏輯了,&nbp;&nbp;她用被安何弄得傷痕累累的手憑空一握，抓住了一把修長的武士刀。

    “於小姐,&nbp;&nbp;你是在跟自己過不去。”魘雙手握刀橫刀擺出了一個架勢。

    “不要擺出一副什麽都了如指掌的模樣，你這個討人厭的家夥。”

    於清雪似乎絲毫不在意武士刀和自己手中廚刀長度的差距。

    魘身形倏然動如疾風，持刀朝於清雪衝過去。

    “裂域！”

    於清雪冷笑，她依然對安何維持著精神控製，強行讓她發動能力對魘進行攻擊。

    安何一口血噴了出來，無力地靠在餘哲森懷裏，眼神漸漸渙散。

    “你快要把自己的朋友逼死了。”魘一個前空翻躲開了已經慢到可以用肉眼識別的裂域氣刃，揮刀斬向於清雪。

    武士刀被廚刀架開，於清雪後退一步卸力，麵無表情地說道“我很清楚這是你編織的夢境，休想動搖我的心！裂域！”

    魘一邊躲避一邊對餘哲森催促道“做點有用的！”

    “現在做什麽算是有用？”餘哲森感到十分困惑。

    事情的發展已經和他們想象得完全不同，取得於清雪第二人格信任的計劃完全破產，甚至還讓第二人格覺醒了這是夢境的意識。

    他們並沒有準備預案。

    “不要管她了，去於小姐身邊。”魘催促道。

    雖然她沒有特別說明，但餘哲森知道她指的是破碎的玻璃窗中那個沉睡的於清雪。

    “小森……”安何握住了他的手，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發出了聲音“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對嗎？”

    餘哲森抿了抿嘴，點頭。

    “所以原來這是個夢啊……”她笑著流下了眼淚。

    餘哲森笨拙地想用手給她擦拭眼淚，卻把更多的血汙抹在了她臉上。

    “對不起……”他隻能一個勁地道歉。

    “你是來救清雪的吧，別耽誤在我這裏了……”安何鬆開了手,&nbp;&nbp;推了推他“去吧，去她那裏。”

    “安何，你睡一覺吧。”餘哲森忍著難過輕聲說道，“睡醒了就一切回歸正常了。”

    安何微微一笑，點頭閉上眼睛。

    餘哲森從她身邊離開，外骨骼裝甲重新合體，奔向破碎的玻璃艙。

    另一邊，魘則是竭盡全力想要纏住於清雪的第二人格。

    交手不過片刻，她已經遍體鱗傷。

    於清雪握著鋒刃鮮紅的廚刀，揶揄地笑著“你是從什麽劍道館學的招式嗎？看著有板有眼實則花裏胡哨沒什麽用。”

    “當然比不了你啊，安全局訓練營的尖子生。”魘喘息著說道，“你不覺得違和嗎？18歲的身體，有著24歲的記憶。”

    “紮你的每一刀都不需要經過腦子思考，”於清雪冷冷地說道，“是訓練形成的肌肉記憶。”

    “嗬嗬。”魘意發出味不明的輕笑，“這一次不叫出你的警衛隊來對付我們嗎？”

    “別急，這個地方有點偏僻罷了。”於清雪哼了一聲，“你就這麽急著想死嗎？”

    “其實不是不想叫幫手,&nbp;&nbp;是不能對吧？”魘一針見血地說道。

    話音未落，於清雪第二人格的表情頓時變得很難看。

    於是魘知道自己說中了。

    “因為那些白衣麵具人是思維防護的產物，比起你他們更優先保護躺在那邊的正主。”魘繼續說道，“要是把他們叫出來，你的計劃就完不成了。”

    “閉嘴。”於清雪狠狠地眨眼。

    她對魘發動了思維入侵。

    魘站在原地不為所動，嘲諷道“真以為自己是當年那個巔峰期的心靈感應者？且不說你是冒牌貨，區區在夢境裏變回年輕的樣子，難道能力就可以回到當時嗎？”

    思維入侵失敗，於清雪的左側鼻孔下淌下一道猩紅的鮮血。

    她懊惱地跺腳，仿佛是在怨恨自己的不爭氣。

    在勉強控製了安何之後，她確實已經無力再對魘進行思維入侵了。

    “殺了你……”她怒不可遏地朝魘撲過去。

    “來啊。”魘淡淡一笑。

    這一次她不閃也不躲，讓於清雪從正麵直直撞入自己胸懷，鋒利的廚刀刺穿安全局風衣撕裂血肉。

    魘一把抱住了她，任由刀鋒深深地紮進自己的身體。

    “在死亡出夢之前，讓我分擔一下你的怨恨吧。”魘輕拍她的後背。

    於清雪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遭到了反向思維入侵。

    借著兩人零距離接觸的機會，魘反過來侵入了她的思維，以一往無前的氣勢一頭紮進了她多年來累積的負麵情緒海洋之中。

    那是一片充斥著陰暗、低沉和悲傷失落的意識之海，漆黑的海麵中央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漩渦。

    魘的意識迅速被卷進漩渦，拖向絕望的海底。

    她抱住於清雪的手失去了力量，身體也軟軟往後倒下。

    於清雪在呆怔中拔出了滴血的尖刀，低頭望著死去的魘緩緩回過神來。

    “愚蠢。”

    她轉身看向玻璃艙中熟睡的自己和已經守在一旁的餘哲森，歪了歪腦袋邪魅一笑“你和之前相比好像失去了一些東西，我猜的沒錯吧？”

    餘哲森沒有回答。

    於清雪進一步說道“原先你所依賴的一些力量從你身上消失了，那究竟是什麽呢？直到現在我依然很好奇。”

    “和你無關。”

    “怎麽會呢？回到現實世界我們還要好好相處呢，調查你是我的工作。”於清雪把握刀的手藏在背後，帶著一臉純真的笑容朝餘哲森靠近。

    她踩在了玻璃艙的碎片上“你現在說不說都一樣，反正對恢複了能力的我來說沒有秘密可言。”

    “於清雪不會隨便踐踏別人的尊嚴。”

    “哈哈哈，難道不是踐踏得太多以至於已經厭倦了嗎？”

    “你不了解她，她是個很溫柔的人，外冷內熱。”

    第二人格扶額苦笑“溫柔……是啊，但這份溫柔是建立在對我的殘忍之上的。”

    餘哲森搖頭不語。

    第二人格則是重新對他亮出了尖刀“你非要阻攔我，那我就再殺你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