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哲森睜開眼，看到的是漆黑的天花板。

    他摸向床頭燈開關所在的方向，摸了好半天才摸到。

    燈光亮起的那一刻，他心想等這套房子正式屬於自己之後，應該好好把家具都更新迭代智能化一下。

    “突然有點懷念星舟市的高科技生活了……”他躺在床上幽幽歎道。

    都怪魘，這兩次夢境的體驗讓他想起了在星舟市的過往。

    智能ai控製的照明係統、通風係統，還有浮遊在空中的機器人管家……無處不在的自動化。

    其實這些東西在七島市並不是沒有,&nbp;&nbp;隻不過一直以來和他的底層生活沒什麽關聯。

    說起來克萊爾在高檔小區買的那棟別墅好像也沒有搞這種高科技裝修，餘哲森笑了笑，看來教官在生活方麵是樸素主義。

    躺了幾分鍾之後，他一個鯉魚打挺起身，下床開門跑出臥室。

    “於……”

    客廳裏亮著燈但沒有人。

    他心裏緊張了一下，轉頭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書房門半開半掩,&nbp;&nbp;走到門口便隱約可以聽見裏頭傳來人聲。

    於清雪似乎正在與什麽人通話。

    餘哲森聽見她一連說了幾個“好”字，然後便沒有下文了,&nbp;&nbp;書房安靜了下來。

    幾秒之後，於清雪把半掩的門拉開，平靜地出現在他麵前。

    “喲，你醒啦。”她語氣平常得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你沒事吧？”餘哲森上下打量著她，遲疑地問道“你現在是完全體了嗎？”

    於清雪本想一本正經地告訴他自己已經沒事了，但聽到後半句卻沒忍住破功了。

    她抿嘴笑了笑，答道“如果你想問的是我有沒有取回控心術的能力，那麽答案是……是的。”

    餘哲森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敬畏地望著她。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於清雪出乎意料地低頭道歉，“我也沒想到會弄成這樣，現在明明不是犯病的時候……”

    “不，沒事……我比較在意的是，你居然早就認識安何。”餘哲森堵在書房門前，“你從來沒告訴過我這一點。”

    於清雪愣了一下，聳肩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她的態度讓餘哲森無端開始聯想，脫口而出地問道“你們現在關係不好了嗎？”

    “沒有。”她搖了搖頭，自嘲地說道“我在星舟市沒什麽朋友，準確的說是沒人願意和我做朋友，安何是例外,&nbp;&nbp;所以我們關係一直很好。”

    餘哲森察覺到她眼底的黯然之色，猜得出她沒朋友是因為異能能力的關係。

    於清雪歎了口氣“但即便我和她關係很好我也沒必要刻意和你說對不對？說了除了讓你以為我會偏袒你之外還有什麽意義？”

    餘哲森誇張地“噢”了一聲，仿佛突然明白了什麽事一樣。

    “其實我覺得於老師你已經很偏袒我了。”他說。

    “那是你以為的，”於清雪試圖糾正他的思想，“我對調查工作一直很認真，絕不放過對社會有危害的異能者。好了，讓開。”

    她對餘哲森一直堵在書房門口和自己說話的行為似有微詞。

    餘哲森讓開了路，看著她從自己麵前經過，心中既有不安也有不滿。

    難道於清雪就一點也不想和他解釋最後出現在夢境中的那個陌生槍手是什麽人嗎？

    於清雪突然停了下來，背對著他說道“先解釋一下我沒有讀你的心思，但這次從夢境回來之後我不受控製捕捉思維碎片的症狀變嚴重了。”

    餘哲森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什麽陌生槍手？”她問。

    “你……沒有最後一段的記憶嗎？”

    “說實話我醒來之後能回想起的夢的內容像拚圖玩具一樣稀碎。”她扶著自己的額頭歎氣，“在你醒過來之前我拚了很久，隻能大概了解發生了什麽事。”

    餘哲森點點頭表示理解，畢竟她的表人格在這次入夢中幾乎一直處於沉眠狀態，這些夢境回憶碎片應該是裏人格提供的。

    他不用主人格和第二人格來區分夢境中的兩個於清雪，而是用了表裏人格的代稱，因為在他看來那兩個人格都是她真實內心的表現。

    “我幫你回憶一下吧。”他對於清雪示意客廳的沙發。

    隨著餘哲森對夢境中經曆的描述,&nbp;&nbp;於清雪的臉色漸漸變得沉重。

    她意識到最後出現在那個地下防空洞的陌生槍手不是夢中的意識投影,&nbp;&nbp;而是一個和他們一樣的真人。

    並且,&nbp;&nbp;那家夥的目標是自己。

    “我的能力的真麵目在調查科裏都沒有幾個人知道。”她嚴肅地說道,&nbp;&nbp;“如你所言，那家夥卻知道我兼具讀心和思維操控。”

    “而且他也是一個心靈感應類型的異能者，他能夠隻靠自己進入魘構築的夢境，也能給你的裏人格下達心靈暗示。”

    於清雪沉默了足足一分鍾。

    最後她說“我的記憶裏找不到這樣一個人，沒有能和他對得上號的。調查科的同事裏雖然也有心靈感應類型的異能者，但應該都不知道我能操控思維。”

    餘哲森提出一種可能“會不會有人在你不知情的條件下對你進行了思維讀取？”

    “你見識過我精神世界的思維防護力量，況且那隻是在不涉及深層意識的夢境中。”她的回答很有自信，“如果有人試圖挖掘我的秘密，會遭到比那還要強大百倍的反擊。”

    餘哲森思索道“那麽那個人到底會是誰呢？顯然他對你有一定的了解，如果不是你的熟人那至少也做過功課。”

    “是的，你說得對。”她點了點頭。

    “從那個人對我的了解程度來看，要麽他通過某種渠道獲得了我的情報，要麽他是我年少輕狂時代碰到過的某個人。”

    於清雪繼續說道“而我的完全檔案在管理局是高機密級別的，所以我現在更傾向於他是後一種。”

    她把自己曾經肆無忌憚使用能力的那一段時光稱為“年少輕狂”，餘哲森覺得倒也蠻貼切的。

    夢中的那個她的裏人格最開始表現出的也是十足鋒利倨傲的樣子。

    但巔峰期的她有那個資本，因為讀心術和控心術結合在一起確實會給心智尚不成熟的年輕人帶來一種“我就是神”的錯覺。

    餘哲森在腦海中正這麽想著，對麵的於清雪突然出現了臉紅的反應。

    她掩飾一般拿手遮擋，卻欲蓋彌彰，導致本來沒有仔細注意她的餘哲森看了過來。

    “抱歉……我又不小心讀到了碎片。”她難為情地說道，“我……確實有過這樣愚蠢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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