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昨晚睡得早的緣故，餘哲森起了個大早。

    他剛打開臥室的門，差點被嚇出心髒病來——七海沙紀就站在門外，伸出一隻手似乎準備敲門。

    她也被餘哲森突然開門出現的舉動嚇了一跳，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叫。

    於清雪聞聲趕來，手中正拿著一支口紅，看她的樣子似乎剛剛正在化妝。

    七海沙紀對戳著左右手食指小聲說道：“因為於小姐剛剛在衛生間裏忙著……所以我想問問看能不能借用你的……”

    於清雪說：“你去吧,&nbp;&nbp;我已經好了。”

    她把口紅卷回去蓋上蓋子，忽然察覺到餘哲森似乎一直盯著自己，於是翻了個白眼問道：“好看嗎？”

    “好看好看，於老師你今天相親啊？搞那麽認真。”餘哲森笑道。

    “我答應了喬議員今天要去參加他的就職儀式。”

    “不是作為安保人員到場嗎？”

    “昨天是臨時工作而已，今天的就職儀式有安全局兜著，輪不到我操心。”她整理著自己的領帶結說道。

    餘哲森思忖道：“那這麽說來,&nbp;&nbp;你是準備為喬議員……喬市政官工作了？那你以後要留在七島咯？”

    “不歡迎？”

    “那不能啊，當然歡迎。”

    於清雪帶著將信將疑的表情輕笑一聲：“放心,&nbp;&nbp;要是喬議員真的錄用我，自然會幫我解決住處的。順便對你的調查也許可以提前結束，如果有喬議員幫忙的話。”

    她最近的表現還算讓上司滿意，到時候喬納德和異能調查科那邊打個招呼，對餘哲森的“異能穩定性調查”應該就能順利結案了。

    “真的嗎？你們那邊不會揪著我能使用鋼燃這一點不放吧？”

    “正常來說沒那麽好糊弄過去，所以我說如果喬議員幫忙的話……”

    她說著伸出手指戳了戳餘哲森的胸膛：“當然，你也得配合，別再搞出太大的事情來。別忘了，袁胤川還盯著你呢。”

    “姓袁的哪能和於老師你相比啊，他又不會讀取思維，糊弄他灑灑水啦。”

    於清雪抿嘴搖頭，看了一眼手環說道：“我得走了，喬議員的秘書來接我，讓人家等就不好了。”

    “那我提前祝您青雲直上啦。”

    於清雪走後，七海沙紀從另一個臥室探出頭來：“你們剛剛在聊什麽？於小姐要升職了？”

    “差不多的意思吧。”

    “那不得慶祝一下？晚上我訂個餐廳？”

    餘哲森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好像是認真地在提議。

    “你現在是沒被公開通緝的通緝犯啊，別給我們惹麻煩了好嗎？”

    “沒被公開通緝怎麽能算通緝犯？”

    “總之你明白在安全局眼中‘魘’和你已經劃等號了就行，如果你想安穩一點避過風頭，潛入別人夢境的事情最好也先別做了。”

    七海沙紀愣住了,&nbp;&nbp;忽然“哎呀”一聲叫了出來。

    “壞了，我把昨晚和於小姐商量的事忘了……”她拍著自己的腦袋自責道。

    “你們商量什麽了？”

    “她委托利用夢境能力去搜索剩下在逃的犯人。”

    餘哲森擺了擺手：“算了吧，那幫人多半對你已經有提防了，我都沒抱太大希望。”

    “不！不是！我昨晚真的去找了，也找到了。”她跺了跺腳，“但是我剛剛醒來的時候沒記起來……”

    餘哲森詫異地望著她，這家夥自己連自己潛入夢境的記憶都會這麽容易忘掉的嗎？

    “有的時候我醒過來不能立刻回想起夢裏的事情，因為經曆得實在太多了……”七海沙紀愁眉不展。

    “那你現在想起什麽了？”餘哲森緊張地問道。

    “他們今天還會有所行動。”

    “開拓先遣團的餘黨嗎？”

    “對，雖然我不確定我潛入的是哪個人的夢境，但我看到了那個熟悉的下水道秘密據點。”七海沙紀肯定地說道。

    下水道秘密據點？餘哲森一臉疑惑，七海沙紀之前並未提起過。

    不過他很快想起了傑希德電子腦的視頻記錄，那裏麵確實出現過全員聚集在地下設施的情景。

    “我以為他們早就轉移了，沒想到竟然那麽大膽……昨晚還敢在那裏碰頭。”

    “所以，你通過他們昨晚聚集來判斷，他們今天會有動作？”

    七海沙紀點頭，又補充道：“不止如此，我從那個人的夢境中還找到了一些別的元素，有搖滾樂的曲調和節奏。”

    接著她向餘哲森描述了一個奇怪的場景：黃沙漫天的古代戰場上，單槍匹馬衝向敵陣的騎士。

    “靈魂燃燒樂隊的出道曲。”餘哲森喃喃說道,&nbp;&nbp;“看來d和他們匯合了。”

    “rando樂隊的那個貝斯手？”

    “你有印象吧？”

    七海沙紀緩緩點頭：“我一直都很奇怪,&nbp;&nbp;他們這樣一支在本地小有名氣，有不少粉絲擁躉的樂隊，明明可以走上更遠大的舞台，為什麽要和恐怖分子糾集在一起？”

    “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開拓先遣團嗎？”

    考慮到彼此說了挺久的話，餘哲森走去倒了兩杯水，將一杯拿給七海沙紀。

    “記得，那也是我從部分成員的夢境回憶中得到的信息。”

    “如果那些都是真的，會有人同情他們也是很正常的。”餘哲森苦笑著說道，“況且朋克搖滾本身就是一種反抗精神的符號。樂隊的那些年輕人，也許篤信著自己是正義的一方吧。”

    七海沙紀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苦澀的味道，她有點不敢相信地問道：“那你也同情他們嗎？”

    “當初你不是就想這樣引導我嗎？”餘哲森喝了一口水，岔開話題道：“順便說一句，你現實中和‘魘’的差別還挺大的。”

    “那或許是我已經把你當成可以信任的人的緣故吧？”七海沙紀自嘲一笑，“對待朋友，我不需要用‘魘’那樣刀槍不入的一麵。”

    “我同情他們的遭遇，但不會認可他們的手段。至於rando的那幫人，我覺得他們多少有點被自己的搖滾理念洗腦。”

    “你是這麽想的嗎？但我覺得，未必是這樣。我也曾進入過那個d的夢境，在她的夢境世界裏能夠看到很多美好積極的意象……”

    餘哲森搖了搖頭，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翻找吳小洺的聯係電話：“恕我不能和你們這些心靈感應能力者產生共鳴，對我來說判斷善惡隻要看他們做了什麽就夠了。”

    “你……打算做什麽？”

    “雖然市政中心那邊的安防級別絕對可以讓人放心，不過我想他們應該也不會笨到自投羅網送死。”

    “不去市政中心？那要怎麽阻止喬弗裏·納德爾就職呢？”

    “我也不知道，所以想問問鬼點子特別多的某些人……喂小秘書，你吃早飯了嗎？”

    “我在工作，有事說事。”

    吳小洺用了餘哲森昨天電話裏回答她的話，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她是個很記仇的女人。

    電話裏有很重的螺旋槳噪音，她似乎是在一架直升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