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就送到這裏吧，謝謝你。”
    於清雪在小區門口轉過身，對飯後堅持要送自己回家的程赫陽道謝。
    “你現在住在這兒啊？”程赫陽打量了一下小區的環境，點了點頭讚許道：“看著還不錯。”
    “任務要求，暫時的。”
    “行，那將來等你有了正式的住處,  記得招待我參觀參觀。”
    於清雪微笑著點了點頭。
    程赫陽衝她揮了揮手，正欲轉身離去，忽然聽到一陣機車引擎的聲音。
    隻見一輛銀灰色的機車從東邊的馬路上駛來，在小區門口減速拐了過來。
    雪亮的燈光從程赫陽和於清雪兩人身上一掃而過，機車在近處停下。
    騎在車上的年輕人一腳撐地，打開頭盔的麵罩驚喜地喊了一聲“於老師”。
    “餘哲森……”於清雪意外地望著他，“你今天……不是應該休息嗎？”
    “啊，對啊，我今天休息啊,  ”餘哲森開始和她瞎掰，“沒規定休息日不能出門吧？我見朋友去了。”
    說完他看了看於清雪身邊的程赫陽：“這位是……”
    程赫陽主動對他伸出手：“程赫陽，聖紐曼市青少年異能管教中心的教員，和清雪算是老同學吧，今天來七島市出差。”
    “噢，那你可趕上熱鬧了。”餘哲森和他握了握手。
    “熱鬧？”程赫陽微微一愣，沒反應過來。
    餘哲森笑著說道：“誒？你沒聽說嗎？今天中午那個直播的事……”
    於清雪趕緊打斷了他，對程赫陽介紹道：“咳咳，他平常就愛胡言亂語，給你介紹一下，七島市安全局的餘哲森，目前是我的調查任務對象。”
    程赫陽聽完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你在調查他？多久了？不是開玩笑吧？”
    “快一個月了吧，大概。”
    程赫陽不太禮貌地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餘哲森：“一個月？需要這麽麻煩嗎？”
    餘哲森頭盔麵罩下露出的眼睛保持著善意的微笑，同時還夾雜著些許的疑惑，似乎在對程赫陽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於清雪此時尚沒有意識到事情的發展開始不受控製，直到她聽到程赫陽說道：“既然是調查目標，直接深入他的思維就可以了吧？也不存在違規的問題。”
    餘哲森一臉“單純”地問道：“程教員你的意思是要對我使用思維入侵術嗎？”
    程赫陽微微一笑：“這樣比較方便,  放心,  事後我會讓你忘掉這段不快的記憶的。”
    “程赫陽，等一下！”於清雪隱約察覺到程赫陽似乎是認真的，急忙出聲製止他。
    她話音未落，程赫陽身子陡然一震，接著踉蹌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狼狽地站穩身體，用手扶著額頭難以置信地望著餘哲森。
    “程教員你沒事吧？”餘哲森摘下頭盔關心地問道。
    “你……受過思維防護訓練？”
    餘哲森用眼神向他示意於清雪：“於老師教過一點皮毛。”
    客觀來講，於清雪當初教他的那一點東西確實隻是皮毛，但在那之後時心卻為他構築起了堅不可摧的心靈壁壘。
    連完全複製了於清雪能力的夜梟都無法攻破，程赫陽在大意之下撞個鼻青臉腫一點也不奇怪。
    但他並不知曉這些內情，也根本想象不出時心的存在，所以很自然地以為餘哲森說的話是在故意謙虛。
    程赫陽用不理解的眼神望著於清雪：“你居然給自己的調查目標傳授思維防護的技術，你怎麽想的啊？”
    於清雪知道他在碰壁之後一定誤以為是自己將餘哲森的思維防護訓練得如此堅固，雖然事實上並非如此，但她也懶得解釋了。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隻能說他確實很有天賦吧。”於清雪聳了聳肩。
    “不是，我問的是，你為什麽要教一個正在被你調查的人這些,  從立場上來說……”
    於清雪神色不悅地搖了搖頭，阻止他繼續說下去：“赫陽，可能因為你工作時接觸的都是未成年孩子的緣故,  你養成了這種站在大人對待孩子的立場和視角習慣吧？”
    程赫陽一時語塞，他此時才察覺到自己好像搞錯了在場三人的親疏關係。
    於清雪剛剛這番話表麵上是在幫他圓場給他台階下，但本質上是在維護餘哲森。
    為什麽？他感到難以理解，為什麽比起自己這個故人於清雪更信任被異能調查科盯上調查的餘哲森？
    於清雪繼續說道：“異能調查科交給我的任務不是直接給調查對象定罪，而是確認他是否安全穩定。在得出結論之前，彼此尊重是必要的。”
    程赫陽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裏，於清雪的話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但連在一起的意思卻顯得那麽模糊。
    餘哲森忽然插嘴道：“你們搞那麽嚴肅幹什麽？程教員，我沒有生你的氣，剛剛就當是個玩笑罷了。”
    他轉而又對於清雪眨了眨眼：“於老師你現在話說得漂亮，剛來的時候還不是恨不得光速把我送進收容中心？”
    莫名其妙被拆了台的於清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說“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餘哲森壞笑著說道：“我先去停車，你們慢慢聊。對了程教員，不是小氣不請你上去坐坐，家裏有怕生的客人，實在不太方便……”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感覺車後座一沉，而邊上程赫陽和於清雪兩人俱是一副震驚模樣。
    餘哲森低頭，看到一條雪白的大長腿在踢自己的小腿肚子，身後的人嚷嚷道：“開車開車，累死我了。”
    五月雨櫻抱著一捆新買的涼席坐在機車後座，涼席卷硌著餘哲森脊梁骨。
    她踢了餘哲森幾下之後，忽然注意到了邊上的於清雪，有點遲疑地問道：“難道……我搶了於小姐你的位置嗎？”
    “啊不不不，沒有。”於清雪趕緊澄清。
    五月雨櫻立刻理直氣壯地繼續踢餘哲森：“開車。”
    “你大爺的別踢了，你都走到小區門口了，就差這麽幾步路？”餘哲森抱怨著戴上頭盔，發動機車載著她往小區內駛去。
    “那個男的是誰？我看到他襯衫上的胸章了，是管理局的人？”在騎出十幾米後，五月雨櫻抓著他的肩膀低聲質問。
    “於清雪的朋友，和你們沒關係。”
    “真的？”
    “哇姐姐你不會是懷疑我跟管理局舉報了你們吧？”餘哲森看穿了她的心思，無奈吐槽道：“你主子現實裏就一孱弱少女，我一隻手能打十個，用得著搬救兵嗎？”
    “混蛋，你再說一句試試？”五月雨櫻用指甲刺他的脖子。
    “五月雨小姐，請停止你的襲警行為，不然我要召喚外骨骼裝甲了。”
    餘哲森把車騎進了小區地下，這裏有一間屬於他的儲藏室，剛好可以作為機車的車庫用。
    五月雨櫻一手抱著涼席卷一手提著裝得滿滿當當的購物袋，看著他把機車推進儲藏室。
    她用擔憂的語氣說道：“剛才那個男的好像一直盯著我看，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豈有此理，那你怎麽不當麵罵他色胚？”餘哲森的聲音從儲藏室傳出來，有一點幸災樂禍的感覺。
    “不是那種下流地盯著女人看的目光，這我還是能分得清的。”五月雨櫻沉聲解釋道。
    停好車的餘哲森走出來，一邊給儲藏室門上鎖一邊問道：“那是什麽目光？”
    “感覺……好像快要被他看穿了一切。”五月雨櫻目光有些失神地說道，“那一瞬間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餘哲森上鎖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心中已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程赫陽應該是對五月雨櫻用了讀心術了，不過那麽短的時間他能讀到多少東西呢？
    “沒事，別多想了，東西給我拿吧。”他安慰道，伸手去幫她拿手中的東西。
    但五月雨櫻隻把那卷涼席交給了餘哲森，堅持把購物袋拿在自己手裏。
    餘哲森瞥了一眼，透過手提袋的口子隱約看到裏麵裝著女性用品，粉色的包裝袋上印著“超薄”、“舒適”等的字樣。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把程赫陽是一個和於清雪一樣的心靈感應能力者這件事告訴五月雨櫻，以免她多出些無意義的猜疑和擔憂。
    疑心生暗鬼，說不定程赫陽隻是職業習慣一時難改，畢竟於清雪也說了他是在青少年異能管教中心工作，平時麵對的小孩子多了，可能養成了這種見麵先探一探底的習慣。
    “七海小姐留在家裏嗎？”餘哲森在上樓時問道。
    他見五月雨櫻是獨自一人外出的，這樣看來大概率七海沙紀會留在家裏。
    這也是相對比較保險的行動策略，比起七海沙紀，安全局對五月雨櫻的監控追蹤強度要低很多。
    在得到五月雨櫻肯定的回答後，他鬆了口氣。
    “下次要買什麽東西可以列清單給我，我幫你們帶回來好了。”餘哲森再次提起這個建議，又補充道：“有些不方便讓我帶的東西，也可以拜托於小姐，她不會介意幫這點小忙的。”
    跟在他後頭的五月雨櫻沒有反對，低沉地回答了一聲“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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