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感受辦公室內空調的氣溫，餘哲森判斷李再忠今天不在。
    張姐和小尹在各自的工位上忙著寫稿，對餘哲森的到來沒有表示出太多的關注。
    餘哲森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dv機和筆記本等物一股腦掃進背包。
    “你又要出外勤啊？”仰頭喝水的小尹用眼角餘光瞥了他一眼，搭話道。
    “嗯，先走了。”餘哲森背上包迅速離開。
    小尹望著他纏著繃帶的左手張了張嘴，呆了半晌才喃喃道：“真敬業啊……”
    離開警訊辦公室，餘哲森用自己的手環刷開了走廊的電梯門,  搭乘電梯前往地下一層的戰術指揮中心。
    他在來安全局的路上聯係了克萊爾，稱有事需要當麵報告，克萊爾便讓他來指揮中心找自己。
    指揮中心內除了一名玻璃隔音房內的值班接線員之外便隻有克萊爾一人，她正靠在旋轉式座椅上查看一份外勤部的勤務周報，手邊的煙灰缸裏有一隻掐滅的煙蒂。
    “喝咖啡嗎？”察覺到餘哲森的到來，克萊爾放下了手中的報告單。
    “不用了,  謝謝,  我喝水就行。”餘哲森自己拿杯子去飲水機接了一杯水。
    克萊爾將椅子旋轉角度麵向他，翹著腿問道：“怎麽不陪局長和小安去逛逛？你應該對七島市很熟悉吧。”
    餘哲森從飲水機前轉過身來，鄭重其事地說：“在報告正事之前我要向您先道個歉，近期我對您隱瞞了一些事……”
    克萊爾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淺笑道：“關於你收容的兩位房客？”
    餘哲森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又聽她繼續說道：“很顯然章聞川的身份不可能既是‘夜梟’又是‘魘’，樂隊剩下那幾個年輕人也已經招供了。不過神穀市那邊表示希望把人弄回去，所以我們沒有實行抓捕。”
    “是她的家族出麵保護她？”
    “是的，神穀市的情況比較特殊。”克萊爾點燃了香煙，“當地的黑道勢力和管理局安全局之間犬牙交錯，極有影響力。”
    餘哲森問：“安誌天知道這事嗎？”
    “當然，我知道你想問什麽，為什麽不動用武力去鏟除當地的黑道勢力是吧？”
    餘哲森點頭。
    “有機會去問局長吧。”克萊爾笑了笑。
    “您是教官，難道不該給我答疑解惑嗎？”餘哲森反問。
    “好吧，簡單來說我們需要秩序。神穀市的黑道已經在當地形成了穩定的秩序，強行將其鏟除的代價會比推動一場社會變革更大。”克萊爾彈了彈煙灰。
    而且根據鐵穹樂園的複興都市法律，各個複興都市擁有較高的行政獨立性，神穀市黑白混合的局麵是當地自然形成的，外部很難對其進行幹涉。
    “除了私自收容七海沙紀這件事之外,  你還有什麽想坦白的嗎？”
    “我見到了歸臨教派的殘黨，昨天晚上，發生了交鋒。”
    克萊爾端正了表情：“對方的人數，能力？”
    “兩人，一女一男，女的代號海妖，能力是以某種途徑令人陷入沉睡，男的是空間轉移能力者。”
    “昨天晚上你遭遇了他們？”
    “昨晚十一點左右吧。”
    克萊爾隱隱有些生氣地敲了敲座椅扶手：“那為什麽現在才報告？”
    “所以我才說要向您道歉。”餘哲森撓了撓頭，又補充道：“但其實這些都不是我今天特意找您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
    克萊爾倒吸一口冷氣：“你還有更要緊的事情沒說？你闖了什麽禍嗎？”
    “不不……是關於您的。”
    “我？”克萊爾疑惑不解。
    餘哲森沉重地點了點頭，將自己所看到的未來預兆以及不久前同安何商量的內容全部告訴了她。
    克萊爾聽完之後呆坐了許久，這麽多的信息一下子湧入她的腦海，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消化。
    但餘哲森並不打算等她仔細思考，說了那麽多的話他有些口渴，仰頭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我和異能者論壇上的某個網友約了見麵，他那邊似乎可以提供一些和海妖有關的線索。”
    他將捏扁的塑料杯丟進垃圾桶，轉頭對克萊爾說道：“教官你最近就不要單獨外出行動了，不如還像之前一樣讓安何住到你家裏去吧。”
    “你覺得我會被這麽一點小事嚇倒？”克萊爾擺了擺手,  “按照你的預言，我是被那把刀刺傷的，那隻要確保那把刀不落入敵人手中就行了吧？”
    “理論上是這樣……”
    克萊爾起身抬手示意他閉嘴：“行了，你和人約了在哪裏見麵？”
    “呃……第二碼頭生活區的一家奶茶店。”
    “我陪你一起過去，你手這個樣子也開不了車吧？”
    餘哲森遲疑道：“這樣好嗎？我沒告訴人家我是安全局的……”
    克萊爾得知他是以專欄寫手采訪的方式約的網友，便表示自己可以開不帶安全局標識的車帶他過去，反正安全局本來就配有不少用於執行便衣任務的車。
    “您這樣不算隨便擅離職守嗎？”
    “你腦子壞掉了？追查歸臨教派的殘黨不是我們的本職工作嗎？”克萊爾把剩下的半根煙按在煙灰缸裏吐槽道。
    餘哲森無言以對，舉起雙手表示讚成。
    克萊爾開車和他同去總比他自己打車過去方便，何樂而不為呢？
    按照克萊爾的吩咐在地下車庫門口小等了一會兒，期間餘哲森給那名論壇網友發了消息，對方很快回複表示可以如約見麵。
    一輛白色的桑塔納緩緩開出地下車庫，克萊爾隔著隔窗對餘哲森示意上車。
    “你們辦公室的李主任昨天下班前找了我。”克萊爾扶著方向盤等他係安全帶，“他說我把你丟在他那邊是浪費人才。”
    餘哲森幹笑了兩聲。
    “他誇讚你頭腦很好，麵對案件時很有想法。第二碼頭浮屍的案子我也聽說了，有疑點。”
    “那……這個案子鍾長官那邊的人怎麽說？”
    “基本推翻意外和自殺，正在往謀殺方向進行偵查。”
    餘哲森鬆了口氣，心想看來刑事偵查部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那邊也有人注意到了死亡時間和移動距離的矛盾。
    “你想去刑事偵查部幹嗎？”克萊爾忽然向他拋出了這個問題。
    餘哲森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不由自主地在心裏思考克萊爾這麽問有沒有別的意思。
    “刑事偵查部挺好，但是我和鍾長官之間好像有些誤會……”他琢磨著自己這個回答應該蠻高情商的，既表達了自己不會“背叛”教官去鍾雨穀手下幹活，也沒有瞧不起刑事偵查部的意思。
    “有誤會就去澄清消除，躲著避著算什麽？”
    餘哲森愣了一下，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接了。
    克萊爾笑了一下：“昨晚下班之前，李主任來之前還有一個人找過我。是刑事偵查部那邊的袁胤川，意外不意外？”
    “袁組長來找您？”
    “他是來問我借人的，刑事偵查部缺人手，但是我這邊也沒有什麽人可以借，吳宣和田文玉還躺在醫院呢。”
    “那您不會把我賣給袁胤川了吧？”
    “是他點名要你的，我壓根沒想起你這號人。”
    這話聽著怎麽有點傷人呢？餘哲森鬱悶地想道。
    “您怎麽回答袁組長的？”
    “我說考慮一下，讓他先回去了。”
    餘哲森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所以您現在是在問我的意向？”
    “異能調查科對你的審核已經接近尾聲了吧？我也覺得差不多可以讓你恢複正常工作了。”
    “那為什麽不是外勤部，是刑事偵查部那邊？”
    “有什麽區別？事實上外勤部負責日常治安維護和巡邏執勤的任務更多一些，你應該不喜歡幹這種活吧？”克萊爾笑了笑，“我昨天還在想要不要把你和孫鳴航打包買一送一交給袁胤川。”
    “誰是買的誰是送的？”
    “糾結這個重要嗎？”克萊爾莞爾搖頭，“至於外勤部和刑事偵查部的關係，你也別胡思亂想，我是不希望安全局內部出現派別之爭的。”
    餘哲森擔憂地說道：“但這次納德爾家的醜聞危機鬧得這麽大，鍾長官又是艾倫議員的舊部，說不定會受到牽連……”
    “不要去擔心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克萊爾淡淡地說道，“我們是象征七島市公理和正義的劍盾，消滅邪教殘黨是第一要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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