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抹布擦去了濺到洗手台鏡子上的水漬，餘哲森用手指往下扯了扯右眼下眼瞼，湊近鏡子仔細觀察自己的眼睛。
    眼白上的血絲是最近勞累過度的象征，不過更讓他在意的是瞳孔深處的一點若隱若現的金色斑點。
    這是什麽玩意兒？餘哲森起初被嚇了一跳，差點以為自己不知不覺罹患白內障之類的眼疾。
    對著鏡子仔細看了兩分鍾，他才敢確定，這個金色斑點並不是一直都顯現存在的。
    似乎和他的異能狀態有關。
    當他嚐試著激發神之血的身體強化效果時，這個金色斑點就會變得明亮顯眼。
    而一旦他讓自己的異能平靜蟄伏下去，右眼中的異樣就會恢複正常。
    在向時心詢問之後，餘哲森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時心表示這就是“神之血”這個異能的特征，現在開始在他身上顯現出來，說明他已經逐漸適應維持常態化的神之血了。
    “雖然說這是好事，不過要是以後越來越明顯的話……”餘哲森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根據時心的說法，神之血的能力並不僅限於將他的身體強化到超過普通人一截，後續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理所當然的，將來他眼睛裏的那塊金色斑點也會隨著異能的開發而變得明顯。
    “要是真的介意的話去搞個美瞳吧。”時心半開玩笑地說道。
    “到時候再說吧……”餘哲森的手指離開了下眼瞼。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驀然看到褚月曦坐在床尾，手裏捧著孫鳴航借給他的那套漫畫《夢境狂徒》。
    明顯大碼的白色t恤穿在她身上顯得輕飄飄的，幾乎完全遮掩了身材曲線，加上清爽的短發和白嫩的臉，讓她看起來有種比實際年齡還要小幾歲的幼態。
    餘哲森走過去把手環弄亮，湊到她眼前晃了晃：“喂喂，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好……哦。”褚月曦抬起頭來，餘哲森這才發現她的眼睛已經因為困倦眯成一條縫了。
    於是他收走了褚月曦手中的漫畫放回到書桌上，轉回身愣住了，褚月曦已經倒臥在他的床上，枕著一隻枕頭，手中還摟抱著剩下的一隻枕頭。
    “實習生？”餘哲森輕輕喚了一聲，心裏有點緊張。
    褚月曦的回答是他聽不明白的細聲呢喃。
    餘哲森小心翼翼地爬上床的另一側，用謹小慎微的動作一點一點從她手裏抽出了枕頭。
    他鬆了口氣，隨即熄燈，背對著褚月曦側臥躺下。
    漆黑的環境加重了他的困意，餘哲森準備平靜地睡去，但他的平靜隻持續了五秒鍾。
    一隻手從背後抱了上來，吸入鼻子的空氣中夾雜著一絲薰衣草沐浴露的芳香。
    餘哲森感覺到褚月曦光滑的膝蓋碰到了他腿彎上麵一點，她平穩、輕緩又帶些許生命熱量的呼吸有規律地落在他的頸椎骨上。
    “啊，據調查研究表明，有的人是不抱著點什麽就睡不好的類型呢。”時心在他腦海中悠哉悠哉地感慨道。
    餘哲森無法反駁，因為他自己也有這習慣，所以他一個人睡的床上才會有兩個枕頭。
    時心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現在說這番話明擺著就是捉弄他。
    她又攛掇道：“你也可以抱著她啊，彼此互相滿足。”
    “不，我拒絕。”
    “是因為不想讓自己顯得太‘禽獸’嗎？還是說有別的顧慮？”時心似乎想和他探討愛情觀。
    “不，不是。”
    “那是為什麽？”
    “首先，我真的困了。其次，我們家沒有那個東西了……你懂的。當然，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真的困了。晚安，時心。”
    “晚安，餘哲森。”
    時心不再糾纏他的思緒，於是睡夢的海潮很快漫卷上來，隻是潮水中有一股獨特的薰衣草芬芳。
    ……
    深夜，舊城區。
    一個披散著長發、有著高加索血統的女人正步履艱難地穿過散發著垃圾腐敗臭味的陰暗小巷。
    巷子的出口有一盞故障的路燈，時不時便會在滋滋聲中閃滅幾下。
    阿麗塔諾娃在走近出口時停了下來，靠在肮髒的牆上喘息。
    她艱難地用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後肩，指尖上沾滿了滲出的血跡。
    由於身份暴露，她在逃亡的途中就丟棄了手環，但這也讓身為同夥的旻淵無法定位她的位置。
    趁著安全局忙於應付發生在光海大劇院門口的連環車禍時，阿麗塔諾娃成功逃進了舊城區。
    她本想前往一處由歸臨教派在背後提供資金支持的地下娛樂場所，但刑事偵查部接踵而來的追查讓她不得不放棄了這個計劃。
    安全局的追擊並不含糊，雖然刑事偵查部並沒有明確的目標，但自己身上的槍傷卻是一個極大的破綻。
    此刻的阿麗塔諾娃萬分後悔，她想如果自己能夠在逃脫的時候再謹慎一點，或許能夠避免被餘哲森用手槍打中。
    槍傷的位置在她右肩胛骨下方，子彈卡在了身體裏，這個位置她甚至沒辦法自己將子彈取出來，隻能簡單處理傷口止血。
    如果再得不到旻淵的支援，哪怕刑事偵查部的人無法抓住她，她也可能會被困在舊城區裏漸漸耗盡生命。
    何況舊城區尤其是夜裏的舊城區，安全局的人對她來說還不算最危險的……
    此時巷子外頭傳來了一陣粗魯的咒罵聲，幾個衣著裝飾招搖的地痞從巷子口經過，其中一人還踢了一腳忽閃忽滅的路燈杆子。
    阿麗塔諾娃屏住呼吸緊靠在牆側的陰影中，她知道自己如今無比脆弱，剛剛從外頭經過的那幾個痞子混混都不是她能招惹的起的。
    她覺得自己好像休息夠了，背後的傷也有些麻木了，估計那幾個混混已經走遠，接下來的目標是穿越巷子外的馬路前往另一側的片區。
    那是貧民窟的方向，也是管理局勢力的薄弱區域，阿麗塔諾娃不願坐以待斃，她的目標是從舊城區進入貧民窟區域，轉道前往海邊。
    貧民窟那個方向的海岸有一處鹿泓曾經設立的倉庫，似乎沒有被安全局查到，裏頭還留下了一些物資，對她來說是一個可以暫時寄身的庇護所。
    阿麗塔諾娃正準備動身，忽然聽到巷子外又傳來了腳步聲。
    她心中一驚，繼續停留在牆下的陰影中一動不動。
    借著巷子口那盞鬧鬼似的路燈的照明，她看見先前經過的那夥混混中的其中一人走了進來，對著另一側的牆壁拉開褲鏈開始解手。
    阿麗塔諾瓦緊張地注視著那人的背影，在心中祈禱對方趕緊完事走人不要回頭。
    大約一分鍾後，那人舒爽地出了口氣，提上褲子準備離開。
    但他走到巷子口時忽然停了下來，笑著轉過身來：“這位小姐，偷看是種不禮貌的行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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