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哲森感情上沒法接受自己臨時被從行動中開除這件事。
    但他了解袁胤川的行事風格，在大事決策上說一不二。
    餘哲森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改變袁胤川的想法，所以他放棄了浪費口舌的掙紮，向袁胤川交還了那張分發給他的船票。
    “餘哲森，你等等。”賀織緣在他離開辦公室前喊了他一聲。
    “賀專員還有何指教？”
    盡管餘哲森一開口就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好，可也不打算改正了。
    因為在他看來，賀織緣也算是袁胤川做出臨時將他踢出團隊這個決策的幫凶。
    “袁頭兒讓我轉告你，你這兩天最好留在安全局。”賀織緣鄭重地向餘哲森轉達袁胤川的意思，“謝文軒雖然失敗了，但不排除卓氏後續還有對你下手的可能。”
    “那麻煩你幫我轉告他，我認床，不是自己家睡不舒服。”
    賀織緣皺了皺眉：“這是為你好，你別怨袁頭兒。至於島上的人交給我們，我們會連著你那一份一起……”
    餘哲森做了個停的手勢打斷了她：“別這麽給自己攬責任，你們能保護好市政官夫人就行了，有餘力順便保護一下船上同行的富人權貴。至於島上的底層平民，死幾個不要緊的。”
    賀織緣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委屈之色。
    麵對餘哲森如此尖酸刻薄的嘲諷，她還是給予了最大的理解。
    “我明白你心裏終究意難平。沒關係，你注意安全，好好休息，大家等你回來。”
    賀織緣說罷對餘哲森點了點頭，轉身返回自己的位子。
    “裝什麽職場小天使啊……真是的。”餘哲森望著賀織緣的背影，小聲嘟噥了一句。
    但他走進電梯間後，馬上抽了自己一巴掌。
    “哎喲……”時心代替他在腦海中發出了痛叫。
    喊完疼之後她勸慰道：“好了，你已經懲罰過自己了，不要再在心裏厭棄自己了，等改天找個機會和人家道歉吧。”
    還有“改天”嗎？餘哲森望著電梯門上自己臉色決絕的倒影，心中不置可否。
    他沒有在辦公室反抗袁胤川，並不代表他坦然接受了這個在讓不讓他參與之間反複橫跳的結果。
    袁胤川根本不知道他們要麵對的是什麽樣的艱難險阻，餘哲森咬牙切齒地想著。
    除了袁胤川本人，另外四個上船的人能算什麽戰力？兩個比褚月曦還新的新人，一個永遠好人臉的“天使”，加上一個相當於需要保護的瓷器的市政官夫人。
    紅毛怪這是覺得自己牛逼得不行，可以一拖四打團了？
    很可惜，餘哲森覺得這幫人加一起都未必能走到關底大boss卓藝鋒麵前。
    就算僥幸到了卓藝鋒麵前，也隻有被超剪輯秒殺的份。
    當晚回到家中，餘哲森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裏，在老舊筆記本電腦上敲好了辭呈。
    他把辭呈打印了兩份裝進文件袋裏封好，這兩份是準備交給袁胤川和鍾雨穀的。
    而後，餘哲森又將一份電子版設置了定時發送，三天後上午寄給克萊爾的電子郵箱。
    整個過程中時心以虛影的形式默默陪在他身旁，在看他做完這一切之後才出聲問道：“是不是稍微做得有點極端了？難道沒有更好的處理方式嗎？”
    “船我是一定要上的，與其等事後開除，不如自己體麵走人。”
    “那以後呢？”時心哭笑不得，“假如說這次我們順利打倒了金國正、卓藝鋒，也救了想救的人，以後你打算怎麽辦？”
    餘哲森放棄了理性思考：“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可以可以，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時心一屁股坐在電腦桌上，翹起腿順著他說話。
    餘哲森一時語塞，訥訥地看了她許久：“你……難道不該繼續勸勸我？”
    “我為什麽要勸你？”
    “那個……如果說我行差踏錯誤入歧途，和我綁在一起的你也會萬劫不複的吧？”
    “萬劫不複，嗯，嗬嗬嗬……”時心抬手撥弄著耳側的發絲，在意義不明的笑聲中，昂首將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的萬千燈火。
    “時心？”
    餘哲森凝視著她絕美的側顏，雖然見她嘴角驕傲地上翹，卻不知為何總能感覺到她眼底藏著難以理解的悲傷。
    “我沒有別的本事，但我可以讓你有無數次後悔的權利。”
    她輕輕踢蕩著腿。
    “如果你這一次後悔了，下一次我就會阻止你……堅定地告訴你，餘哲森，你踏馬不能這麽做。”
    “可是後悔了不往往意味著來不及了嗎？”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時心意味深長地說道，“探索時間長流是個很漫長的過程，試錯不可避免，這是前進必須付出的代價。”
    隨後，仿佛是為了安慰他似的，時心從桌上跳了下來，一下子撲進他懷裏。
    盡管她沒有形體，但餘哲森卻能感覺到她在輕撫自己的後背。
    “我說了，我願意為你承受哪怕一千一萬次的痛苦。回溯不算什麽，我會竭我所能幫助你，也是幫助我自己。”
    餘哲森輕聲問道：“那……你可以像最初見麵那次一樣，對我接下來的行動給出忠告嗎？”
    “我隻能預見到，如果選擇上船，會有一場艱難的戰鬥在等待著我們。”
    “和金國正嗎？”
    “多半，是的。”
    ……
    賀織緣懷著複雜的心情，跟著袁胤川前往會議室。
    自鍾雨穀主政之後刑事偵查部的地位水漲船高，各項配套設施一應俱全，如今他們也有了自己的戰術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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