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哲森和安何終於登上了鋼淵監獄盡頭那段足有百米長的大階梯之頂。
    穿過大階梯盡頭發出光亮的門，他們來到一個四周遍布精密機械儀器的大廳。
    “湯溯光給的地圖上顯示這裏是鋼淵監獄的食堂，為什麽看不出一點食堂的影子？”
    餘哲森疑惑地說道。
    這時，正前方傳來轟隆隆的聲響，一個華麗霸氣的金屬王座從地下升起。
    最初是椅背朝向餘哲森二人的方向，等到金屬王座完全升到地麵上之後，座椅旋轉了一百八十度。
    “喲，你們終於來了，我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有著一頭棕色卷發、容貌英俊的年輕人坐在王座上，似笑非笑地望著一臉震驚的餘哲森和安何。
    昏迷不醒的粉色頭發女孩仰麵躺在他的腿上，雙手和雙腳垂下，身子像一張向上彎的弓。
    “金見深……不……這種感覺是……”
    餘哲森雖然難以置信，但還是吐出了那個名字。
    “金國正！”
    王座上的“金見深”笑了兩聲，對餘哲森問道：“你和我的兒子很熟嗎？這麽快就能分辨出來是我？”
    “你做了什麽……金見深呢？”餘哲森的心情還沒有平複冷靜下來，他有點無法接受眼前的現實。
    金國正奪取了金見深的身體，實現了他的又一次“轉生”。
    這意味著那對兄妹的反抗徹底失敗，並且在外麵無人知曉這個秘密。
    金國正把頭往邊上撇了撇，向餘哲森示意一台像雙人床一樣的儀器。
    餘哲森走上前去，看到儀器有兩個布滿線路的玻璃艙，其中一個玻璃艙內躺著金國正原來的身體。
    “他還活著嗎？”跟過來的安何問道。
    “還活著。”
    玻璃艙上方的心電圖顯示這具身軀仍然有生命跡象，隻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金見深的“靈魂”如今就在這具已經顯出垂老跡象的身軀之中。
    餘哲森望著玻璃艙內的人低下了頭，他自覺有愧於金見深。
    自己和金見深算什麽關係？朋友？好像還有點談不上。
    除了必須要合作行動的時候，其他時間金見深並不太在乎餘哲森的想法。
    他是一個自信又有實力的男人，自己有足夠的主見，既能運籌帷幄也能親自上陣。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金見深狂妄地黑掉了地下車庫附近的監控，單槍匹馬闖進來要解決掉那枚危險的nu2炸彈。
    在皇曜大酒店，他又故意在最後一刻攪局，讓餘哲森沒能擊殺卓藝鋒。
    不過餘哲森承認金見深身上也有俠氣的一麵，至少神隱在七島市的分部多次介入了一些棘手的危機事件，在陰影中默默守護著這座城市的和平。
    “既然他還活著，那就有辦法換回來吧？”安何拍了拍餘哲森的肩膀。
    餘哲森回過神來，轉頭看向王座上的金國正。
    “你把宋慧恩的研究成果轉移藏在了這裏？”
    他隱約明白為什麽這個地方看起來不像個監獄食堂了。
    金國正笑了一下：“你說的不完全準確，宋慧恩其實並不是這個技術的發明者，早在鐵穹時代到來之前，舊時代的科學家已經研究了人體交換。”
    “隻不過這些技術被最初的鐵穹管理局選出的十二位至高仲裁官投票表決禁止，宋慧恩是從隱秘的資料中了解到了這個技術。”
    “在我的幫助下，她成功還原了這個技術，之後的事想必你已經通過我兒子的口知曉了。”
    餘哲森一邊走近一邊問：“你的目的是什麽？把我們引來這裏，不會是為了解釋你是怎麽奪取自己子嗣的身體變成一個不死怪物的吧？”
    “你不是在那個夢境中看到了嗎？”
    金國正微微坐直了身軀，將手看似不經意地放在吳小洺的腰上。
    他對餘哲森威脅道：“站住，說話還是保持距離為好，你應該不想她的身體被虛空啃掉一塊吧？”
    餘哲森停下了腳步。
    金國正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天這孩子從機場接我回來，半路上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認出了你。”
    “我很確信，你是那兩個人的孩子。”
    “餘涯書，和陳淮夏，他們是叫這兩個名字對吧？”
    金國正露出了回憶思索的表情，似乎那些事已經過去了太久，他記得不太清楚了。
    “住口！你沒資格提他們。”
    餘哲森斥道。
    “當年歸臨教派將星舟市搞得大亂，我的父母最後執行的任務是護送你去處理掉隕星炮台的過載反應爐。”
    “星舟市最後得救了，可他們卻雙雙因為過量光塵汙染而犧牲。”
    “你卻活了下來……”
    餘哲森咬牙切齒地怒視著金國正，伸出手指責道：“你臨陣脫逃了對嗎！”
    金國正搖了搖頭：“不，你想錯了，我親手銷毀了那些不穩定的反應爐。”
    “不可能！”
    “你的父母可沒有你這樣卓越的能力，僅憑他們自己是沒有本事做到解決那裏的危機的。”金國正托著下巴笑道，“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因為你在夢境中看到了他們的能力。”
    他欣賞著餘哲森那副難以接受的表情，繼續說道：“你的父母們應該感謝我才是，因為我他們才得以被看作是拯救星舟市的英雄。”
    “雖然我很佩服他們彼此配合時那卓越的戰鬥能力，但即使沒有他們的保護我也能輕易抵達任務地點。”
    “我一路上必須裝作弱不禁風的樣子，躲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在槍林彈雨中和教派的各色異能者戰鬥，殺出一條血路……你們難道不覺得，我也很辛苦嗎？”
    安何捏緊的拳頭不住地顫抖，僅僅聽金國正描述那種場麵，她的眼睛已經紅了。
    金國正對餘哲森說道：“你的父母求仁得仁，我成全了他們，你不該為此記恨我。”
    “甚至直到最後，他們都很感謝我。”金國正露出自豪之色，“我也提前為他們表演了一下光塵汙染過度的下場，他們這才有了心理準備，能夠在回家之後好好與你告別。”
    “你這個小人，給我閉嘴。”餘哲森的身上出現了圍繞他旋轉的光粒子。
    白金時代x裝甲降臨，反異能領域張開。
    沒等到裝甲完全實體化，他的臉部還沒有被完全裹住，身影便如一道閃光衝向了金屬王座。
    安何下意識地想要拔刀配合餘哲森行動，但她同樣也在白金時代x的反異能領域影響範圍之內，即便手握黑刀也發不出裂域的無形之刃。
    下一秒，空氣仿佛凝結，安何發現自己不但發動不了裂域，連拔刀的動作也變慢了。
    她感覺到自己保持著憤怒的表情，踏步上前拔刀待斬，仿佛被定格在鏡頭之中。
    王座上的金國正張著嘴發呆，躺在他膝上的吳小洺垂下的粉色發絲也不再輕微拂動。
    唯有那道閃光還在向前，帶著滿腔的憤怒，餘哲森的拳頭砸在了金國正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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