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清雪的手中捧著安卓1001拿給自己的合成蛋白能量棒，雖然她現在確實有些餓，但卻沒有什麽心情吃東西。
    她想搞清楚為什麽安何的意識會存在於安卓1001這樣一台舊時代的古早仿生機器人體內。
    “那個……你把餘哲森送進虛空傳送門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於清雪眼神糾結地望著麵前的仿生機器人問道。
    “咦？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安卓1001發出了驚訝的語氣。
    於清雪歎了口氣，把自己讀餘哲森記憶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向它交了底。
    說完之後她有些不依不饒地追問安卓1001：“所以你到底是真的安何，還是那個曾經戲弄過的人工智能……時心？”
    “你覺得呢？”
    於清雪眼底流露出生無可戀之色，十分悲觀地說道：“你應該是時心對吧，因為你依附在這個仿生機器人的身上，這種事對身為超級人工智能的你來說才容易辦到。”
    安卓1001聽完之後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它在於清雪麵前做了一個雙手合掌輕拍的動作。
    於清雪的眼神中微微冒出了一縷光，因為這個動作過去安何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時候經常做，而且這往往意味著她要對自己做出提議了。
    “清雪你願意把我當成哪一個都行，隻要你自己心裏好受就可以。”安卓1001說。
    於清雪不能接受它的這個回答，她不滿地撅了噘嘴，固執說道：“1就是1，2就是2，怎麽能有這樣模糊的說法呢？如果你是安何，那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你依然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你是時心，那我隻能把你當成一個可靠的同伴來看待。”
    “對我來說都可以。”安卓1001攤了攤手，“好了不要糾結這個了，快吃點東西補充能量吧，你們人類的血肉之軀可是很脆弱的。”
    於清雪被它無所謂的態度氣得暗暗咬牙，隻可惜她的異能對仿生機器人完全沒有作用，所以就算想對安卓1001做點什麽也無從下手。
    “你不會是想對我用讀心術吧？還是不要浪費力氣了，不可能有用的。”安卓1001得意地叉腰發出嘲笑聲。
    於清雪無處發泄，隻得狠狠地一口啃在蛋白能量棒上，發出嘎嘣脆的聲音。
    她邊啃邊對安卓1001說：“你一個高級人工智能，怎麽會甘心寄托在這麽老舊的仿生人身上？不覺得很委屈自己嗎？”
    “劫後餘生逃出死地，不燒香拜佛都算運氣了，哪裏委屈？”
    “你不覺得這副身體很平庸嗎？”於清雪指著安卓1001沒有任何修飾的麵部說道，“你之前在餘哲森那裏一直用著安何的外表，說明你還是挺愛漂亮的吧？”
    “平庸嗎？嘿嘿，不如說是一種返璞歸真的美吧。”安卓1001用滑頭的語氣狡辯道。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於清雪感覺自從這家夥對自己暴露真實身份之後，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朝安何的音色靠。
    她對此有些反感，直白地提出了反對：“你不用刻意去模仿安何的聲音，我又不是餘哲森，我分得清。”
    安卓1001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咽喉部位，笑道：“果然這個軀殼的零部件還是太老舊落後了，擬聲的硬件條件太差，聽起來違和感很重。”
    “和硬件沒關係，和聲音更沒關係。安何就是安何，沒有人可以取代她。”於清雪嚴肅地說道，“如果以後你回到餘哲森那裏，這件事也必須分清楚。”
    安卓1001做了一個伸懶腰的動作，用很敷衍的語氣連聲回答“知道了知道了”，隨後在於清雪發怒之前先發製人地調侃道：“現在是咱們倆在說話，你為什麽總是提到餘哲森？”
    於清雪被問得語塞，過了半晌才想起來自己明明可以理直氣壯地反駁，卻不知為何那一刹那心虛了。
    雖然她說的話明顯表態已經把安卓1001的內在當成了時心那個超級人工智能而不是自己的好閨蜜，雖然安卓1001也確實沒有再可以去模仿安何的聲線說話了，但不知為何於清雪的心中還是留存著一絲懷疑。
    她懷疑安卓1001的軀殼之下，是否不止有時心一個內在的魂靈。
    但顯然安卓1001不打算正麵回答她這個關於誰是誰的問題，於清雪也知道繼續糾纏下去沒有意義。
    其實仔細一想如今的情況已經比她在荒漠烈日下暈倒的時候好太多，至少眼下安卓1001是站在她這一邊的，是可以信任的同伴。
    於清雪迅速振作起來，整理好了思緒：“好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你的身份早晚會弄清楚。是時心還是安何，等到了餘哲森那裏你就狡辯不了了。”
    安卓1001笑了：“你剛剛不是還說你分得清嗎？原來是逞強啊清雪。”
    於清雪沒有理會這番挑釁，繼續說道：“如果你是安何，到時候我會狠狠修理你，作為你現在這麽耍我的代價，你給我等著。”
    “啊……狠狠修理我，是說一定會把我修好的意思嗎？”安卓1001雙手捧著臉擺動身軀作嬌羞狀，“好啊，我很期待。”
    於清雪啃下最後一口食物，狠狠地衝它翻了個白眼。
    “現在，立刻，帶我去見這裏的首領。”於清雪命令道，“你知道我的本事，如果交涉不順利，我會強行控製對方接管這座基地。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回去的辦法，你必須幫我。”
    “那萬一這座基地也沒有幫你……幫我們回去的條件呢？”安卓1001反問。
    “那就隻剩唯一的一條路可走。”於清雪神情堅定不移，一字一頓鏗鏘有力地說道：“深淵之下。”
    安卓1001沉默了一下，無奈扶額：“服了你了，好吧，我先設法讓你見到首領。不過如果真的要去深淵之下探索研究所的廢墟，那還是讓我去吧。畢竟我現在的身體不懼怕那裏的重汙染。”
    它說完放下扶額的手，發現於清雪正抱著雙臂一臉嚴肅地用一種研究新事物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清雪，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我們行動吧。對了，從現在開始我將稱呼你為‘安安’，在完成對你的身份甄別之前這就是你的名字。”
    “遵命，如您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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