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生！”
    張國容與梅燕芳到了房間，規規矩矩問好。
    麻將桌已經被林清霞支起來。
    丁賢朝兩人擺擺手：“坐嘍，又不是談工作，不用拘束。”
    張國容放的開，笑哈哈坐在丁賢身邊。
    他從75年就開始跟著丁賢打工，是荷東唱片簽約的第二位歌手，那時華記電子還沒有成立。
    他與老板認識時間久，私下見麵不會緊張。
    梅燕芳的姐姐梅嬡芳76年已經簽到荷東唱片，算起來也很早，私下裏老板對梅家姐妹也很照顧，但能與老板說上話的是姐姐梅嬡芳。
    梅燕芳與老板接觸的次數相當少，她簽約荷東也僅僅一年，在老板麵前不敢放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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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張國容與林清霞都上了桌，她才小心翼翼落座，但她又不是那種乖乖女，第一次光臨老板飛機上的辦公室，她心裏特別好奇，一時忍不住，偷偷的左顧右盼。
    這時已經開始洗牌，誰也沒有留意她。
    丁賢邊打牌邊問：“這次你們到台島是做什麽工作？”
    張國容說：“關經理給所有荷東歌手都安排了卡拉ok宣傳活動，從七月底開始，要輪番到台島做活動，這周輪到我和阿芳。”
    關經理是卡拉ok總經理關熙德，他給荷東歌手安排的活動僅限於台島與南洋。
    這次推廣卡拉ok產品，各個地區的宣傳策略不同，啟用的代言人也不一樣，像是歐美市場，擔綱宣傳重任的歌手基本是灌錄《天下一家》的黑白歌星，東洋是以中島美雪為主打。
    張國容嚴格執行公司安排，卻有點不理解公司的做法。
    他曾經是暴雪紅白機的全球代言人，為了錄製紅白機廣告曲《路易兄弟》，整個1978年他沒有做任何工作，一心撲在廣告曲上。
    他的辛苦也得到了豐厚回報，紅白機是在78年9月份上市，《路易兄弟》也是在同月啟動了全球推廣，這首廣告曲一經推出，立刻就轟動世界。
    算算時間，《路易兄弟》發行已經有整整兩年，全球銷量超過一千萬張。
    自荷東唱片公司成立以來，旗下歌手發行的所有專輯裏，原本的銷量冠軍是許貫傑的《孩兒》，結果今年被《路易兄弟》反超。
    最讓張國容振奮的是，《路易兄弟》至今仍有巨大熱度，今年僅僅依靠出售給海外其它地區的翻唱版權，就賺了幾百萬港幣，銷量就更加不用說。
    這首歌從亞洲紅遍歐洲，又從歐洲紅遍美洲，各個地區的音樂市場都在反複播放，可謂大街小巷人盡皆知。
    正是因為《路易兄弟》太紅，才讓張國容想不通，為什麽公司不趁熱打鐵包裝他，把他推向國際歌壇？
    就拿這次的卡拉ok宣傳廣告來說，張國容覺得自己完全有能力承擔起海外市場的宣傳重任，結果公司並沒有啟用他，隻讓他在台島與南洋來回趕場做活動。
    如果不是《路易兄弟》是由張國容與陳柏強雙人組獻唱，陳柏強也遭遇了相同的冷藏待遇，張國容早就找公司高層抗議了。
    公司沒有繼續包裝張國容進軍國際市場，同樣沒有包裝陳柏強，那就說明這是公司的經營政策，並不是刻意針對某位歌手。
    既然是政策規定，張國容就沒有抗議的任何理由，如果他敢以此發怨言，後果會得不償失。
    但他畢竟是年輕人，渴望在國際歌壇出人頭地，荷東高層始終不願意透露，什麽時候會給他製作推向國際市場的新英文專輯，他心裏就有些著急。
    今天難得碰上老板，又是在打麻將，氣氛相當好。
    張國容就想趁機打聽，但他又擔心掃了老板雅興，惹得老板不高興，心裏就在反複醞釀，不想好合適措辭，他打定主意不開口。
    丁賢卻還在問他話：“切爾西最近怎麽樣啊？你有沒有聯係過她？”
    丁賢問的是陳秋霞。
    荷東唱片成立後，先簽了澳門歌手葉振堂，後簽了香江歌手張國容與陳秋霞，並讓他們男女搭檔，灌錄了荷東最有影響力的迪斯科係列專輯。
    可惜陳秋霞早早退出歌壇，78年底的時候，陳秋霞決定結婚，嫁給一位馬來西亞富商，79年遷居去了南洋。
    當初陳秋霞與荷東解約時，專程找到丁賢說情，從那以後丁賢再也沒有聽過陳秋霞的消息。
    “她已經結婚了，我繼續聯係她不合適。”
    張國容指指梅燕芳：“阿芳姐姐經常和她打電話，上個月她又生了一個囡囡，阿芳姐姐專門飛去馬來道賀。”
    梅嬡芳剛剛簽約荷東時，經常跟著陳秋霞混，兩人關係非常好。
    丁賢記得陳秋霞是奉子成婚，好奇問：“又生了一個閨女？去年不是生過一個嗎？”
    張國容笑道：“一年抱一個，遂了她心意嘛。”
    丁賢點頭：“也是，她夫家中意抱仔，二條。”
    出完牌，不見下家林清霞有反應。
    丁賢抬手拍了她一下：“到你了，趕緊摸牌，想什麽呢。”
    林清霞說：“我有兩張二條，在想碰不碰你。”
    她伸手摸摸自己肚子，她現在與丁賢在一起生活時，已經不再做避孕措施，指不定什麽時候她就會懷孕。
    如果她真懷上丁家孩子，到時丁賢會不會娶她，她心裏沒有一點底，不過年初她跟隨孟月楨與丁兆廉去北美觀看奧運會，回來後孟月楨與丁兆廉送了她很多禮物，以前她可沒有這種待遇，她懷疑是孟月楨與丁兆廉等不及想要抱孫子了。
    丁家基業那麽大，她要是能給丁家懷一個孫子，她覺得孟月楨與丁兆廉肯定會逼著丁賢結婚，大門大戶怎麽會允許孫子沒有名分？
    想到這裏，林清霞伸手去摸牌：“不碰你啦，先放你一馬。”
    “切！”
    丁賢甩甩手：“碰張牌而已，搞的要胡一樣，拽什麽拽。”
    “拽又不犯法，我不能拽嗎？”
    林清霞也是好運氣，把牌拿來一看，忽然仰起頭，樂嗬嗬大笑：“謝謝丁先生吉言，真胡了！”
    丁賢望著她興高采烈的推牌，感覺好無語。
    張國容與梅燕芳更無語，這一圈才打了幾張，竟然就胡？不過陪老板打牌，他們一圈不胡都沒有任何關係，反正是來陪場的。
    說笑了一會兒。
    丁賢把注意力放在梅燕芳身上：“阿芳，你今年多大了？”
    以前梅燕芳經常跟著她姐姐到荷東玩，曾經見過丁賢，當時丁賢就問過她年紀，現在又問，顯然是舊事忘光了。
    梅燕芳笑著說：“丁生，我剛剛過完十七歲的生日。”
    丁賢又問：“我記得你是去年簽到荷東的？”
    “去年通過《香江偶像》出道。”
    自從梅燕芳姐姐簽約荷東，她經常到荷東公司參觀，對荷東策劃的各項節目全都清清楚楚，其實當初丁賢之所以簽約她姐姐，就是看中了她。
    去年她參加《香江偶像》，直接是內定的冠軍。
    這檔節目最早是在1977年舉辦第一屆，首屆冠軍是葉倩雯，因為隔年要更換一次男女選手，1978年第二屆的冠軍變成了男歌手張雪友。
    去年是第三屆，重新調整為女選手參賽，梅燕芳被荷東重點包裝，力捧成為冠軍，她也不負眾望，今年元旦節她發行了第一張專輯《風的季節》，銷量相當不俗。
    因為荷東針對梅燕芳的定位是勁歌熱舞的少男少女偶像，她專輯的每一支mtv都有動感舞蹈，受到學生歌迷的熱烈追捧，不止在香江本埠，即使台島與南洋也在走紅。
    雖然隻出道了一年，但梅燕芳已經成為荷東曝光量最高的女歌手，她比《香江偶像》第一屆冠軍葉倩雯更受華人市場歡迎。
    最近這兩年，丁賢很少關注荷東旗下的華語歌手，對他們各自的發展情況也了解不多。
    等這次回港以後，丁賢會調整工作精力，他要把更多時間用在荷東娛樂公司裏。
    在台島的時候，丁賢與嘉禾老板皺文懷達成合作協議，聯合製作電影，這是為了應付未來漫威電影的衝擊。
    丁賢希望通過漫威電影創利，卻不代表他要舍棄港片。
    而港片需要巨星撐場，才能確保廣泛的影響力與號召力。
    巨星又該如何打造呢？
    在港台地區，巨星往往都在涉足歌壇，絕大部分的巨星都是先在歌壇走紅，然後才跨界去了影視圈。
    所以隻要荷東能夠包裝出歌壇巨星，基本就能確定港片的領銜陣容。
    荷東的男歌手人才濟濟，女歌手一直都比較稀缺，即使這幾年荷東與mtv不間斷舉辦《香江偶像》與《好聲音》選秀節目，也沒有簽到多少有潛質的女歌手。
    目前能夠撐場的當家花旦隻有葉倩雯與梅燕芳，葉倩雯唱功犀利，擅長演繹英文歌曲，她在海外有可能闖下一些市場。
    至於香江本埠，梅燕芳更具實力。
    丁賢把梅燕芳出道後的情況打聽一遍，然後說：“曆年元旦節前後，公司都會密集發專輯，明年元旦你有沒有新專輯計劃？”
    談到具體工作，梅燕芳態度非常認真，荷東唱片的每一份工作都意味著遠超同行的豐厚收入。
    她答道：“我去年參加完《香江偶像》，直接發行了《風的季節》，這張專輯的歌迷大部分都是學生仔，因為學生中意我，公司就在暑假期間，又給我製作了第二張同名專輯《梅燕芳》！
    這張專輯的銷量比第一張更好，整個暑期我都在做宣傳活動，一直做到卡拉ok上市，公司安排我與來斯利哥到台島出差，元旦節是不是有新專輯計劃，回港後公司才會告訴我。”
    她並不清楚自己的工作日程，主要是年紀太小，她十八歲不到，家庭又複雜，為了防止她的工作遭到幹擾，從她簽約荷東第一天起，公司就給她準備了一份特殊的合約，她隻需要執行具體的工作活動以及去銀行查看她的工資戶頭，其它都不需要她操心，公司會安排好她的一切。
    不過隨著她逐漸走紅，身邊經紀人員對她的態度都在改變，她現在主動詢問工作安排，經紀人員往往都會向她簡要介紹。
    她又說：“丁生，現在已經到了十月份，就算我回港後立刻進入錄音室，元旦節也發不出新碟，如果公司真對我有計劃，可能也要等到春節才能發行新專輯。”
    丁賢道：“回港後我會找馬經理詢問你的情況，你的新專輯我會抽空檢查。”
    梅燕芳立刻笑起來：“謝謝丁生！”
    她根本不怕老板親自檢查，反而巴不得老板關注，老板是靠什麽發家的？給人寫歌！當年老板購買華記電子的資金全是通過唱片賺來，如果她的新專輯能夠加入老板作品，那她明年有可能紅到發紫。
    她心裏非常期待自己的新專輯歌曲。
    丁賢又把目光轉向張國容：“《路易兄弟》已經上市兩年，這首歌的影響力擴散非常廣泛，全世界各地都在傳唱，即使沒有傳唱你與丹尼的版本，也有海外歌手購買版權的改編版！
    你與丹尼都可以繼續發行英文專輯，隻需標上一個《路易兄弟》原唱的噱頭，就能起到很大的宣傳效果。”
    張國容心裏激動起來，他剛剛一直在考慮，如何找老板打聽新英文專輯的情況，結果老板竟然主動聊起來，他趕緊問：“丁生，英文專輯還是讓我與丹尼以組合的形式灌錄嗎？”
    “你們常年不在一起工作，已經不適合做隊友。”
    丁賢說：“明年公司會分別給你們灌錄專輯，至於你們具體的工作計劃，等回港後我先聽一聽馬經理的匯報，看一看你們這兩年在各地歌壇的表現，到時再決定。”
    丁賢並沒有在專輯的事情上深談，他最後又補充一句，“另外我有一個新的包裝計劃，準備在荷東內部搞一個‘四大天王’的噱頭，元旦節就會在mtv旗下媒體進行宣傳，你和丹尼都是包裝人選。”
    “四大天王？”
    張國容聽見這個稱呼，顯得相當錯愕，“丁生，叫天王，是不是有點囂張啊？”
    “越囂張，新聞才越勁爆嘛！”
    丁賢笑道：“這是噱頭，目的是為了炒作，如果是普普通通的稱號，讓媒體怎麽搞新聞？”
    聽上去，陣勢非常大。
    梅燕芳非常想知道，四大天王除了張國容與陳柏強，餘下兩位又是哪路神仙，但她不敢問。
    林清霞沒有什麽忌諱，“阿賢，四大天王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