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漠北厥人撒潑 青樓土匪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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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疏,西北之西北,邊陲之地,不毛之疆,當朝流放犯人的地方,有言惡鬼在地府,地府在勒疏。

    即使經過天山雪水千萬年的滋養勒疏還是漫天黃沙,這些黃沙隨風變換著形態,有時恰如岡巒起伏,延綿不絕,有時躺平猶似平靜的湖麵,調皮的風吹來,泛起陣陣波痕,魚鱗一般,或波浪一般,一痕疊著一痕。

    沙城城牆腳下一家酒肆的旗子迎風飄擺,像一個肺癆鬼殘缺的肺葉在風中晃蕩,酒肆裏隻有一個客人,也可說是乞丐。勒疏的人都可以算做乞丐了,隻是有的比乞丐還不如。

    流放之地,王法鞭長莫及,但因太貧瘠所以不是法外狂徒的老窩。酒肆裏的這位還能付酒錢,比沙城內行屍走肉的流犯好些,但他的衣裳已經與乞丐無二,我懷疑他是在路上撕了一匹狼胡亂披在身上。

    他與這裏的人也有不同,他是自願來到這流放地的。胡子堆滿他的臉,隻留一雙眼睛從卷曲的睫毛向外窺探,瞧東西的時候就像幾千年後的潘金蓮輕輕掀開簾子的一角竊竊地望著樓下的大官人。

    “過夜費沒有,鞭子倒是有一根,還要不要?”城內的厥族人推開糾纏不放的年輕姑娘,膀子一甩,衣著不豔麗卻暴露的姑娘仰麵倒地,她的同伴們從巷子裏蜂擁而至,扶她起來,嘴裏大罵挨千刀的厥人爛根爛卵,早晚讓黃沙埋了他。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做免費的服務了,城內人心惶惶,厥人都不願付錢了,末日將近啊。

    厥人是天生的生意經,這裏的生意都是他們族人包攬,除了城外的酒肆和這倔強的繁華之地鳳儀樓。酒肆是一個看守犯人的老兵卸甲後搭起來的。

    鳳儀樓是一名流犯胡老板多年經營的結果,專收留那些跟著流犯到勒疏的女子,一些人是全家流放,更多的是一人流放,舉家跟隨,到此地才發現無地可種無田可耕,無法謀生,最後賣兒賣女,以求殘喘。多虧這鳳儀樓,不然沙城內幾萬口單身漢要獸性大發起來,遭殃的可就是城外那些母狼。

    天天客滿盈門,卻沒有人付錢,耍賴撒潑,隻怪樓裏的護院和幫閑都忘恩負義,臨陣倒戈,一聽說獨眼土匪已經到城外五十裏,便連夜投奔去,為首的就是護院的老盧。

    獨眼放話來,十天後來借糧,請鄉親們準備好羊、馬匹和銀子。消息一傳來,沙城如近末日,有人吃飯不付錢,有人白天攔路搶劫,有人報仇雪恨,有人淚如雨下海誓山盟作最後的訣別。漫天飛舞的黃沙為混亂的局麵營造緊張無助的氛圍,簡直就是添亂!

    有人逃出城去,卻在路上不斷看到先逃出去的人的屍體,於是折返回來聽憑獨眼老爺的宰割。沙城是方圓幾百裏唯一的一座城,半個月後將有一場沙暴,出去也是死,留在城裏也是死,要死大家死一塊吧。

    鳳儀樓的胡老板是個有見識的人,他叫姑娘們不要驚慌,土匪也是人,而且都是男人,把他們伺候好了自然性命無憂,到時候隻管使出渾身本身讓土匪老爺們享盡床笫之樂。

    鳳儀樓的老板娘比胡老板更有憂患意識,把他們伺候好,讓他們曉得姑娘們的好,必然會把姑娘們都擄去,這些姑娘都是賺錢的驢子,沒有她們老板娘也不想活了。別看胡老板整天和姑娘們嬉戲打鬧交流職業技術,經過此劫,我算是明白誰才是真正愛姑娘們誰才是真正為姑娘們著想的人。

    老板娘念起比厥人更勝好幾籌的生意經,算盤劈裏啪啦來回撥弄一番,她心中早有萬全之策,坐到桌前端一碗黃酒給姑娘們訓話。老板娘要求每一個姑娘出十兩銀子,她再慷慨出三百兩,籌齊五百兩銀子,用這錢到城內外招募死士,拚死護住鳳儀樓。

    這裏是流放地,玩命的人和對生命沒有留戀的人太多,可他們還有家人,幾枚銅錢就可以叫一個人去死,這五百兩可以招募和土匪人數相當的死士。前提是城外那些流犯真的願意來。

    就在胡老板到城外修建堡牆的工地上招募死士時,鳳儀樓一心抗匪消息隨著黃沙飛到獨眼的耳朵裏。一個小小的娼館,一群弱質女流,竟敢跟勒疏最大的土匪獨眼大爺叫板,不滅了這娼館以後就隻能吃黃沙。獨眼再放出話,這次借糧,隻找鳳儀樓,城裏的相親該幹嘛幹嘛。

    好不容易招到的死士一下又退出大半,這已經是鳳儀樓和獨眼的私仇,沒有必要去送命,命雖賤,但還是先留著,等他們打完看有沒有好處可撈,大家都想當漁翁。

    距離獨眼到鳳儀樓借糧之約隻有三日,招到的死士隻有十一個老弱病殘,還保不定這些沒有底線的人會不會也臨陣倒戈投靠獨眼。

    老板娘著急,她把銀錢提高到一千兩,打贏後再送一個技術成熟的姑娘。老板娘好手段,招來三個相互壯膽相互鼓勵的。但要和幾百號人的土匪抗掙也無異以卵擊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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