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真英雄入繁華江湖 假公子進喧嘩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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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蒼梧城,沿著官道,往北,信馬由韁。
一路秋風漸爽,草木鋪黃,中原的景致先南方一步,跨進秋日浸染。
少年三人一路賞景遊玩,沒有追逃的那份緊張和不安。從蠻荒的嶺南走出來,心情放鬆,到鬧市,不免要多待幾日。
來到一座繁華的都市,也不知叫什麽,商賈絡繹,市列珠璣,不分白天黑夜地熱鬧,爭分奪秒地喧嘩。
這裏青樓肯定數不勝數,但少年沒那興趣,他不是那種人。他不是,我是,他不去我也沒辦法了。隻能說說他在酒樓喝酒的事。
酒樓比別的地方還要熱鬧,說書賣唱的都在這高樓裏謀生活,有事的來著談事,沒事的也來這消遣。
少年一行三人正在樓上靠窗的雅座喝酒消遣,隔壁民房二樓,有個女的在開窗,不小心將窗欞子丟下去,砸到一名衣冠楚楚的男子頭上,男子哎呀一聲,大罵:“是哪個不長眼睛的?”他抬頭一看,是一個妙齡少女。
看到人家相貌可人,他臉上的怒氣變成客氣,還朝人家招招手,真是個賤胚子!
王聰看到後大罵,天下的男人都一個樣,賤胚子,肯定的語氣證明她已經經曆天下所有男人,從他們的實際行為中得出金科玉律,要拿出來供天下的姐妹們遵誡。
那賤男人從街上繞過一個水餃攤,上這酒樓來。
來到二樓,和一桌男子坐下,看來這也是賤男人了,因為物語類聚人與群分。
他坐定後,與同伴們交談,聊的竟然是蒼梧都龐鬧鬼和神仙打架的事。小李頭的故事廣為流傳,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故事到這裏,並不那麽邪乎和令人驚訝,都市裏的人都見過世麵,神仙打架的事大家都知道那是兩個練武的在切磋而已,沒什麽大驚小怪。
或者說,這裏的都市和武林密不可分。
還真是,那幾個賤男都是武林中人,口中所言全是江湖之事。
少年遠離江湖,不是在西南就是在嶺南,江湖現在是什麽樣他都不知道,特別是劍舍沒落後的江湖群龍無首,這得是一個什麽樣的江湖。
群龍無首時,蛇都想跳出來。沒有劍舍的壓製,各門各派發展如火如荼,短短一年,擁有上千名弟子的都有十幾個門派。少年這一派,千年,隻有四個人。
武林之大,沒有人來主事怎麽行。各門派商定要在瓶山推選武林盟主,帶來武林走向更輝煌的明天,說得今天已經暗淡無光,再不選一個出來,武林人士都要學薑秋林,回家種地去吧。
賤男們饒有興致地討論誰誰誰可能要當選,他們提到的名字少年都沒聽說過,見多識廣的鍾瑜玟也搖頭。
他們離開江湖太久,或者說從未涉足江湖,他們門派都是在江湖之外,武林之中,有曠世絕學,卻從不參與江湖建設。
這次要去瓶山好好看看江湖,看看別人的江湖是什麽樣的。
少年問那賤男,“去瓶山可需要什麽邀請函嗎?”
“少年也想去啊,不要什麽憑證,但江湖人聚會,難免動刀動槍,建議讀書人不要去湊熱鬧。”賤男回答。
少年看看自己,確實像個讀書人,把自己扮成讀書人也不錯,這樣就可以隱藏在武林之中,畢竟假裝文弱書生的江湖騙子也不少,混在人群中,師父要在人,可就難了,學武之人藏到學武之人群中,最難分辨。
瓶山離此地不遠,好多俠客都聚到這來,準備觀摩武林大會。
認真看時,窗外街上提刀帶劍的真不少,像是來到練家子的老巢。
賤男一桌四人,聊得真起勁,隔壁桌卻起哄,這就是學武之人的本性,魯莽好鬥,有一兩個美女在場,更是競相表現。
那桌有人揮舞著狼牙棒,提胯扭腰,比薑秋林的舞劍還要不堪入目,大白天的喝多了吧。
賤男那一桌,有人看不下去,跳上去一腳踢在肥胖惡心的屁股上,揮舞狼牙棒的人摔下桌,爬起來拿棒要打,又被人一腳踢中下巴,狼牙棒都給扔了,仰後倒地。
滿嘴的血還想打人。
頓時酒樓裏就是江湖人的江湖了,渾濁不堪,沒法再待下去。
少年一行出酒樓,到街上來。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有的地方還要側身擠才能通過。
人潮中,少年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京畿的陳觀,就是喝白蛇泡酒那一位。他也來湊熱鬧。
有一個熟人,就會有兩個,為不暴露自己,還是先回去喬裝打扮再出來。
三人來到裁縫店。
少年扮成頭戴藍色巾帽,身上還是灰色的寬袍大袖,手上還拿把折扇。現在已經是秋天,傍晚的天氣甚至有點涼,他手裏還拿把扇子,把斯文敗類的路線走得徹底。
王聰扮成個書童模樣,束發青衣,把胸裹得緊緊的,皓齒紅唇,麵如刀削,一定是這個都市裏最帥的男子。那酒樓旁扔下窗欞打人的少女要是見了他,豈不是當場脫衣服。
鍾瑜玟不願扮男子,撿來一個狐狸麵具蓋在臉上。
換個形象再上街,感覺街上的人都大有不同了,看到帥一點的男子都懷疑他是不是女扮男裝,看到臉上線條硬朗的女子就歡迎她是不是男扮女裝。
王聰跟在她家公子身後,手裏還拿本《春秋》,卷成一根棍子,拿在手上四處敲。男子都有點活潑好動,但她裝過頭了。
她家公子拿了折扇,真把自己當讀書人了,聽到茶肆上傳來之乎者也的說教,都要多聽幾句,走完一條街,他覺得當書生太累了,還是當流氓自在。於是他放開手,大搖大擺邁開步子。書生裏也有玩物喪誌的嘛,他扮的就是那種。
身後的書童也不正經,這裏瞧瞧那裏看看,這哪是書童陪少爺上街,簡直就是小偷在走點。
而少年旁邊的鍾瑜玟就自在多啦,麵具一遮,誰管你是人是鬼,不過官伎的身段還是在的,從背影就可以看出是一個婀娜的美少女。
路過一家妓館,門口窗邊廊上走召客的姑娘們,遠遠看到少年一行,趕緊補妝,整理腰帶,清清嗓子,仿佛全城最大的金主迎麵走來,個個都要使出渾身解數把他弄到自己床上去,把他的銀子弄到自己兜裏去。
少年一行人走近時,姑娘們先是嬌弱地叫:“公子進來玩啊”“大爺進來喝兩杯”......大家都想這弱聲嬌氣,結果聲音都混成一團,自己都聽不清自己在說什麽。
於是嬌弱的聲音變大,有人還動手拉拉扯扯,幾個人抓住王聰的袖子,把她拽進樓裏。
少年看起來弱不經風,經沒有人邀他進去,簡直豈有此理,誰才是真正的男人?!
真正的男人都是自己走進妓館的,不用別人拉扯。少年跟著王聰進去,鍾瑜玟也不能落單啊,也鑽進去了。
妓館雖不大,但內容豐富,熟客盈門。
兩個姑娘按下王聰的肩膀,少年和鍾瑜玟也跟著坐定。在人群中也席地而坐,前麵是個戲台,但不演戲。
台上吟吟咿咿唱著某種小調,綿綿長長,催人入睡。兩個姑娘安頓好王聰後,上台去加入吟唱的隊伍。
又唱曲、又扭腰,看得少年要睡著了。這哪是妓館,就是老年人待的梨園。環顧,在座的都是年輕漢子。現在都市流行這個摧人誌氣的玩意兒了嗎?
王聰覺得如果隻是這樣唱曲的話倒可以坐一坐。
但這些人唱著扭著,腰帶送有也不管,隻管扭著,腰帶都拖到地上了,不隻腰帶,有的人披肩都完全掉到地上,露出半個**,鎖骨肩膀全在眾人眼皮底下聳來聳去。
有人腰帶一直不鬆,曼舞中,順手輕挑,腰帶也掉了,伸出長白的腿來。
少年這時候可不困了,盯著台上的腿看,她們轉身旋舞,肩就露出來,踢腿擺腰,腿就露出來。
王聰看出不對勁,這不是正經唱小曲的,起身要走,被一個姑娘死死按在地上,“公子,別急嘛,保證後麵的更精彩。”
王聰看得臉紅耳赤,如坐針毯,卻掙不脫那雙手,手指甲上還塗成五顏六色。
她轉頭看她家公子,她家公子興趣正濃,眼珠子都要飛出來,掛在鼻尖上才看得更真切。
她壽肘向後使勁頂,頂到她家公子小腹。
少年受一擊才知道,現在實在妓館看人家跳舞脫衣,自己還是個書生呢,對,是書生,不是江湖敗類。
他猛地站起來。
這是台上小曲唱完,最後一聲鑼鼓重重敲響,姑娘們的衣服應聲落地,姑娘們赤身露梯站在台上,站得筆直,和受檢閱的士兵差不多。
王聰甩開肩上的雙手,撐著膝蓋站起來,看來她為站立付出很大努力,少年伸手扶著她,她甩開少年的人,“公子不是好這一口嗎?你留下來看好了。”
少年和鍾瑜玟追在她後麵衝出門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