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又見真江湖假情意 再吹虛名號實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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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並不會因為夕惕的停滯而徘徊不前,也不會因為少年的突飛猛進而一躍居前,而是被自己體內的力量驅動前行,一意孤行的身影讓人難於抗拒,也令人難以征服,隻能附在其上,隨其漂遊於世間。

    少年進入第二成風行天上,踏進無我無功的境界,忘卻自己,忘卻武功,也不覺時間流轉,不知空間轉移,在夕惕的一個小小房間裏,神遊太虛,與天地日月通氣連聲,感受宇宙的博大和自己的渺小,思考個人的能為和所為。

    在少年的小小世界裏,日夜顛倒,天地混歸一體,無草木,無武功,無文法思想,隻有包含一切並代替一切事物存在的灰暗一片。

    少年整日在房間練功,王聰一日送一次飯菜酒水,比蹲大牢的囚犯還節省,為夕惕減省不少口糧。

    而,夕惕掌門學劍有成時,遠在京畿的武林盟主想到太行山下的副盟主夕惕掌門,一隻喜好遠遊的鴿子帶來盟主的旨意,邀夕惕掌門進京商議武林大事,事有多大不知道,估計那隻鴿子負載不了,故而停筆不言。

    太行山本有三個副盟主,現在若厲和七星觀已經名散實無,夕惕就是太行山武林同道的代表,京畿一行可謂任重道遠。

    夕惕掌門帶著儀琳和幾個弟子同行,留儀瑉、儀昆和儀吾等人守山,夕惕有少年這樣的通天高手在,定時萬全無失,危險的是赴京途中那三位仇家會不會攔路跳出,以掌門和儀琳的武功現在還不能對抗他們三個,因此練武狂魔二人組日夜兼程的間隙竟還苦練六壬神劍,同行的弟子看到覺得夕惕的明天要麽輝煌,要麽全員成魔。

    快到京畿的路上,武林同道越來越多,都是應盟主要求京畿商議那紙條不能說清的大事的。

    經盟主整頓,武林各派間見麵說話客氣很多,有點讀書人結伴離鄉進京趕考的落寞,不僅引為同道,還引為同一條船上的螞蚱,船太大,螞蚱身輕可以忽略不計,少一隻兩隻,甚至全部都少也不會影響這條船的航行。

    但表麵兄弟姐妹的關係是建立起來了,也算是盟主大功一件,全部武林同道都要在心裏為盟主喝彩,否者就是萌生了背叛整個武林的思想苗頭,要自己盡快把子虛烏有的嫩芽掐斷在蒸蒸日上的武林草叢中。

    草木太旺盛,不免有的嫩芽逃過內心監視的眼睛,自己長大了。

    在離京畿五十裏的一個館驛小鎮上,幾個門派的人都在此歇腳,休息一夜,明日就可到京都。

    其中就有夕惕、歸藏、三禾掌和劍舍,大家表麵你敬我我問候你,其實誰都想把被人剔除副盟主之列,自己好早日登上盟主的位置。

    所以鎮上處處聞見的久仰久仰幸會幸會的聲音,其回聲確實咬牙切齒的吱吱聲。

    歸藏的掌門沒了一隻手臂,成了獨臂大俠,使不出劍,腰間掛著一柄佩劍,像是道士腰間的桃木劍,斬不得凡人,隻能斬鬼神。

    夕惕的小心慣了,對誰都是笑臉相迎,久了,人家覺得這笑來得實在廉價,便漠然視之,夕惕就該低人一等,仿佛她們不是因為武功成派而被列為副盟主,而是因為她們收留了江湖上所有無處可去的女子。

    廳堂裏的大花瓶,本質上沒有什麽用處,卻不能沒有,有並且好好地站在那就是它的用處。大家覺得夕惕現在就是這樣的角色。

    現在要叫花瓶坐下來和大家一同吃飯,還要叫花瓶來點菜,這是主賓都不能答應的。

    有人在驛站裏就刻意挑釁,就是心裏不聽話的嫩芽長大的那種玩忽職守的人。

    江湖人見麵多喝幾杯情有可原,喝多了多說幾句,聽者也不必放在心上,笑笑就過去了。

    更何況經常笑嘻嘻的夕惕怎會放在心上,歸藏的弟子跋扈張揚的性格沒有改過來,索性在酒桌上隨性亂講,把大家的心裏話也講出來,大家本可置之一笑,可是他們把大家的褲子全拔下時,大家隻剩尷尬的笑臉,僵在空中,不知如何收場。

    歸藏不明場合的弟子是這樣說的:“舞刀弄槍曆代都是男人的事,女人就該在家裏操持,不然出來畫虎不成反類犬,最後落得個家破人亡、煙消雲散,誰也救不得。”

    大家都聽出是在說夕惕,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說了,他還得意洋洋,大談特談武林各派的功績,隻有太行山的夕惕寸功未來,自身難保,竟然還敢覬覦盟主之位,實在是牝雞司晨!

    夕惕的脾氣再好,這個時候也該禮節上發發脾氣,不然是走不到京畿,即使到了京畿也上不得座。

    夕惕掌門一掌拍碎酒桌,說:“這哪是在說女子,明明就是在說我派夕惕,小廝不服可以上來領教幾招。”她自信歸藏掌門現在形同廢人,使不出什麽高招。

    歸藏的掌門知道自己弟子口無遮攔,闖了禍,扇他兩巴掌,說:“劣徒喝點酒就又在此丟人現眼,快給我滾!”

    這人經不住打,從椅子上摔下,酒勁上頭,站不起來,四肢並用往門口爬去,掌門還不依不饒,追上去又抽又踢,“打死你這個酒鬼,武林敗類!江湖的臭蟲!”

    歸藏的掌門沒了右臂,走起來身體不平衡,像是比徒弟喝的還多,沒打幾下,自己用力過猛,也摔倒在地上,壓在徒弟的身上,徒弟還口吐穢物,把飲的酒吞的肉全禿在掌門的肩上,獻給手腳不便的師傅,學鳥反哺,真是個孝順好徒弟。

    師徒二人在地上掙紮幾次起不來,一個醉的不省人事,一個半身不遂,像少條腿,單腿立不起來。

    場景看起來異常淒涼,往日對歸藏欺人太甚的怨恨轉變成憐憫。這是江湖不計前嫌重歸於好的苗頭。

    歸藏的兩位在地上演泥裏摔跤的把戲,師傅要起來,徒弟又拖著師傅不放。

    天下第一大派劍舍一群人路過門口,正式展示自己鋤強扶弱正義助人的時候,覺凡和至臨扶歸藏的人起來,至殊在後麵大罵:“習武之人不思為國為民,何為要欺負老弱,是誰這麽不要臉,敢不敢站出來給我看看?”

    沒人肯站出來為夕惕解釋,大家都覺得歸藏的酒鬼說的就是自己心裏想的。

    夕惕的掌門見到劍舍也是氣得鼻翼張開,要和下麵的嘴論個大小。

    儀琳接了至殊的話說:“現在是天下第一大派出來主持正義的時候了嗎?大家都是副盟主而已,誰也別想在彼此麵前裝蒜。”

    至殊聽到點名天下第一大派,心中的火燒到嘴裏,“習武之人以武力為宗,誰的劍厲害就得聽誰的,誰技不如人,就給老娘把尾巴加緊了!”

    儀琳不覺得自己會輸給這丫頭片子,回道:“天下第一劍派就是每一個人都是天下第一嗎?還不是有人被斬腰,有人被掏心,依我看來,不過爾爾!”

    至殊忍無可忍,拔劍就飛身衝去。

    儀琳劍都不拔,將劍柄輕輕一撥,彈開至殊的劍。至殊和她爹覺塵一樣,脾氣比武功大好幾倍。

    至殊落地後又再飛來。

    儀琳盡得少年教的六壬神劍,對這劍舍丫頭的劍招胸有成竹,輕輕往前跨一步,一掌拍在至殊胸口,回手還把至殊的劍摘下。

    至殊被掌擊飛,至臨飛去從空中把她接下。

    “天下第一就這樣厲害麽?還要叫誰夾緊尾巴呢?”儀琳說著把至殊的佩劍扔在地上。

    至臨見師妹被打傷,大罵:“欺負我小師妹算什麽本事,我才是劍舍這一輩中最能打的,有本事和我過兩招。”

    至臨在武林大會上和歸藏掌門的比試大家都見過了,確實是同輩中極少有的人物,可夕惕被劍劍舍踩在腳下也太久了,今日要是退縮,劍舍仗著和京畿陳家的關係,不得把夕惕當狗使。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拚死為夕惕爭口氣。

    儀琳這樣想著,說:“至臨少俠在武林大會上大放異彩,我早想討教幾招,不過聽說至臨少俠遊曆江湖以來沒有打贏過,今日要是打贏我這個弱女子,也算破了屢戰屢敗的傳言。”

    至臨聽後,覺得這女的劍法肯定不怎樣,嘴巴倒是厲害得很,今日要是贏了她也是勝之不武,不如借此借此機會展展劍舍的威風,到京畿說話也有分量些,就把武力值展出來嚇嚇這言辭不饒人的姑娘。

    至臨說:“願領教儀琳師姐高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