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 故地重遊感慨萬千 師徒相見訓誡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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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有一點進步就容易頭腦發熱,沒人給他澆點涼水他以為天下無敵,再喝兩杯,真就要動手挑戰天下英雄了,好在放眼望去,酒樓裏都是些歪瓜裂棗,沒有殘臉人那樣的高手。

    試練場是需要的,但也不是一定要殺人,殺人是懦夫所為,真正的勇者是要麵對他的敵人,笑之與其共存,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才是真的試練場,武林人之間更是修羅場。

    酒後回到客棧,少年繼續坐在床上運氣提功,感受風行天上的真氣和功法,他確定自己以前是理解錯了,天賦不夠好,需要不斷地試錯,找到合適自己的方法來修煉。

    王聰很久沒有這麽開心了,看戲是讓人放鬆的方式,這是消磨時間最好的方式,看著別人在小小的戲台上上演另一些人的故事,塗改毫不相關的人的命運。

    開心的夜晚時間過得飛快,也可能是夏末的天依然亮得很早。感覺才躺下,就有人來敲門。

    那是辛枚,來找少年。他和少年清晨來到傳屍街,楊功死的地方。

    辛枚站在楊功倒下的地方說:“我找到給我義兄驗屍的仵作,我義兄的腦袋是被劍鋒割斷,他的元神被人擊毀,少俠你劍術高明,一定知道昭義城裏誰有這樣的本事。”

    少年鎮靜地說:“我不知道,元神出竅的武功我沒見過,鍾瑜玟和王聰見過,要擊毀一個人的元神是不那麽容易的。我不知道你義兄的武功如何,倘若和你一個樣,那能殺他的人太多了。”

    辛枚看著地上的泥土,這是他義兄鮮血染過的泥土,他說:“我義兄武功不在當今斷家槍掌門之下,是當世數一數二的用槍高手,一般的劍客奈何不了他。”

    少年說:“我來到昭義城的時候,聽到不少關於你義兄的留言,他該是樹敵太多,那幾日昭義城裏高手眾多,要查起來,會得罪很多人啊。”

    辛枚問:“你和鬥笠男交過手,你覺得他的武功怎麽樣。”

    少年說:“我在太行山兩次打敗他,都是他故意隱藏實力,他的劍術應該和我差不多。你懷疑是他?”

    辛枚說:“客棧裏那麽多人都中舉風針,死在這條街上,唯獨那個男人能生還,他也是最有理由殺我義兄的人,我義兄當時要搶他身上的劍譜。”

    少年說:“不一定,城裏很多人說你義兄**一個官家的妻女,在城裏引起不小轟動,那人對你義兄恨之入骨。”

    辛枚說:“那是文官,比我們武官還不如,殺不了江湖俠客。”

    少年說:“官家人有錢,買凶殺人你想過沒有。”少年試探他是否發現什麽。

    辛枚說:“那些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落魄武林人士,我去看過多次,他們沒有一個是我義兄的對手。”

    少年說:“大家都在找寶劍寶刀,沒想到你還在調查楊功的事。”

    辛枚說:“我自知隻有拿到刀劍才能打敗敵手,但想到義兄,無心參與同盟的事。”

    少年心裏明白辛枚即使拿到刀劍也不是自己的對手,甚至不堪一擊,談何報仇,能在接下來的亂世中活下去就是萬幸了。

    少年離開傳屍街,回客棧繼續專研武學。

    辛枚在街上緩步,如行屍走肉,不知不覺竟來到楊府門口,楊府大門緊閉,昔日繁華的名門現在落敗,看了心裏很不是滋味,他一個輕功越過圍牆,進入熟悉的楊府內部。

    裏麵不像外麵看起來這麽敗落,府內收拾得幹幹淨淨,不像是空府破宅,他穿過庭院,到後堂去。

    府上一定有人住,一絲蜘蛛網都看不到。

    他來到後堂,見到斷家槍的掌門,也就是他的師傅,坐在太師椅上,驚訝之餘,他作揖參拜。

    師父叫他坐下,說:“如今的斷家槍和以前的斷家槍不一樣了,楊府也不是往日的楊府,辛枚不必把自己陷入其中,趁早回嶺南去吧。”

    辛枚告訴師父,自己已經辭去官職,加入尋寶同盟。

    師父歎息,說:“太不應該了,江湖險惡,這不是你玩的地方,憑你的武功,斷家槍現在不可能收留你。”

    辛枚說:“能如斷家槍否對我來說無關緊要,我的槍法不足以在斷家槍立足,這我是有自知之明的。”

    師父說:“你楊伯父投靠渙群門,已經和我們決裂,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你武功低微不是你的錯,是你伯父有意交待,我不能把斷家槍的槍法教給一個外姓的人。”

    辛枚說:“師父你也是外姓啊,為什麽可以?”

    師父說:“你和楊功走得太近,你的武功要是蓋過楊家公子,你楊伯父的麵子要放在哪?斷家槍隻能有一個公子,不能有兩個,所以你注定隻能籍籍無名。”

    辛枚說:“我知道我學的不是斷家槍的精髓,但也不是這個原因吧。”

    師父說:“就是這個原因,是楊言誌特別囑咐,叫我留意,不能把真正的斷家槍教給你,你隻能是楊功的襯托,不能搶了他的風頭,從小到大你覺得你哪一樣比得過他?這些都是楊言誌的陰謀。”

    辛枚聽了心裏不是滋味,說:“不可能,楊伯父視我為己出,對我疼愛有加,肯定不是這樣。”

    師父笑著說:“那你為什麽到現在在斷家槍都沒有一個名字,你是斷家槍哪一個字輩的弟子?”

    辛枚說:“我是師父您的關門弟子。”

    師父說:“你槍法是我教的,但你不是我的弟子,你隻是楊言誌的棋子,斷家槍不像你想象的那麽簡單,江湖也不是你說的那麽美好。回嶺南去吧!”

    辛枚心裏的牆一堵一堵地坍塌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在重新認識這個世界,師父的話一字一字像雷鳴一般響徹他的腦袋,他站起身,對師父作揖,告辭。

    師父朝他的背影喊道:“和你走很近的那位灰衣少年不簡單,背景複雜,我不建議你和這種人來往過密,會壞了你的,他的江湖不是你的江湖。”

    辛枚沒有回到他,走出楊府去。

    回到客棧,薑秋林看他失魂落魄,問他怎麽了。他不肯說,坐下來就要喝酒,薑秋林伺候他喝酒,喝多了自然會說。

    但他喝多時說得過多,很多話不該說也說了。他說從此和楊府斷絕關係,和楊言誌和楊功再無任何瓜葛,從此大路朝天各走各邊。不用說,楊言誌已經和他走上不一樣的道路,楊功已經死了,和他走不到一起。這聲明沒有現實意義,但被旁人聽了去他就危險了,沒有斷家槍的光環,他在江湖上行走就是無名之輩,別人可不會對他這麽客氣了。

    薑秋林看情況不對,扶他上樓回房休息。

    江湖固然很難走,但也不能作踐自己,喝酒不喝醉,這是薑秋林的原則,是他現在的原則,自從被辛枚和灰衣少年帶他去一趟青樓後,他更覺江湖險惡且美好,品嚐一下可以,不能沉淪其中。

    而王聰已經沉迷戲曲,無奈沒人陪她去,又不敢單獨行動,每天在客棧裏聽賣唱的小姑娘唱曲,解解戲癮。

    鍾瑜玟告訴少年,這人已經徹底迷上戲曲,再不帶她去看,就隻能把她送給戲班子了。

    少年深吸一口氣,說:“那就讓我們再去聽聽那要命的鑼鼓聲。”

    王聰知道要去看戲後,開心得像個要過年的孩子。她拉著鍾瑜玟早早去訂票,這次不選前排位置,選的是第三排,離戲台遠一些。頭不用仰那麽高,鑼鼓聲不用敲碎自己的耳膜,鍾瑜玟還準備自己從酒樓帶酒來。這就是經驗,看戲和行走江湖也是有共同之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