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 千難萬難終是挨過 兩押三送不忘利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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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聰病懨懨的卷縮在馬車車廂一角,馬車緩緩駛入劍舍山下的樹林,劍舍的人夾道圍觀,這樣的陣仗,沒人趕出來搶人,少年都貓在北山庭院鬥蛐蛐。

    至臨走向馬車,拉緊馬嚼子,馬車停下。王聰知道聽出這是到劍舍了,她懶得睜開眼,又傷又病,隻有半條命榜身。迷迷糊糊中,聽到至殊下車的聲音,車裏就她一人了。她家公子會不會掉進他們的陷進,有鍾瑜玟在,他不會的,但他一定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一刻終於要來,她受夠了,再往前一裏都不想走。

    至殊跳下馬車向至臨走去,她開口就問:“師兄,那少年來了沒有?”

    至臨說:“來肯定是來了,但還沒露麵。掌門要我來接人上山。”

    至殊跺腳說:“她何得何能要這麽多人來接她上山,掌門太小題大做了,助長他們的氣焰。”

    至臨打斷她,說:“你不懂,現在劍舍山下的小鎮裏魚龍混雜,各路人馬都喬裝跟來。”

    至殊問:“怎麽這麽多人知道?”

    至臨說:“王太衝可比你我消息靈通,你們一路上沒發現追兵嗎?”

    至殊說:“有一個草包,馬都不會騎,從昭義跟到這裏。”

    至臨說:“這種人留不得,覺凡在路上怎麽不拔掉這釘子?”

    至殊說:“沒有大礙,他就是當晚給王聰駕車的保鏢,三腳貓的功夫,跳不了多高,師兄不必把他放下心上。”

    至殊又問:“師兄在京畿是否見過少年身上的春宮圖卷?”

    至臨皺眉訝異,“你問這幹嘛?那是當年京畿的勤王為逼那少年與陳力士決鬥畫來威脅他的。完全是淫穢物件,我勸你不要再碰那東西。”

    至殊說:“你看過卷軸裏的武功秘籍沒?”

    至臨說:“瞎扯,哪有什麽秘籍,你別著了別人的招,還嫌自己名聲不夠臭啊。”

    至殊說:“覺凡看到了,就在那些圖案的背後。”

    至臨不信,說:“你和覺凡都中了淫毒,像你們這樣的,我在江湖上見多了,趕緊懸崖勒馬,不然我給掌門說去。”

    覺凡聽到他們的談話,走過來說:“你可見過一種劍術叫山巔為澤?”

    至臨向覺凡作揖,按輩分,覺凡是他師叔,他恭敬地說:“沒見過,但此行在嶺南和湘欽都聽人說過,湘欽門就是敗在山巔為澤之下,至今元氣尚未恢複。”

    覺凡說:“王聰手裏的卷軸就有這劍術的功法,看來不假。”

    至臨說:“卷軸繪製的時候我就在身邊,不見有什麽功法,當時還是我配的白蛇泡酒。那小子身邊的女人都鬼精得很,你們別被騙了。”

    覺凡把王聰在車上念的幾句功法念出來,問至臨:“你知道這是什麽武功的真氣功法嗎?這是車上王聰說的,她一個平民女子如何知道這麽高深的真氣功法。”

    至臨想了想,說:“聽起來像是離手劍的真氣修煉方法。”他跳上車轅,回頭看了至殊一眼。

    至殊點頭說:“人就在裏麵。”

    至臨掀開門簾鑽進去,看到王聰卷縮在一角,作揖說:“王姑娘受累,還請見諒。”

    王聰睜開一隻眼,瞟至臨一眼又閉下,說:“劍舍道貌岸然的人當中,你排在第一個。”

    車裏太矮小,至臨站著要勾腰很不舒服,他進來坐下,說:“這些都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奉命行事。”

    王聰閉眼,麵向車廂牆板,說:“劍舍拿到貞利劍,劍就歸你手了,你才是最大的獲利者,不要再這貓哭耗子。”

    王聰側身,離這假慈悲的人遠一點,至臨卻不識趣地靠過去,問:“覺凡說你身上的卷軸藏有上乘武學功法,能不能拿來我看看?”

    王聰斷然說:“不能!”

    至臨說:“若確有其事,我們劍舍不會虧待你的。”

    王聰說:“我知道不會虧待,推下懸崖算什麽優待?你們劍舍的待客知道一路上我算是見識了。”

    至臨上下看一下王聰,她身上全是傷,兩邊臉腫得不對稱,他發慈悲說:“我師妹報仇心切,把覺塵的死也歸罪在你身上,我知道那是和你無關的,稍後隨我上山,我保證沒人敢欺負你。”

    王聰笑出聲,輕蔑地說:“你在劍舍說得上話嗎?你是第幾代弟子?”

    至臨不好意思地撓後腦勺,說:“我會盡力的,麻煩姑娘把卷軸借我看一下,至殊說裏麵有整套離手劍的劍譜。”

    王聰睜開眼說:“劍舍的人都是無利不起早,你早早到這來等,就是為離手劍。”她用左手慢慢從胸口裏掏出卷軸,拿在手上,對著至臨說:“看一眼可以,我問你,我家公子來沒來?”

    至臨說:“有師弟在山下客棧看到他和鍾瑜玟姑娘,後來就一直沒現身。”

    王聰笑著說:“我家公子行事豈是你們能意料的。卷軸可以看,但你不能碰,這卷軸都是敗你所賜,沒有你我家公子不會在京畿出手,就不會惹來後麵這麽多事,可以說今天的局麵都是你和京畿勤王世子的傑作。”

    至臨點頭稱是。

    王聰把卷軸放在膝蓋上,翻滾卷軸,露出一角,正是四個官妓撲倒少年的一幕。

    王聰說:“把真氣運到你的眼睛裏。”

    至臨運氣充眼,盯著卷軸看,那豔圖裏浮現金色的小楷字體,密密麻麻,字還會不斷地浮動流轉。他看得出奇,王聰卻把卷軸收了,藏回胸口裏。

    她說:“眼也開了,上山吧。”

    至臨還沒從那卷軸裏回過神,他說:“這不是離手劍的功法。”

    王聰說:“該上山了,你家掌門要的是貞利劍,不是這卷軸。”

    至臨說:“好,請王姑娘下次跟我走吧。”

    王聰抬頭看著他說:“我肋骨被你師妹踢斷了,動不了,實在不行就在這等我家公子吧。”

    至臨看出她受傷很重,確實不便行走,他下車叫幾個師弟去找個轎子來。

    至殊看到就不高興了,這是在縱容王聰,等她上山豈不是沒大家的好日子過,不要忘了她隻是一個籌碼,是劍舍的階下囚。

    至臨安撫她,這是暫時的,先把她卷軸的武學全都套出來再說,以後江湖上將會是新的武學,湘欽門已經拿到武光寶藏裏的武學典籍,劍舍再停滯不前就會不堪一擊,現在要以大局為重。

    大局就是要拿到貞利劍,為此劍舍的弟子們等得脖子都快比樹高了。

    王聰在至臨和覺凡的攙扶下從馬車下來,每走一步,她臉都疼歪了,胸口的肋骨和手臂上的傷不斷惡化,重傷要了她半條命,隻剩一口弱氣在撐著。

    覺凡和至臨把她扶上轎後,至臨對他說:“你們下手太狠了,要是晚到幾天人就要死在你們手裏,掌門怪罪下來,誰當擔得起?!”

    覺凡說:“是你師妹至殊任性,如果不是我三番五次阻止她,現在你來接到的就是她的屍體,掌門他老人家不是不知道這丫頭的秉性,是該有個人來管管她了。”

    至臨不想和他多爭論,他招手示意轎夫起轎,樹林裏不能待太久,他翻身上馬,跑到前麵帶路去了。

    少年在劍舍北山上急不可耐,鍾瑜玟要他鎮靜,陳力士和劍舍掌門可是還在喝茶養神。

    少年急切地想見到王聰,又害怕見到她受罪憔悴的模樣,當初是他帶王聰走進這江湖,常人遭這武林人士的折磨是不敢想象的。

    少年強迫自己坐下運氣調息,但是靜不下來,心神不寧,他說:“不行了,我要現在就把劍舍的人全殺光!”

    鍾瑜玟過來拍他的肩膀,說:“如果是你師父,他大可一劍把劍舍山劈成兩半,你做不到,想想那兩個老狐狸的劍意,聽我的,先不要急躁。”

    怎麽可能不急躁,少年站起來說:“我不怕他們的劍意,劍我們不要了,就要他們全死,一條狗也不留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