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二 陳觀無賴惹人嗤鼻 車夫棄車重演故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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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回到樹林中,有人已經餓得不行,是所有人都餓得不行,車上的幹糧都被殘臉人擊碎,碎沫被麻雀和不是麻雀的鳥吃幹舔盡,人不能也伸長嘴巴去啄地上的飯粒,那怕那飯粒是金子作的,人有手,會用手撿起來,放進口袋還是放進嘴裏,取決於飯粒的珍貴程度。

    鍾瑜玟看到少年驅車而來,還沒到冬天呢,怎麽搞來這麽瘦的馬,馬匹看似比她們還餓,它沒抓住夏天茂盛的草葉,也即將錯過秋天飽滿的玉米棒子。馬再瘦也是馬,人再肥也不可能去拉車,有的人確實去拉車了,但不妨害瘦馬是馬這件事。她覺得馬沒有什麽錯,錯的是馬販子,他們錯就錯在太知道馬之所以為馬了,少年把、它買回來,就是太不知道馬之所以為馬。

    少年帶來酒和肉,酒是濁的,肉是模糊的,無法分辨那是什麽肉,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烤野雞肉,即使是野雞,也不是烤的。少年把酒肉鋪在地上,陳觀聞著香味就圍過來,蒼蠅的自覺性是無法解釋的。

    王聰對他說:“是不是在劍舍待久了的人就會變成這個樣子,薑秋林和你到底誰是誰的影子?劍舍的劍沒拿起來,劍的本性你們倒是拿捏得極好。”

    陳觀問:“劍的本性是什麽?”

    王聰說:“劍的本性就是賤,陪人家過夜還不收錢的那種賤!”王聰的話比貞利劍還鋒利,刺的陳觀把手裏的雞翅膀放下來,縮手在自己繡子上揩抹。

    一個男人餓極了就會不顧形象,一個男人吃撐了則會幹傻事,少年給又昏迷的雲雷刀神喂口酒,刀神被嗆醒,眼淚都被嗆出來,他望著少年,嘟噥說:“你辦事還是真的靠譜!”

    少年沒聽清,說:“在來兩口。”

    刀神用盡全力搖動腦袋,再用鼻子哼出一個字“水”。少年把他扶正,說:“那是喝還是不喝?”

    刀神憋了半天才從喉嚨裏憋出一聲“嗬”,少年得令,給他灌滿滿一杯,刀神連酒帶水吐出來,眼睛瞪得像燈籠,“要死了吧這是,不能吃不能喝的。”

    陳觀在一旁說:“他丹田受傷,酒是涼物,他受不了,給他喝水。”

    少年才注意到陳觀還在這,他還在吃少年的食物,少年不爽了,說:“你還不走?愛上我了嗎?我們現在不是很熟了。”

    陳觀知道他不會說好話,也不期待他的客套,說:“我們也不是什麽不共戴天的敵人,同桌吃飯沒什麽吧。”

    少年給刀神喂水,刀神又嗆了,他幾近哭泣,還不如死在臉殘人拳上,落到少年手裏,沒一刻好日子。

    王聰看著她家公子笨手笨腳的樣子,說:“放下,我來吧,你們男人隻會折磨男人。”她可憐雲雷刀神,深知受重傷後還得不到好的看護是什麽感受。

    少年看陳觀一眼,說:“煩請你到別處去吃,誰和你同桌誰倒黴,我可不想一夜陪三十個男人。”

    陳觀拿點吃的退幾步靠在樹幹上,津津有味吃起來,他說:“至殊姑娘的事可不能怪我,王聰當晚也在,我什麽都沒做。”

    王聰說:“我可沒有分啊,別亂說。”她給雲雷刀神擦汗,少年把人折磨得滿頭大汗,秋風夠勁都不能讓他爽。

    幾個人把東西吃完,馬還在啃堅硬的樹葉,這就是人和馬表現上的區別。少年把車駕起來,把雲雷刀神搬上車,王聰說:“輕一點,他傷得不輕。”

    少年對陳觀說:“過來搭手,你可是吃了不少東西,不能當飯桶!”

    陳觀和少年一起把刀神抬到車廂裏,陳觀能做點事,頭也稍微能抬起來,他還自告奮勇去駕車,少年說:“你走路吧,車太擠了,我坐不進去。”

    陳觀傻眼了,他現在的真氣不支持他跟著馬車跑,轉眼他想通了,不搭理少年,主動坐到車轅上去,解開韁繩,“駕”。

    少年鑽進車廂,和三個人擠在裏麵,膝蓋抵著膝蓋,他說:“跟這種人同行,這一路太難了。”

    鍾瑜玟說:“別嘮叨了,多他一個不多,明著跟總比暗中跟著好,現在重要的是雲雷刀神。你來給看看傷怎麽樣了。”

    少年給刀神把脈,說:“丹田受傷,各穴道都被衝撞了,那臉殘人逆轉的真氣傷害轉移到他身上,不多,但很傷人。”

    王聰說:“他什麽時候能死?”雲雷刀神聽到王聰的話,欲哭無淚,他也想到車轅上去陪陳觀,車裏這幫人聊天他半句都受不了了。

    少年說:“死不了,他可是刀神,但需要休養,渙群門的血霧太詭異了。”

    陳觀驅車往前,一言不發,他靜靜聽著,希望能聽到有關少年對渙群門的態度,人家也不是傻子,在車裏淨是閑聊,不給他機會。

    少年幾個人不認為陳觀隻是單純搭車順路,劍舍在後麵他往前走,那順個鬼的路,暗哨被揭穿,還幹起明哨的活來,劍舍這錢花得值,比王太衝的錢花的明智。

    可惜這樣的公子哥行走江湖多年,會騎馬而不會駕車,巔的雲雷刀神想下次爬著走,他抬起手不停說:“慢”“慢”“慢”。坐在車轅上的人控製不住車速,能控製方向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王聰叫他慢點,他一蕩韁繩,馬也會錯意,竟撒蹄奔跑,車內擁擠,這樣巔更亂成一攤。

    少年跳出來,眼看馬越跑越快,它可能感受到奔跑的快樂,或者抓住了保持兩蹄著地奔跑的意義。鬃毛飛舞躍動,陳觀緊緊拉住韁繩,他唯一會的就是拉住韁繩,馬跑起來就不給韁繩麵子。陳觀看著道路兩側的樹林發狂地往後退,要退到地平線一下去,遠處的景色轉眼到跟前,又往後倉逃。

    他要抓住那流逝的風景,這匆忙的秋色,他飛跳,抓住了路邊的一根粗大的樹幹,樹幹給他的安全感就像穀皮給米粒的關照,他心跳平靜下來,手心冒汗,他一鬆手,輕輕落到地上。真氣恢複了,這是輕功。

    他心喜,運氣在手上,力量從丹田浮起,他感覺少了什麽東西,但又想不起來。抬頭一看,知道了,少了馬車!自己是馬夫,馬車不見了。他飛奔往前追趕。

    少年知道馬快不能成為馬了,車已經快不是車,他飛出車廂,立在馬前,抓出馬的韁繩和爵子,輕輕往下拉,馬衝跑一小段,停了下來。

    少年看著空蕩蕩的車轅,大罵:“京畿來的飯桶哪裏去了?!”

    才說完,陳觀從車頂飛過來,落在少年身邊,幫少年拿著韁繩,少年說:“你輕功很好嘛,跟薑秋林一樣,善於從車轅上飛逃。”

    陳觀說:“抱歉,真氣剛恢複,下次不會了。”

    少年說:“趕緊滾,沒有下次了。”少年翻身上車轅,駕車前行,陳觀飛上來要搭在車轅上,少年扔出兩把金劍,陳觀扭腰避開,少年一捏緊拳頭,那消失的兩把金劍又出現了,沿射出的軌跡飛回來,陳觀撲扒在地,躲過一擊,起身時車已經奔過去。他飛著跟上去。

    少年在車後立一堵火牆,他跳過火牆,車已經走遠。

    少年掀開簾子,王聰和鍾瑜玟還端坐著,沒受傷,王聰臉色蒼白,看是被嚇著了。少年說:“喝兩口壓壓驚,我來駕車,不會有事了。”

    王聰點點頭,接過鍾瑜玟遞來的酒壺,說:“雲雷刀神可能不行了。”

    他咳嗽不止,眼淚直流,鍾瑜玟給他喂水他都吐出來了,喘著粗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