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三 陳觀憂思武林宿命 少年推脫劍術新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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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對眾人說:“瞧瞧,又是我救了你們的命,每逢武林大會,都是我救你們,三番五次,我這是遭什麽罪才救你們這般忘恩負義的雜種,還想綁我的人,不知好歹!”少年隻想自己活,或者不要抓不住重點地好人壞人都救了,這義舉是挽救了江湖,以後也會害了江湖,坐享其成的劍舍掌門等人就是禍根。

    少年回到王聰身邊,說:“我又被當以為英雄。”

    王聰說:“下次可沒這麽好的運氣了,鍾姐姐說你要是能練到第四成今天就不用黑衣男出手,為何他們都進步神速,唯獨你不思進取?”

    少年說:“我天賦沒他們高嘛,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論。”

    鍾瑜玟說:“你酒比他們喝得多,酒和武功隻能取其一。”

    他們閑聊時,夕惕的人過來道謝,少年一行又救了她們一次,客套話不用多說,她們擔心少年身上的傷,渙群門的重拳他挨了不少,她們掏出幾粒名字拗口不值得記憶的藥丸,交給王聰,讓她給她家公子療傷。

    少年拍胸脯說我好得很,不用浪費,渙群拳的群意倒是傷了不少人,薑秋林這個出頭鳥傷最重,肋骨斷了好幾根,應該說隻有兩根肋骨沒斷了。

    劍舍的人不可憐他,扶的起來的還是昔日的好友今日的陌生人辛枚將軍,辛枚把他扶起來,喝兩口水就回到斷家槍的隊伍裏去。

    少年說:“劍舍的太假仁假義,這個時候就不講道義了,自顧自的,這種人方才就該死絕。”

    鍾瑜玟說:“強出頭就是這樣,行走江湖沒有武功就貓起來,這種場合出頭就是自作孽。”

    王太衝也來道謝,他還要代他身後眾多得救的豪傑,說得少年不能拒絕,然而接受了也沒什麽好處,指望不上這些人報答自己,落井下石臨陣脫逃才是他們的行為特色。

    酒樓已毀,大會開不成了,武林盟主隨便說兩句,讓大家回去療傷,明日另擇地方。這會開得沒結果,最大的成果就是大家都承認了名不正言不順的武林盟主,這還多虧渙群門的突襲,他們要殺絕武林的遠大理想把想當掌門的人都嚇得安分守己。

    少年說:“另擇地方我可不去了,沒酒。”刀神也說:我也不去了,找個地方喝酒,這會太虛偽了。”

    眾人散去,喧鬧的酒樓片瓦不剩,掌櫃的和跑堂的都不知去向,想是跟著那棟高樓消失在雲中了,為劍舍省了不少錢,為武林省了不少錢,這些錢都是要從武林各派手刮的。

    少年一行也不留戀,和大家一起離開。浩浩蕩蕩的隊伍被昭義城的大街小巷消解,療傷的少,尋歡作樂的多。

    什麽樂子都沒有薑秋林的份,他傷得很重,劍舍掌門體恤他為劍舍出頭,給他叫輛馬車,他終於坐上別人駕駛的馬車,卻在搖搖晃晃中昏睡過去。至臨今日沒有出手,風頭被這人精搶了,想一直以來劍舍打架出頭,哪裏輪到別人出手。

    至臨心裏不滿,但師父正得意,他不好表露出來,跟著師父和陳力士笑嗬嗬。他們身後的陳力士心事重重,從大會開始到現在就悶悶不樂,大好日子他像是治喪一樣。

    至臨放慢腳步,和他並肩同行,問:“你又在想什麽?誰惹到你了?”

    陳觀說:“沒有,突然覺得我們做的這些是不是都沒有意義。”

    至臨問:“怎麽會?武林不是一直在進步嗎?今天夕惕和七星觀都放下對我們的仇恨,和我們站到一邊,這不就是有意義的事。”

    陳觀說:“你有沒有想過武林幾千年來為何能流傳千年的門派鳳毛麟角?渙群的臉殘人說他們幾百年就要屠殺一次武林。你覺得有這可能嗎?”

    至臨說:“沒聽過,如果有這樣的慘案,江湖上應該有傳說才是。”他往前幾步問他的師父,劍舍掌門說沒有,江湖曆來沒有哪一個門派能殺光所有人。

    至臨對陳觀說你這是杞人憂天。

    陳觀說:“那為什麽千年前流傳下來的武學門派隻有兩家呢?而且都是不怎麽涉足武林的門派,有一個我們甚至還不知道它的名字。但你看,那些讀書人,作詩寫文的流派不比武林門派少,人家每一種都能流傳千古。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

    至臨說沒有,但這不代表今日的武林不如昨日的武林,所以今日的大會是有意義的,是值得的。

    陳觀說:“算上劍舍那些殘缺的屍體也值得嗎?江湖武林有沒有渙群門都會在幾百年後消失,然後新的門派創立,繼續重複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事,七星觀和若厲就是很好的例證。我們的敵人不是渙群門,沒有渙群門也會出現其他的門派,通過各種手段滅絕武林。我們的敵人是曆史,輪回的曆史。我們躲不過滅亡的結局,所以我們費力做的事是不是沒有意義的。”

    至臨說他是書讀多了,胡思亂想,什麽曆史的宿命,這是讀書人的說辭,是不作為的理由,現在形勢大好,不是退縮的時候,應該勇往直前,闖出一番天地。

    陳觀感歎他和至臨不是一個年齡層短的,這些話他應該找薑秋林說,但他現在更是得意,如何能理解這麽頹喪的話,他的話是沒人能傾聽理解了。身邊的人都在興頭上,劍舍的好日子從今天開始,他不想裝出高興的樣子了,那樣很累。

    劍舍的回到客棧,陳觀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他腦海裏回閃的是渙群門臉殘人的高招,輕易就能掀走高樓大廈,而鬥笠男和黑衣男的劍術讓人歎為觀止,把神一樣的渙群門都打得落荒而逃。他想武林門派隻有像他們一樣留存下去,一直留存下去,對抗時間和曆史的宿命,才是有意義的,任何的盛名都是暫時的,隻有永恒的存在才是武學的本質。這就是為什麽那兩個門派不參與江湖是非,他們已經看到了這一點。現在陳觀覺得他也看透了這一點,江湖的榮譽對他來說不存在了。七星觀被他爹和劍舍掌門毀了還沒來得及重建,不然他這樣的覺悟可以進去當道士了。

    入道並不能出世,七星觀一直都是武林門派,名為修行,入世修行,而神功蓋世的渙群門卻遠在江湖之外,他們才是出世之人。陳觀迷思,晚飯都不出來吃。

    和他同樣魂不守舍的還有至殊,見到渙群門的拳術,她把自己的希望從師父的身上挪到渙群門的身上,即使整個武林沒有了那又如何,她對這些人沒什麽好感。她沒到茶飯不思的程度,她緊跟師父,師父到哪她就到哪。

    劍舍掌門為不能在武林大會上為至殊出氣而感到愧疚,但高興有餘,愧疚顯得飄浮,這反而讓至殊對他手中的貞利劍更加不信任,她已經看到拳頭比寶劍還硬。

    武林大團結,最可能搞破壞的王太衝都為明天的武林大會四處奔忙,為大家找了家酒樓,磚石結構的房子,不怕被渙群門的掀屋頂了。這才是為武林盡心盡力的人,所謂武林盟主和恰似武林盟主的陳力士,還在慶賀,也不想著鑽研貞利劍。

    樂而忘憂是人的本性,少年才回到客棧就把在酒樓裏措手不及的失敗忘個一幹二淨,坐下就是吃喝。刀神問他好久沒練習風行天上了,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你這麽荒廢下去,劍舍的人都能殺你。

    少年無奈地說,那神功不是說練就能有進步的,以其不斷重複一個動作,不如停下來思考,想好了再動手。這是鍾瑜玟的行事風格,但不是習武的好習慣。刀神勸他好好習武,原地踏步就會落入劍舍歸藏之列,最後抵不過他師父那些狂魔手下。

    少年想到黑衣男和鬥笠男的武功,確實是在自己之上,自己能拿出手的也就六壬神劍和離手劍,還有一個連半成品都算不上的風行天上。這些武功都是離開師兄後才開始學起來的,都不精,六壬神劍還沒夕惕的使得好。他想努力練劍,但沒有提高,進入死胡同,自己也著急,但沒有用,索性就先放著吧。

    王聰說那春宮卷軸來看看還有什麽武功合適的,多一門武學傍身,多一分勝算。刀神說沒有必要,真正的高手隻需要練好一門就行了,即使是一個門派裏的一種劍術就可以。黑衣男就隻會離手劍,他的離手劍能破渙群門的黑拳。武學沒有高低之分,也不是靠量的積累,而是要精,他隻需用心練好風行天上就能天下無敵。

    少年對天下無敵不做幻想,他習武是被動的,缺乏內在的動力和目標,現在鬥笠男和黑衣男幾次相遇都沒對他動手,他更懈怠了。少年對刀神說:“武功還是要練的,等大會結束後,我帶你去找那個人,順便讓他指點我幾招。”

    刀神說:“你要靠自己,不要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