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四 秋風難過別離牆院 英雄缺席陰淡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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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在通宵鏖戰的時候,劍舍山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不過氛圍沒有往日的歡欣,濃濃酒味中摻雜一股悲涼的氣氛,可能是秋天將離去,對著吹至臨庭院吹出最後一口氣,最後一點秋的落寞,留在了這院子裏。

    至臨設宴送別陳觀,劍舍能坐上盟主的寶座,此二人功不可沒,甚至比劍舍的其他弟子功勞還要大。這也全靠劍舍的襯托,他們太爛了,立不了什麽功。京畿陳觀在桌上言辭稀落,這種場合他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陳觀坐在主位,在別人家裏坐主位是很高的待遇了,但臉上沒有一點榮光,像個犯錯的小孩,做的渾身不舒服,隻能頻頻舉舉杯,好像在向在坐的各位賠罪一般,滿杯滿杯的酒能承載他的歉意。

    陳觀隻想快快結束這宴會,至臨看到他千斤重的嘴角,心裏萬般送別的話都說不出來,也是一直灌自己酒,也許是酒還沒喝到胃,菜吃多了點,他還很清醒。師父今晚特批他可以醉一場,明晚就不行。

    同桌的還有陳懷壽和至殊,薑秋林借傷病未愈沒有參加,他們兩沒有發現陳觀和至臨兩人之間微妙的變化,至殊也高興不起來,更給這酒席增加了陰冷。看著別人要離開,陳懷壽也想到自己是不是也該走了,他可是一家之主,湘欽門這次損失慘重,他得回去安撫族人,不能讓大家對中原武林失了信心。

    至殊覺得都該走,這些人來把劍舍弄得跟客棧似的,白吃白喝的人不少,想在劍舍謀求一席職位的也有,湊熱鬧的也有。和這些人比起來,她覺得薑秋林是個好人,他在劍舍山上至少不會給人舔麻煩。

    陳懷壽說:“至臨沒有臨別贈言嗎?經此一別,你們兩兄弟難得再見了。”

    陳觀說:“所謂後會有期,江湖再見,一定會再見的。”

    他的話把至臨吐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他準備好的慷概激昂相互鼓勵的話在腹中翻攪發酵,變成一句:“友誼永固,明日會更好!”他舉杯和陳觀碰了一下。明日就是掌門設宴之日,宴會一定比今天更好,但友誼永固隻是他一廂情願吧。

    陳觀苦笑著和他碰杯對飲。至殊都覺得氣氛異常悶悶不樂,她以為是她在的原因,她也舉杯向陳觀說:“陳大哥,客氣的話我就不說了,隻希望無論以後江湖變成什麽樣,武林是什麽樣,我們見麵了還能這樣坐下來喝杯酒,我就知足了。”

    她的話讓陳觀有點哽咽,劍舍對他來說太特殊了,他為這個門派奮鬥了許多,走時不帶走一根草,他不是要做無私奉獻的大俠,他是被至殊說江湖的變數和武林琢磨不定的以後打動了。以前誰會想到江湖會是這樣呢?

    陳觀舉杯說:“一定可以的,江湖在流動,世故變遷,但我一定不會變的。”

    “我也是。”至臨說。他覺得即使現在他都依然沒有變,變的是陳觀,他和薑秋林一樣,一夜之間突然變兩個人,是他至臨疏忽大意沒有照看到朋友嗎?他想到了薑秋林,他現在在劍舍帶傷,還受到大家的冷落和排斥,他霎時間意識到自己的不應該。他說:“要是薑秋林在就好了,不巧他的傷一直不好,他是想和大家喝兩杯的。”

    陳觀接著他的話尾說:“他昨晚來我和道過別了,我們長談到深夜,聊了很多,他的心意我收到了。”

    至臨都沒和陳觀長談到深夜,他發覺是自己真的疏忽了,兩個昔日好友現在和自己話不投機,一定是自己的問題。他說:“那就好,他還算懂事。”

    “他比你懂事多了,不然師父怎麽會那麽重用他。”至殊笑著說,她難得的笑容給沉悶的酒席帶來一絲涼爽,秋風還是秋風,沒有冬風那般無情。她想起佝僂的薑秋林,他可是為師父擋下那一拳,縱觀劍舍當時上百名弟子,沒有一個人做到這一點,至殊她自己也做不到,雖然她已經萬念俱灰,這灰還是想有再起星火的希望,哪怕這希望是縹緲的。她佩服薑秋林這一舉動,不自覺地舉杯說:“讓我們來敬這位不在場的朋友一杯。”這是她第一次對薑秋林用朋友這個稱呼。

    大夥都舉杯敬他,陳懷壽不知道這位武功平平的新入弟子和他們關係這麽好,現在劍舍每天都有上百名新弟子加入,能和至臨至殊說上話的一個都沒有,薑秋林的手段肯定不一般,他後悔自己先前沒有好好結識這位英雄。

    陳懷壽說:“我記得他的武功好像不是劍舍所屬,也不怎麽高明,這位仁兄有哪些過人之處給我說說。”

    陳觀笑說:“他也沒什麽過人之處,凡人一個,以前在嶺南聽說他還隱居讀書呢,後來跟著辛枚將軍來到昭義。他是一個執著的平常人。”

    至臨說:“沒錯,他沒什麽出眾的,這人還喜歡劍舞,你別看他武功不怎麽樣,對劍舞有點研究的。”

    至殊說:“那不是青樓妓觀才有的娛賓之技嗎?他怎麽會這個?”

    陳觀說:“武功是次要的,行走江湖主要是靠義,試問習武之人無數,有幾個人能夠做到天下第一呢,這天下第一永遠隻能有一個,其他人再好,也隻能是天下第二。秋林是喜劍術之形,好武功之浪漫,所以對劍術功法沒有研究,對劍招有興趣。”他比薑秋林還能為自己開脫解釋,至殊聽了都點頭稱這是個奇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