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四 踏雪歸來複議謎團 滿載而歸試釀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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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飽餐一頓,掌櫃的掃開門前的積雪,讓還沒餓死凍死在外麵的人進來,也讓急不可耐的人有出去透氣的機會。有人踩著齊膝的積雪出門了,他們斷斷續續的腳印玷汙了潔白無瑕的雪地。“這些人太性急了,外麵指不定塌了多少路。”掌櫃的對他們離店的行為表示不滿,他們兜裏的銀子還沒流轉到他的口袋裏呢。

    要有人出去,把地方騰出來,外麵的人才能進來,少年在客棧裏待久了,是時候把這份安逸讓給別人,不能壞事做盡還要占盡便宜。少年有負罪感,他應該在天寒地凍的外麵飽經風霜才是,有一身真氣還在屋內養尊處優,實在有違江湖道義。

    王聰把少年的心思說出來:“這客棧快成豬圈了,待不下去,不給悶死臭死在這裏也會被擠死在這裏。我寧願凍死在外麵。”午餐時少年他們這一桌就有四個人來拚桌,在外麵凍了一夜的商人們終於舍得解開自己的腰包,把銀子遞給客棧掌櫃。“風水輪流轉,活該是老掌櫃你賺這一筆。”他們把大雪歸咎為老天讓客棧掌櫃的發財的方式,沒人說瑞雪兆豐年,大家哆嗦著上下牙骨,說:“真他娘的冷,這天不讓人活了。”

    少年背上兩鬥大的麻袋和王聰等人出門了,掌櫃的在門口目送少年一行,鼓脹的麻袋把三個身形嬌小的人都擋住了,隻見一個大麻袋在雪白的地上移動,像屎殼郎在推糞球。

    少年一行在雪地上艱難前行,他說:“出了這集市我們就飛。”路邊的人看著他們三個像是看著江湖賣藝的藝人,搖頭感歎生活之艱辛,這艱辛歸咎於老天爺,歸咎於這場沒完沒了的大雪。

    少年出了集市,帶著王聰和鍾瑜玟隱身飛去,負重輕功,這給他很大的壓力,每飛不到一裏路程就要停下來休息。停下來是還沒有酒喝,隻能捧著雪啃兩口。

    “你知道跑江湖的難處了?”鍾瑜玟問,“這才是江湖的難處,在青樓裏待久了就要出來體驗一番。”

    少年說:“我還就沒去青樓了,別亂說,我是真氣不夠,和體驗江湖沒有關係。”

    王聰說:“快飛吧,你師叔在家裏快揭不開鍋了,去晚了你小師弟就隻剩骨頭了。”

    少年說:“也不是他作怪,在劍舍伸手偷一點,夠我們幾個吃好喝好一個冬天了,還不用受這罪。”

    鍾瑜玟說:“偷竊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做人要有底線。”

    少年不好再說什麽,馱著他們和它們在深林上空飛行,他才發現僅僅是輕功都這麽難,要是遇到敵手,豈不是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他左顧右盼,警惕黑衣男和鬥笠男的跟蹤。他散出一部分真氣,方圓不到一裏的範圍都察覺不到這兩個人的真氣存在。

    鍾瑜玟說:“不要再做無謂的消耗,他們現在的本事,以你的真氣是感受不到的。專心趕路吧,他們要來我們也擋不住。”

    少年說:“此刻要是劍舍的來我也頂不住啦。”他把風行天上的羊皮紙交給鍾瑜玟,“那黑衣男和鬥笠男詭計多端,昨晚一席話是想讓我放鬆警惕,這東西還是放在你這安全些,他們一定想不到會在你身上。”

    鍾瑜玟說:“除了宮人寵夫婦不信,你可能騙不了那兩個人。”鍾瑜玟收下,想起在夔崖時自己為了奪著羊皮紙,鬧出那麽多事,得不償失,這羊皮紙她一眼都不想多看,揣在懷裏就不管了。

    王聰說:“雪這麽大,那兩個人也不會走遠,很可能是往劍舍山上去了。”

    少年說:“不一定,他們要是衝著我們來,此刻該現身了;如若不是衝著我們來,就是奔著渙群門的臉殘人去的,渙群門的人拿到了貞利劍,不會在劍舍待著的。”王聰的話也對,那兩人走不遠,大雪中再遠就沒吃的了,他們離不開周圍幾個小鎮,不能不小心。

    事實證明是瞎操心,他們回到劍舍山穀底也沒有一隻鳥跟著,少年累趴了,“真氣一滴不剩,還有沒有酒?”他問,酒能解乏能救命。王聰說酒都給雲雷刀神泡澡了,要喝就一頭紮進他的壇子裏喝吧,索性和他一起泡最好。

    少年不提要求了,還以為自己是大功臣,沒想到一回到穀底就被人厭嫌,他躲在房裏休息。師叔主動敲響他的房門,誇他有長進,沒買酒。

    少年坐起來和師叔好好聊聊,他問:“師叔,你知道我師父在來探訪你之前和渙群門的人交手嗎?”

    師叔說:“有這種事?他在我這小住了幾天都沒聽他提起。”

    少年說:“他是被渙群門的掌門打得落荒而逃,跑到你這避難來的,不是專程來訪你的。”

    師叔說:“你聽誰說的,我師兄武功不在你師兄之下,渙群門如何傷得了他,我不信。”

    少年說:“我們此次出門采購,遇到我師父的兩個手下,他們說的,不會有假。”

    師叔沉思片刻,說:“難怪他來去匆匆。”

    少年說:“那人還說我在師叔這絕對安全,我師父也跑到這來避難,這穀底真有這麽隱蔽嗎?”

    師叔說:“看來是很隱蔽,劍舍的人下來幾次都沒找到,這是天意啊。”

    少年不信天意,師叔說話都不自然,顯然要避開這個話題,師叔和他交流了一下對這場大雪的看法就出門去了。

    少年起身出門,來到雲雷刀神的屋子,他在壇子裏是看不大外麵這麽大的雪景了,實在是可惜。少年為他描繪一番,刀神並不感興趣,雪景是玩物喪誌的人才把玩的,像他這種俠客,心裏隻有刀,隻有武功。他對少年華麗的辭藻哼唧一笑,說:“無趣,沒事別來打擾我。”

    少年說:“有事有事,你不覺得這小院子很奇怪嗎?你現在真氣恢複了,就沒有察覺到真沒異樣?”

    刀神閉目運氣,說:“沒什麽不妥,平常的小院子,你發什麽癲?你是不想在這待著了吧。我告訴你要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少年說:“我又不要做人上人,人上人那位在山上忙著呢,等你好了你上去看看,劍舍掌門現在比熱鍋上的螞蟻還忙。”

    刀神說:“少胡扯。你真是發癲。”

    少年湊到他耳邊說:“這小院子可是渙群拳的掌門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師父上次就是來者避難的,你說神不神,劍舍找不到也就算了,渙群門的人也找不到,不合常理。”

    刀神說:“這你得去問你師叔啊。”

    少年說:“他藏得很深,我看此地也不宜久留,你趕緊好起來,我們撤!”

    刀神說:“扯,你就是不想在這待了,你想去青樓吃香喝辣。”

    少年說:“怎麽你也被他迷住了,你好好觀察他幾日。我這次出去見到我師父的屬下,他們說我師叔不簡單。”

    刀神說:“挑撥離間的話你也信,活該你受罪。”

    少年出來了,和刀神說不通,他來找鍾瑜玟,鍾瑜玟也沒發現這小院子有什麽獨特之處。少年說會不會和貞利劍類似的有某種機關,或者湘欽地宮那樣的,讓人難以發現,師叔也是心思縝密的人。

    鍾瑜玟說:“不像,這不是什麽寶地,要布設機關不是他一人能為之,即使經年日久也不可能,何況他才下來沒多久。”她也覺得異樣,但是找不出原由,少年的師叔看起來無腦,但經黑衣男和鬥笠男那麽一說,他看起來大智若愚啊。

    鍾瑜玟說要在觀察一段時間,先不要驚動師叔,他也不一定有什麽壞心思。少年說有壞心思也無可厚非,他們門派從來就沒有好人,沒有壞心思才怪,隻要不傷及他們三個就行。

    拿到了過冬的物資,師叔今晚很開心,可惜沒有酒了,不然可以慶祝一下,隻能吃點肉,有肉沒酒不盡興,少年也不敢提議去劍舍走一趟,順點東西來。他說我去鎮上買酒,偷偷的,不會讓人發現。

    師叔製止他,堅決不允許。為了一點酒水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所,豈不是得不償失,小不忍則亂大謀,忍住,不能喝,不能想。少年不知說什麽好,小師弟也累了,大家都想喝酒,卻隻能喝茶。酒有那麽討厭嗎?這晚飯吃得不盡興,不歡而散,師叔把小師弟叫到自己房裏去背劍譜。

    少年和王聰等人生推篝火在院裏坐著,雪沒有下了,但也沒有化,這樣的冬夜,讓人感覺周圍的一切都不夠真實,一草一木都像是假的,是夢幻泡影。

    鍾瑜玟也覺得這日子難熬,說:“聰妹會不會釀酒?”

    王聰說:“沒做過。可以一試,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少年說:“明日就動手,那些陳穀子也不能吃了,釀酒多好,我相信你們一定行。”

    鍾瑜玟說:“釀出什麽東西你都喝得下去,不愁銷路,聰妹隻管放開手,好好研究研究,這應該不難。”

    是不難,但是王聰如臨大敵,眼下糧食不多,浪費不得,那些陳穀陳米也彌足珍貴,釀出酒還好,釀不出酒就是暴殄天物。(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