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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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要往前倒倒。

    燕驚雙執起第二支玄鐵箭,&bsp&bsp在手中掂了掂,找好感覺之後,便抬手準備拋擲。

    隻是這時。

    那條燕驚雙熟悉的綠色彈幕忽然在她眼前蹦了出來。

    【姐妹們!!!我找到那個“而且”了!】

    【臥槽!!我被嚇瘋了!】

    【而且…小鶴還暗戀雙雙!】

    燕驚雙一愣,&bsp&bsp執著玄鐵箭的手頓僵,瞬而脫力,玄鐵箭重重落在了燕驚雙身前。

    ……

    時間在一點一點過去,&bsp&bsp三角紫金爐裏的時辰香散著流逝的白煙。

    老槐樹的樹影輕輕晃動,&bsp&bsp枝幹上停歇的鳥兒也換了好幾批。

    好似越來越多的人信了季秋芙的話,周遭對燕驚雙的譏笑目光越發增多。

    而且那些不喜燕驚雙的人,更覺她現在諷刺極了。

    先前,&bsp&bsp顏鶴卿對決之時,她連個關心或者擔心的神色都沒有。

    眼下,&bsp&bsp自覺實力不濟,&bsp&bsp開始有些承受不住壓力,&bsp&bsp甚至“嚇”得脫力棄權,&bsp&bsp就不知所措地看向顏鶴卿,似求助一般。

    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bsp&bsp顏鶴卿贏下了滿堂彩,燕驚雙卻隻知道給顏鶴卿拖後腿。

    簡直丟人現眼至極。

    這些話,是那些不喜燕驚雙的人的心聲,&bsp&bsp她們不會維持著世家體麵,不會在明麵上說出來。

    包括驕縱任性的季秋芙,&bsp&bsp她想說,&bsp&bsp也會被她哥哥攔著。

    可不妨礙她們心底這般想。

    寧墨也看向了遙遙脫力的燕驚雙,他此時麵目微有愣怔,&bsp&bsp過了會,&bsp&bsp又恢複先前平靜。

    他也真是近日休息不好,&bsp&bsp竟覺得先前擲出第一箭的燕驚雙,身上忽而多了幾分以前他從未見過的颯爽。

    他的目光竟在她身上有些移不開。

    結果,假的就是假的。

    寧墨眉心微皺,隻覺燕驚雙變了很多,眼下連打腫臉充胖子都學上了,不如以往那般老實沉穩。

    若是實力不濟,先前又為何要應下那麽滿滿當當。

    而明初雪看向還在對視的燕驚雙和顏鶴卿,輕輕捏緊了手帕。

    燕大小姐丟臉,連帶著顏世子也會丟臉。

    早些時候,顏世子還為了君子道義不換掉燕大小姐。

    可燕大小姐就是這麽辜負顏世子對她的信任的?

    燕大小姐…怎麽是個這樣的人?

    明初雪替顏鶴卿打抱不平,對燕驚雙生了幾分怨。

    寧墨和明初雪如何想,燕驚雙暫且不知,但那群不喜燕驚雙的人的內心想法,倒是在彈幕裏被看得一清二楚。

    一時,本是在震驚“顏鶴卿暗戀燕驚雙”的彈幕人,群情激昂地開啟了口水戰。

    【擦!這群人太惡毒了!第一箭還不夠看的出來實力嗎?第二箭就是發揮失常了而已,冠軍運動員也不能保證自己每一場的狀態都很好嘛。】

    【雪墨的原作算是降智,別指望這群跟風的路人甲腦殼轉的多靈醒,不然這本小說當年也不會以狗血聞名。】

    【好氣好氣哦,恨自己不能出現在現場,看我不替雙雙撕爛他們的嘴。】

    【可是現在怎麽辦啊,季秋芙拿的是滿分十分也,雙雙脫了一箭,就算把剩餘三箭,都擲了進去,也贏不了季秋芙啊。】

    【天啊雙雙不會是要輸吧!我年紀大了見不得這些,我跟了雙雙這麽久,她都受了好多好多欺負了,明明是高門女,卻處處不受待見,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憑什麽寧墨和明初雪能那麽囂張,還在背後說雙雙家人壞話,憑什麽這些人能對雙雙惡意相向,就因為她的家世比她們好,就因為寧墨那個渣男,是,原作是降智劇情,可人心怎麽能惡毒扭曲成這樣…我…我說不下去了……】

    燕驚雙眸光微閃,她麵容下的錯愕還未收住。

    但彈幕裏刷著的那些不喜她的人的內心獨白,讓燕驚雙驟而回神。

    接著,彈幕裏刷著一條條為她打抱不平的話,直至最後的那一長串。

    她仿佛看到一個小姑娘正站在她眼前,氣鼓鼓地說話,說到最後自己還哽咽住了。

    燕驚雙垂眸,漂亮的瞳孔仁兒輕輕閃了閃。

    是啊,顏鶴卿贏下了滿堂彩,他們是盟友,他把他的部分完成的那麽好。

    而且,他還那麽相信她。

    燕驚雙自小感受的善意並不算多。

    尤其是當年燕府失勢,謝琳琅拋夫棄子,毫不留情地轉身投入那個人懷裏。

    給幼小的燕驚雙造成了極其嚴重的打擊。

    也是那幾年,燕府見識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燕家的三個孩子,都早早獨立成熟。

    不與旁人過於交心,也是避免傷害的開始。

    便是她在杭州府裏唯一的好友駱蒹葭,燕驚雙也隻是保持著君子之度。

    他們都太害怕了。

    可當真誠直接的善意出現在燕驚雙眼前時,她就會像撿到最為昂貴的寶石一般珍惜。

    不論是彈幕裏這群從未見過的人偶然一句言語的鼓勵,還是……

    燕驚雙眼瞼微抬,看向坐在長條矮桌前,目色幽黑純淨,眉心微皺,好似起了幾分疑惑的顏鶴卿。

    燕驚雙長睫輕顫,壓下震驚的心思,快速收回目光,垂眸,深吸一口氣。

    綠色彈幕人的話雖都是真的,但這一次,她找的是黃牛番外商,興許買到假的也說不定。

    她不能因一件尚未確定真假之事亂了分寸,而且眼下最為重要的是——

    杭州春景宴。

    她不能讓顏鶴卿失望。

    也不能讓彈幕裏這群站在她身後,為她打抱不平的人失望。

    燕驚雙垂下來的眸光,緩緩沉凝了下來。

    須臾,季秋芙興許是等得有些煩躁了,她撐著下巴,眉眼不耐道。

    “燕大小姐,你若是棄權,就快一些,我們這些人還等著早點吃上晚宴呢。”

    有這季秋芙領頭,不少不喜燕驚雙的人跟著快速附和著話頭,像是一片噓聲。

    但……

    “我不會棄權。”燕驚雙清冷的聲線,鑽入眾人的耳朵裏。

    “嗤。”季秋芙跟看笑話一般看向仿佛垂死掙紮的燕驚雙。

    “那你就快些扔吧,扔完你也死心了。”

    燕驚雙未答季秋芙的話,而是轉身看向同她有些距離的駱家家主,向他拱了拱手,她聲音使了內力,更洪亮了幾分。

    “駱大人,敢問這次投壺可與尋常投壺規矩一樣?”

    駱家家主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頭。

    “也就是說,特技投壺的分數也是算的?”燕驚雙沉吟片刻問出。

    可這話一出,眾人倒是齊齊愣了愣。

    投壺遊戲,由來已久,自然規矩十分成熟,甚至在民間還有專門練習投壺,以此謀取金錢之人,而特技投壺更是花樣表演的一類,不過真正會的人卻是極少極少。

    特技投壺,分為三種。

    其一齊全壺。

    所有箭一起投入壺口,全中者,分數會疊加一層。

    也就是說,如果燕驚雙剩下這三支箭一起擲出去,且都能入壺口,本來的六分就會變成十二分。

    其二盲投。

    顧名思義就是蒙著眼睛投,分數也會疊加一層。

    其三反身投壺。

    同樣顧名思義,背對著貫耳壺投,但它的分數會疊加兩層,因為反身投壺等於反身加上了盲投,是雙重難度,也是這三種特技投壺裏最難的。

    這三種特技投壺,若是燕驚雙能完美完成其中一種,那便能贏過季秋芙。

    可眾人隻覺不可思議,燕驚雙…這是嫌自取其辱的還不夠嗎?

    特技投壺,便是她站在季秋芙投壺的位置,拿竹箭,不拿玄鐵箭,世間也鮮有人能做到。

    就是季秋芙,她都不能做到盲投和反身投壺,而第一種“齊全壺”,季秋芙倒是練過,但這個對每一支箭的力度都要控製到極其精準,箭數越多越難,季秋芙練了好幾年,也才勉力能偶爾同時投進兩支竹箭。

    季秋芙人雖驕縱任性,但對決卻是謹慎,也沒有選擇投不太有把握的“齊全壺”,想安穩地拿個滿分。

    眼下,聽燕驚雙的意思,竟是想挑戰特技投壺?

    季秋芙隻覺荒誕可笑,她身子微微後仰,好整以暇地挑眉看向燕驚雙。

    “行啊,燕大小姐既然想給我們‘表演’,那不得鼓鼓掌鼓勵鼓勵!”

    緊接著,季秋芙敷衍地拍了幾下手。

    人群中隱隱響起了些許憋笑聲。

    燕驚雙神情淡淡,並未有任何惱怒之色,甚至看都沒看奚落她的季秋芙。

    她隻站在原地,將銀質箭匣裏的三支玄鐵箭全都取了出來。

    眾人心下了然,看來燕驚雙是要選擇“齊全壺”的方式。

    也是,“齊全壺”是這三者裏麵最簡單的特技投壺。

    盲投和反身投壺都很難,當然後者包括了盲投,是以後者是最難的。

    隻燕驚雙取出三支玄鐵箭後,並未立馬投擲出去。

    正當眾人納悶燕驚雙是不是後悔之時,燕驚雙卻突然腳步微轉,將清瘦的背影留給了大家。

    眾人神色瞬而愣怔,下意識掩住唇,大為震驚,他們明白過來燕驚雙想要做什麽了。

    燕驚雙…竟然想“齊全壺”和“反身投壺”一起來!

    也就是說,她眼下的行為,將三種特技投壺,全都涵蓋了。

    這…這怎麽可能?

    眾人現在不是懷疑燕驚雙打腫臉充胖子了,他們是懷疑燕驚雙受了寧墨一事的刺激,現在可能變得有點瘋魔了。

    可……

    彼時,右手執起三支玄鐵箭的燕驚雙背對著眾人而立,她墨發如綢,脖頸宛如天鵝般修長,日光垂落,她挺直如青鬆的身影仿佛籠上了一層夢幻的紗光。

    她被陽光鍍上金澤的指尖抬起,緩緩舉過耳側。

    修長似蔥白的指節輕輕一擲,墨沉如玉的玄鐵箭在半空中劃過,仿若帶著破竹之勢,利落且尖銳,落下三道漂亮的墨弧。

    “叮當。”

    “叮當。”

    “叮當。”

    ……

    全場,死一般的靜謐。

    隻有這仿若屬於勝利者的“號角”,回蕩在湖畔草庭。

    而那三支玄鐵箭的銀質箭尾,正印射著一張張錯愕不已的麵容。

    他們似呆若木雞般看著遙遙而望的那位女子緩緩轉身,雪羽裙隨風飛舞。

    她眉眼微抬,一雙清冷的眸子閃著倨傲的篤定。

    眾人心底一震,驀然浮現了一句話。

    “將門未衰,雛鳳輕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