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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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嚎什麽喪?便是等下回李公子來,將你們母女二人賣到窯子裏去!”外麵傳來粗使婆子的怒斥聲。

    這些日子陶園和這個婆子鬥智鬥勇,也算是互相折磨。

    陶園忙鬆開嘴沙啞著聲音叫罵道“你個老虔婆不得好死的!有本事你進來!老娘我正想再投胎一次,還怕你不成!”

    外麵婆子剛要進來便被什麽人勸住了,說若是真的逼死了陶園,沒得李公子怪罪下來也不好看。

    陶園此番緊張的聽著外麵的動靜兒,四周的空氣都凝固了去,仿佛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許久才聽到外麵的婆子罵罵咧咧,咒死咒活的離開,不曉得忙什麽去了。

    陶園頓時鬆了口氣,又重新用牙齒咬住了那隻小豬佩琪的ed燈,平日簡簡單單一個動作,此番大約用了少半柱香的時間才將那燈用嘴巴叼出來。

    陶園此番早已經是滿頭大汗,咬著燈上的繩子一點點挪到了船艙的窗戶邊,可是手腳被綁著她也不能動。

    她瞧著外麵漸漸黯淡下來的天光,狠吸了一口氣,靠在了窗戶邊緩了緩。

    用腳將燈踢到了一個放物件兒的櫃子後麵,正好擋住了門口那些人的視線。

    陶園心頭算計著那婆子進來送飯的時間,約莫再過一會兒就來了。

    她擔心的看著蜷縮在甲板上的寶姝,那個樣子眼見著虛弱到了極點,陶園瞧著不禁紅了眼眶。

    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已經將自己完全代入了福生和寶姝娘親的角色,此番瞧著孩子受罪,她一顆心感覺像是刀攪一樣銳痛。

    “吃食了!”粗使婆子端著泔水一樣的飯菜走了進來,這些日子就沒把她當人看過,便是吃飯也像是喂豬一樣,吃食這個詞兒便是對陶園母女的羞辱。

    陶園不做聲,緩緩抬起頭看著迎麵走來的粗使婆子,那婆子極其厭惡陶園,這個小寡婦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女人,長得這麽妖?

    她沒好氣的將缺了口的陶瓷碗摔放在了陶園前麵的地板上,不想剛要轉身離去,突然陶園朝著她衝了過來。

    她衝過來的力道很大,而且就在婆子進來之前,已經開始積蓄了這一股子力道,此番更是直接撞了過來。

    “要死啊!!你個賤貨!”那婆子被陶園這下子撞得不輕,反手便將陶園推開,兩個人打鬥中地上的那隻碗自然遭殃,瞬間被摔爛了去。

    陶瓷碗的殘片摔得到處都是,陶園此時腦子裏卻是飛快的運轉著,直接將一小塊兒陶片踢進了牆角處,自己緊跟著跌坐在了那裏。

    “我讓你發瘋!我讓你發瘋!你個賤貨!瘋婆子!”粗使婆子抬起手便朝著陶園劈頭蓋臉的打了下來,陶園強忍著疼,唇角都滲出了血,卻死死盯著施暴的婆子。

    一邊的寶姝也被驚醒了,大聲嚎哭著,想要護著自己的娘親,可她小小的身子被繩子捆住,根本動彈不得。

    一時間船艙裏鬧得人仰馬翻的,外麵傳來那些看守們的怒斥聲。

    “行了王婆子!鬧什麽鬧?這幾日怕是李公子要來,你把她臉打花了,你是想死了還是怎麽的,你想死也別連累我們啊!”

    王婆子頓時停了手,看著陶園腫起來的半邊臉,倒是不敢再打下去了。

    “你個賤貨!若不是李公子看上了你這一副皮囊,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我呸!騷狐狸!”

    陶園唇角微翹,臉上的笑意帶著萬般的嘲諷。

    這種老女人她見得多了,見不得小姑娘們比她好看,見不得年輕女子的那一抹朝氣,生活在陰溝裏的垃圾,也隻會嫉恨,生活中貌似除了嫉恨別的什麽都沒有了。

    可此時目的已經達成,她倒是不願意再節外生枝。

    她忍著手腕上劇烈的疼痛,終於動了動被捆著的手摸到了那塊兒陶瓷碎片,握住碎片的那一瞬間,感覺像是拯救了整個銀河係一樣。

    她抿著唇,額頭都疼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也顧不上陶瓷碎片割在手掌心的銳痛感,小心翼翼將碎片一次次對準自己手腕上的繩子來回一寸寸割著。

    終於在夜幕完全降臨之後,她的兩隻手從繩索中解脫了出來。

    陶園都不敢將手腕上的繩子脫下來,還是象征性的掛在手腕上,計劃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她硬著頭皮也得走下去。

    寶姝哭著哭著睡著了,船艙裏隻剩下了陶園壓抑著的喘氣聲和寶姝粗重的呼吸聲。

    聽著這個聲音怕是又高燒了,陶園忙爬了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燙手得很。

    陶園曉得今晚若是再逃不出去,她們母女兩個真的就死在這裏了。

    陶園又挪到了窗戶邊,還是那塊兒幾乎用鈍了的陶片將船艙從外麵關死了的窗戶翹開了一條縫兒。

    從這條縫隙看過去,卻看到外麵甲板上兩個看守坐在那裏喝酒,王婆子幫忙鹵肉做飯,滿臉堆著笑。

    陶園緩緩挪到了另一側的窗戶口,同樣的方法撬開一角,這一次撬開的程度較大,都能看到外麵汙濁的河水,還有幾乎探到了眼睛裏的蘆葦花。

    陶園閉了閉眼,靠在了這一道口子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去。

    果然其中一個看守探進了腦袋看了陶園一眼,瞧著陶園靠在了窗戶邊閉著眼,似乎睡著了。

    那看守這才將腦袋縮了回去,繼續喝酒。

    時間緩慢又要命,陶園一直在等著一個機會,她甚至都有些撐不住了,不若就是現在,將那燈丟出去。

    可四周沒有來往的船隻,便是丟出去也無濟於事。

    這些日子她已經看出來一個規律,晚上的時候,便會有些船隻擦著這一片蘆葦叢劃過,不知道是其他漁民歸家的船,還是尋找她的船。

    她無比希望是後者,可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她都需要一個機會,等待一個機會。

    外麵看守們的喝酒聲,調笑聲,漸漸有些零散了,陶園心慌的不行,若是再不行動一會兒這三個人就要進船艙裏了。

    晚上他們都是在裏間歇著的,這些日子他們也是在船艙裏住得時間有些長,憋悶得很,這才在外麵呆著。

    可大晚上,外麵涼了,終歸是要回來的。

    陶園此時都能聽得到為首的一個看守準備走進來的腳步聲了,老天爺,幫幫忙!來一條船經過這裏吧!求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