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灼熱的氣息，噴薄在耳垂邊，蘇閔婕酥癢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內心也不由柔軟，抬手摸摸江佐的頭發，難得的溫柔似水。

    “一會兒你做的菜都不端出去，我一個人偷偷吃，行嗎？”

    “會顯得我小氣……不要。”

    男人撒起嬌來，真要命。

    蘇閔婕完全招架不住，失笑“那你想怎樣？”

    “打包，去我那裏。”江佐說著，又往她頸窩裏拱一拱，“他們既然是來拜訪爺爺的，那就是爺爺的客人，我們在，反而多餘。”

    也不是說沒有道理。

    在江佐的成長環境裏，即便是家人，也有很清晰的邊界感。

    但國內不是這樣……

    蘇閔婕一時很難給他解釋這種人際關係和家庭氛圍。

    不過，稍稍權衡後，還是選擇了同意。

    “好吧。”

    她想，兩個老爺子和裴祈應該能理解吧。

    如果他們還存在著別的心思，正好也可以借機表明自己的態度。

    再者，江佐難得坦露真實情緒，她不想讓他失望。

    “親愛的，謝謝你。”

    江佐顯然意外，抬起頭來，幽藍的雙眼亮晶晶的，“我愛你。”

    緊跟著這句告白的，是一個深情而綿長的吻。

    然而，蘇閔婕沒辦法全情投入。

    他們所在的位置，看似隱蔽，卻是從花園到正廳的必經之地。

    甚至都不需要經過，隻需有心朝他們這邊看，就能窺探一二。

    江佐為何選擇這裏，蘇閔婕心裏一清二楚。

    情難自禁是有的，男人的占有欲也是有的。

    她理解情理之中的事，所以願意配合，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隔應的。

    尤其是在眼眸餘光中，看到裴祈目不斜視的僵冷身影時……腦海裏竟想到了‘殘忍’二字。

    最終，江佐的‘陰謀’還是沒能得逞。

    就在蘇閔婕上樓給兩位老人家解釋，和江佐剛要準備離開時，裴老爺子犯病了。

    楓林山離市區遠，等不及救護車的到來。

    蘇閔婕路熟，為節省時間，隻能和裴祈一起開車送老爺子去醫院。

    家裏隻有柳伯柳嬸，留蘇老爺子在家又不放心，於是，江佐主動留下。

    醫院裏，將裴老爺子推進搶救室後，裴祈虛脫地直接靠牆坐在了地上。

    蘇閔婕也是汗濕了衣服，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搶救室外，不時有醫生護士進進出出，除了密集的腳步聲和家屬急切的詢問聲外，就隻剩下無聲的沉寂。

    裴祈不知什麽時候摸出支煙含在嘴裏，眼神望著某處，空洞的嚇人。

    蘇閔婕扭頭看他片刻，隔著座椅扶手，手掌輕輕按一按他肩頭。

    “劉教授在裏麵，會沒事的。”

    裴祈無意識地點點頭，隔了好一會兒，嗓音沙啞地突然說道“我父親和曹淑忻離婚了。”

    蘇閔婕愣了下，但對別人家的八卦沒什麽興趣，沉默著。

    “曹淑忻說不甘心後半輩子就這樣陪著一個半死半廢的人，出軌了家裏的司機。”

    裴祈嘲諷地笑出了聲“老爺子說，這就是我們的報應。”

    年輕時不懂珍惜，虧待了最不該虧待的人，就得在年老時，自己承受孤獨與病苦。

    “你走吧。”

    裴祈貼著牆站起來，目光清淩地看著蘇閔婕，“我爺爺隻是想幫我挽回你而已……你是對的，裴家人都不值得相信和同情。”

    說著話，他摸出打火機攥在手裏，抵在牆上的一隻腳落地，站穩，沒有看蘇閔婕。

    “結婚時，不用給我發請貼了。”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犯渾，做出當場搶婚又被拒絕打臉的事來。

    話落，裴祈抬步朝樓梯間走去。

    蘇閔婕腦子有些亂，閉上眼睛靜了靜，起身去找醫生。

    劉教授是元真的前輩，之前見過蘇閔婕，便如實道“就是忘了吃降壓藥，暫時沒什麽大問題……但這種事可開不得玩笑，他之前就有過輕度腦梗，血壓不好好控製會很危險。”

    來的路上，蘇閔婕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

    不然，怎麽會那麽巧，她和江佐剛要走，老頭兒就犯病。

    可真正聽醫生證實，頓時無語又無力。

    “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忘了吃藥很正常。這種時候，你們年輕人就要多上心，每天按時按點的提醒。”教授將蘇閔婕批了一頓，揚揚下巴，“進去看看吧，記住，別再給老人施加心理壓力。”

    蘇閔婕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

    裴老爺子掛著點滴，緊閉雙眼的半躺在病床上，看上去蒼老又瘦弱。

    記得剛去裴家時，他還中氣十足，說一不二，吼一聲，地板都要抖一抖。

    如今，那滿頭的白發，臉上深刻的皺紋，無一不彰顯著生命的流逝。

    蘇閔婕想著自已的爺爺，又何嚐不是這樣？

    她總以為，陪伴他的時間還很多，卻常常忽略了，爺爺的一輩子和她的一輩子長度並不相同。

    蘇閔婕眼睛發漲，深吸一口氣，走到病床邊，才發現老頭兒眼皮動的厲害，根本就是在裝睡。

    頓時失笑，輕聲道“既然裴爺爺不想看到我，那我還是走吧。”

    裴老頭兒一下睜開眼睛，輕哼一聲“怎麽不叫裴老先生了？”

    蘇閔婕“……”

    “就算阿祈曾經有地方對不住你，可你在裴家那幾年，我老頭子待你還算不錯吧？”

    蘇閔婕點點頭，總得還是不錯……但她想說，主要還是因為她比較好使喚吧？

    裴老爺子自己說著也是有些心虛，一手撐著坐直了些，變成了語重心長。

    “閔婕，我這次來，一來是看望你爺爺，二來是有些話想對你說……我怕再不說，就真的沒機會了。”

    蘇閔婕聽得鼻酸，拿了枕頭墊在老人家背後，“醫生說了，隻要你別再忘記吃藥，沒什麽大問題。”

    “都這把年紀了，活一天就是賺一天，我想得開。”裴老爺子渾濁的眸子看著蘇閔婕，輕歎“我知道你向來很有主見，愛憎分明……但我還是想替阿祈說幾句話。”

    “說起來，都是我不好，年輕時沒能給兒女做好榜樣，導致阿祈的父親走了我的老路。”

    “他父母感情破裂，鬧得滿城風雨，給他們兄妹造成了很嚴重的心理傷害。我這個當爺爺的也沒能正確及時的引導，總覺得等他們長大了，就能理解成年人的某些荒唐。”

    “可我卻忽略了一點，什麽種子結什麽果。”

    “在沒有愛的環境下長大的人，又怎麽懂得去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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