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你先別聲張，快聯係周子瀾。”

    出了會議大廳，裴川開始跑起來。

    路懷安呼吸一沉，感覺也開始不好。

    他一邊跟上裴川，先打蘇閔婕電話，不通。

    又快速找到周子瀾的電話，剛拔通，就看到蘇閔婕的車。

    她沒開車走。

    不知為何，路懷安第一個想到的人是裴祈。

    於是，他在電話裏同周子瀾簡單說明情況後，又補充了一句“也許是裴祈，你和他熟一些，先聯係一下。”

    裴川這時打開車門，聽到這句話，複雜地看了眼路懷安，終隻是說了句“快上車。”

    ……

    醫院裏，紀霜醒來。

    先進去的人是柳茹和紀焱，不一會兒，二人神色黯淡地走出來。

    “她要見你。”

    紀焱用陰沉逼仄的眼神望著裴祈，又說“人要沒了人性就不配為人，裴祈，這種時候，我希望你能做個人。”

    柳茹伏在紀焱肩頭低聲的哭，一遍遍地說“阿焱，你妹妹毀了，毀了啊！”

    裴祈抿緊唇角，沉默地走進去。

    病床上的紀霜，臉色蒼白如紙，虛弱的仿佛隨時會消失。

    這一刻，裴祈倒是很清晰地想起對紀霜最初的印象。

    那時，裴紀兩家關係還算不錯，常在一些宴席上會碰到麵。

    長輩們圍坐上方說著虛偽客套的話，他們幾個晚輩坐下方各自神遊。

    紀霜每次都會挨著他坐，碰到喜歡吃的菜，總要不管不顧的替他也夾一份。

    他那時潔癖有些嚴重，不可能吃別人夾的菜，連帶著就什麽都不碰了。

    小姑娘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悄悄問他“你為什麽不吃？男生不會也減肥吧？”

    說話時，一雙眼睛清清亮亮，讓人瞬間就能聯想到藍天白雲。

    不像此時此刻，那眸子裏霧靄密布，終是被世俗奪去了最寶貴的純真。

    裴祈無聲地走過去，紀霜露在外麵的手顫巍巍的要拉他，被他避開，聲音清冷傳來。

    “昨晚到底發生了些什麽，我想聽你親口說。”

    “我不知道……”

    紀霜眼裏的光暗淡下去，手指慢慢綣縮起來，虛弱道“我從公寓出來，被人從後麵襲擊，然後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裴祈眉頭皺緊，“在你離開我家十分鍾左右，你發過一條信息給紀焱。”

    紀霜表情一僵，眼睫毛輕輕顫動，似有些迷茫“發過嗎？我不記得了……當時我整個人都很混亂……”

    裴祈打斷她的話，沉寂的眸色，已染上寒光，“他們一共有幾個人？你看清了嗎？真是我二叔？”

    “我，我眼睛被蒙著，什麽也沒看到……”紀霜像是回憶到什麽可怕的事，渾身顫抖著，滿臉是淚道“是有好幾個人的聲音，他們……嗚嗚……你別問了，求你別問了。”

    女人伸手抓住他衣角，失聲痛哭起來。

    裴祈一動不動，心頭那個閃過無數次的念頭，在女人的哭聲中搖擺不定。

    “你不相信我，對不對？”

    紀霜在淚眼朦朧中，慢慢鬆開手，帶著幾分絕然道“那你讓他們來檢查吧。”

    裴祈的心猛然一沉。

    還沒做出決定，紀霜抬手按下呼叫鍵。

    不一會兒，柳茹帶著醫生進來，凶狠狠地瞪著裴祈，“還不滾出去！”

    裴祈被推搡著出門，迎麵，結結實實地又挨了紀焱一拳。

    握在手裏的手機飛落出去，被柳老大撿起來，賤兮兮的道“咱家侄女兒受了這麽大的委屈，裴總今天就好好陪著吧，手機我暫時替你保管，回頭還你。”

    說完，在裴祈能殺死人的目光掃來之前，快速溜了出去。

    紀焱怒氣未消，一把抓住裴祈衣領

    “非要把人的心捅一個洞，你才甘心嗎？”

    “你想要的真相究竟是什麽？”

    “被證實後，你又能做什麽？”

    “錢嗎？憐憫嗎？”

    紀焱吼著吼著，眼淚流了出來。

    早知道會這樣，他就不該做什麽選擇……

    如果當初義無反顧地抓住蘇憫婕不放。

    如果舍得放下一切的世俗之物。

    如果不那麽優柔寡斷，果斷帶著紀霜跳出紀家那個深淵，肯定不會是今天這樣的結局。

    可一切都晚了。

    紀焱悔恨交夾。

    裴祈則是麵無表情地活動著酸痛的牙關，直覺那裏沒對，一時又理不出頭緒來。

    ……

    與此同時，蘇閔婕睜開眼睛，腦袋裏昏昏沉沉，眼前是一片耀眼的白光。想抬手，發現手腳被勒得生疼。

    好一會兒，她的意識才慢慢回籠，回憶起之前所發生的事。

    她本是想陪米露去洗手間，因腳步太急，拐彎時差點與一名女士撞在一起。

    女人四十多歲的樣子，穿著得體的職業套裝，笑容端莊。

    “呀，蘇總，嚇到你了吧，不好意思！”

    女人手裏的文件掉了一地，一邊撿一邊主動打招呼。

    蘇閔婕猜，應該是參加會議的工作人員。

    女人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又是包，又是文件，還抱著一個半大的箱子。

    蘇閔婕趕緊幫著撿，平和道“是我走的太急，抱歉。不過，你怎麽一個人拿這麽多東西，要不，我幫你叫個工作人員過來？”

    “沒事兒，我能行。”女人抱起一樣，又掉一樣，有些狼狽地望一眼玻璃窗外，很自然道“我車就在外麵，要不，麻煩蘇總幫幫忙？”

    前麵幾步路的地方，就有個出口。

    蘇閔婕沒有拒絕的理由，四下張望，也沒看見什麽人。

    她爽快同意，利落地接過女人手裏的箱子和文件，一邊走一邊攀談“不知該怎麽稱呼？”

    “我姓譚，是研究土地的，今天受邀過來聽聽。”女人說。

    蘇閔婕恍然，原來是地質專家。

    上麵對東郊那塊地的開發很謹慎，今天確實是請了各種專家來。

    蘇閔婕趁機問起“不知譚老師有沒有什麽高見？”

    “我覺得你們的想法挺好，但客觀來說，雅市氣候偏潮濕……哦，回頭我會去實地勘察，一個城市的土壤差異化也是挺大的。”

    女人頭頭是道，蘇閔婕毫無戒心。

    二人說著話就到車邊，女人也不客氣，和善道；“後備箱太多東西，麻煩蘇總幫我放在後排吧。”

    於是，蘇閔婕打開後車門，半個身子探進去……然後，就到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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