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火力攻擊下，許易光的兩艘船沉沒了。

    許易光邊還擊邊後退，帶著剩下不多的兄弟逃向茫茫大海的深處。

    盧子鳴下令停止射擊，安排人拿著繩索跳入海中救人。

    秦邦拖著盧巧兒向船邊靠近，海麵上印出長長的一條血痕。

    拽著拋出來的繩索，兩人終於上得船來。

    秦邦一言不發，在身上扯了一大塊布條，給盧巧兒的傷口包紮了。

    真是難過，讓一個女人為他受這麽大的罪！

    “讓盧大人失望了，要是我死了，你可以向朝廷申請表彰，賜我一個鎮海候之類的名號，你也得了平匪有力的功勞！”秦邦生氣地說道“可惜我沒死，你現在給搞的一團糟！”

    “功勞在你，匪首許林已死，許易光的隊伍已散，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盧子鳴反問道。

    “失義在先，日後必剿之不盡！”

    “而且，你差點害死了盧巧兒，你做為父的竟如此心狠！”

    “好了，我沒事，是我讓爹過來保護你的，也不曾想到會這樣。”盧巧兒說道。

    秦邦歎息道“盧大人，沿海一帶有幾百個島嶼，哪有那麽多兵力去守？如果不恩威並施，這些人就全部站在了我們的對立麵。”

    秦邦學過《矛盾論》，做事情要分清楚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就大明的目前處境來看，倭人和紅毛鬼形成的入侵才是主要矛盾。

    矛盾有同一性和鬥爭性，敵我在不同的環境下會互相轉化，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才能達到自己最終的目標。

    這些他不想說了，大明風骨，兩個極端。

    餓死自己，主動要求誅我十族的，皇上不聽自己的建議就要撞柱子而死的，寫文章到處罵人而不幹實事的，整個大明，楊修和禰衡這樣的人太多了。

    回到住地，秦邦安頓好盧巧兒，讓她這幾日好好養傷。

    他日夜伺候在盧巧兒的身邊，端茶倒水熬藥。

    盧巧兒倒不好意思了“相公，我婦道人家該伺候你才對，現在讓你伺候我，我心裏很不是滋味”。

    秦邦摸了摸盧巧兒的額頭，有點發燙，說“我去找點薑糖來，熬點熱水，你被子蓋厚點，焐出汗來，才能好的快一些”。

    盧巧兒掙紮著起來，將頭埋進了秦邦的懷裏，說“謝謝相公，這麽多年隻有相公對我最好了！”

    秦邦還來不及和林知府溝通許易光的事情，福建地方州縣的奏折一封又一封地飛向京城，全是彈劾朱秋崖朱提督的，彈劾的內容大多相似

    “其負責閩浙海防，專權獨斷，重刑濫殺，縱容屬下，剛愎自用，歸順招安之海商，亦被其趕盡殺絕，四麵樹敵，反激起民變，與寇合汙者愈增，民不得休養生息，千裏荒廢，觸目驚心”

    這次打掉了許易光，閩地幾位大商人也失去了對外貿易通道，此後也不敢直接和洋人交易，州縣官員也少了額外的納貢收入，無不對朱秋崖恨得咬牙切齒，紛紛上書說朱提督濫殺無辜。

    朝廷上自然又是一番爭論，閩浙籍高官在朝居多，親屬經商者為數不少，如寧波府主簿馬雨就私下拿了倭人巨資，在國內投資貿易，所得大利均被馬雨和倭人所分。

    京畿道禦史稱，朱秋崖權力過大，不候明旨，縱容屬下盧子鳴專擅刑殺，恐日後造成大患。

    皇帝又玩起了平衡術，既然福建海患已清，朱秋崖負責浙江即可，福建另設巡撫，委派南直隸池州府的柯雙華任巡海道副使，協助朱秋崖，並巡視閩地海防。

    皇帝看奏折上提及有海歸秦邦，擅謀略，懂火器，此次除去許林，另許易光曾答應招安，皆有其功勞。皇帝想了想，也得賞賜他一個官職，顯得我皇上也是有功必賞之人。但此人並沒有參加過大明的文舉或武舉，若給個正式的官職，必然朝野不服。

    想來想去，臨時編個職務吧，賜他個職位叫“百工長”

    按照現代人的理解，應該就是廠裏打雜的，似乎什麽都可以幹一點。

    朝堂的批複傳下來，朱秋崖，盧子鳴並不在意，反正都是海防軍務，並非朝廷文官，所謂職銜並不看重。

    柯雙華本是朱秋崖部下，此次調整仍是協助朱提督，隻是多了項權限，可以直接向皇帝匯報工作。

    秦邦接到皇帝賜予她的官位叫“百工長”，似乎自古以來，沒有這個官銜，隻聽說有“百夫長”，帶個人的軍官。

    不過有總比沒有的強。

    先前的團練隻是個臨時工，這個“百工長”可以代表他是體製內的人了。

    不過他還是覺得以後他要是有了一幫人，還是叫他老大好了！

    這比較江湖，和海上的人打交道，他們不吃朝廷那一套，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處理事情的方式。

    許林已死，許易光去向不明，很快這些散兵遊勇又有了新的老大，他們都聚集在了汪鋥（zeg）的麾下。

    汪鋥原本就是許林的手下，此人不到而立之年，但極擅長籠絡人心，出手大方，周邊百姓甚至爭相把自己的子女送到他的船隊裏去，甚至有些明軍的士兵也跳槽去了他那裏。

    在家種一年的田地，不如在汪鋥那裏打一個月工。

    秦邦想，日後得與汪鋥搭上線。

    至少汪鋥暫時做正經的海上生意的，沒有上閩浙兩地明軍的黑名單，借助他的力量或許能把海上的殘匪遊寇全部收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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