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爺坐回船槳邊，額頭都是細汗。他想了想，解釋道“來到船上我放鬆下來後隻是覺得自己可笑，竟然變成了小偷。然後就是茫然，對未來很迷茫。”

    他歎道“那一刹那茫然充斥、占據了我所有的意識。我不知該怎麽做，不知該去哪。然後一個聲音蠱惑著我，說既然看不清路，那就原地睡一覺吧。睡醒之後，說不定就有辦法了呢？”

    大肚腩“你聽到我讓你保持理智就能克製愚昧的話了嗎？”

    十九爺搖頭“沒有。我隻是感覺肩膀有些熱，那裏一直傳來非常堅定的信念。就像一把刀一樣逐漸劈開黑暗，讓我又恢複了清醒。”

    眾人看李若虛的眼神各種詭異，剛才貌似就是他一直按著十九爺的肩膀吧？

    你怎麽做到的？

    連信念都能傳遞？

    李若虛笑笑，鬼知道是怎麽回事。至於自己信念堅定就算了，腦子裏最堅定的信念就是活下去，和理智不沾邊吧？

    估計還是十九爺自己的心性夠強。哪怕身在封建社會，這樣的人物肯定還是有一些的——如果暫時還都沒被愚昧咬死的話。

    枝兒認真地說道“不要怕！不要茫然，我們可以去理想國！”

    十九爺慢慢劃著船，好奇地問道“什麽是理想國？”

    初中生連忙道“那是我們生活的世界。沒有青樓！”

    見紗衣少女靠坐過來，他連忙暗鬆口氣繼續道“沒有青樓，沒有乞丐。那裏人人平等，沒有壓迫。普通人互幫互助，富人會熱心幫著窮的富起來，掌權者把為大眾服務當成畢生的事業。大家的生活都很充實……”

    船上都是他清脆的聲音，眾人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

    “嗷！眾生皆苦！”

    悠遠的號叫聲中，遠處的居民區有一尊高近五米，血肉堆成的金字塔轟轟碾過。

    在這尊金字塔的後方，另有數尊小一號的金字塔緊緊跟隨。上千張嘴同時呼喊，聲震四野。

    “血肉無盡，分我一杯又如何？”

    一條頭頂尖刀的巨蟒在數裏外現身，體型堪比奴隸社會最終的大蜈蚣。在巨蟒的身後，另有十數條相差仿佛的巨蟒在竄行。

    群蛇同樣是由無數愚昧組成，所過之處房屋一棟棟倒塌下來，塵土飛揚。

    “一群賤民，也敢噬主？”

    三王爺在河邊不遠處現身，身高已經突破四米。他甩開長腿，沿河飛快奔跑著。追的卻是對麵七手八腳的苦力愚昧巨人。

    “不要我活，那就都死！”

    十多個近三米高的苦力愚昧號叫著圍過來，雙方瞬間戰成一團。其戰鬥的地方也不知歸誰所有，數尊高大的牌坊都在戰鬥剛開始就被碾得滿地狼藉。

    “群魔亂舞啊！”李若虛歎道。

    “有老師在呢！”蔣馨小臉雪白微笑道。

    兩人背靠著背，同時閉上雙眼享受著難得的片刻安寧。

    還真是片刻的安寧，隻是幾分鍾後，周圍已響起整齊的呼喝“撈的是魚蝦，我等也是魚蝦！”

    李若虛睜眼，就見十幾條漁船四麵合圍過來。

    值得慶幸的是上百漁民雖然都已愚昧化，但至少沒合體。

    衣衫襤褸的漁民挺立船頭，有的手中拿著棍棒，有的拿著刀劍，還有的拿著土槍。

    另有幾個腦子不太正常的將漁網披在身上，好像袈裟一般。

    眾人也沒客氣，離著還遠先扔十幾塊懷表過去。“轟轟轟轟”一頓爆炸，濁浪翻滾間周圍的船全沉了底。

    黃毛抹著鼻子，遲疑道“炸死了嗎？”

    李若虛找到幾塊破布十個懷表一包地打包，無奈道“希望都炸死了！”

    眾人緊盯著各方，紗衣少女忽然驚恐地指向船後道“有魚！”

    有魚，大魚！

    那大魚足有五六米長，隻露出漆黑的脊背。細看就能發現，背上的魚鰭竟是由一隻隻胳膊組成的。

    “我是魚蝦！”

    大魚驟然躍出水麵。晶瑩剔透的水浪撲到船上，數千斤重的身體劃空而過，好似泰山壓頂般向小船砸來。

    李若虛瞬間開啟時間沼澤，大魚的撲勢猛地一緩。黃毛開光盾擋了一檔，借著反彈之力小船好像箭一般向前方衝去。

    船上隨之又丟下兩個布包，“轟轟”兩聲巨響炸得大魚翻滾出老遠。

    這大魚還是真執著，盡管被炸得千瘡百孔變瘦一圈，搖搖尾巴又要繼續追。

    眾人的懷表炸彈都準備好了，忽見天空一片烏雲劃過。

    身高超過五米的魚頭人身，三臂四腿怪物飛躍進河裏，“轟”地一聲衝起漫天的水浪，將大魚直砸到河底淤泥之中。

    而後怪物猛地挺身站起，河邊區域的水深隻淹到他的胸口罷了。

    “漁民奸詐，看你吃飽，我比餓上三天都難受！”怪物三手抓起大魚，咧開遍布利齒的巨口撕下一大塊血肉。

    看怪物的身體組成，貌似是監管漁民的差吏。

    黃毛忍不住抹汗“我怎麽感覺封建社會比奴隸社會還恐怖？”

    初中生“封建社會生產力提高，人更多，愚昧力量更強了唄。”

    黃毛“文明不也該變得更強嗎？”

    李若虛歎道“要分時候啊。現在是王朝末期，愚昧之力空前強大，怕是真比奴隸社會都可怕了。”

    大肚腩皺眉“下一個世界就是現代社會了吧？如果也恰好是各種情緒都比較極端的末期，會不會比封建社會還要可怕？”

    眾人都很沉默。

    哪壺不開提哪壺，不要烏鴉嘴好吧？

    蔣馨沉吟道“應該不會。我們都是從現代社會過來的，相比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現代社會的底線比較高，應該不會出現全麵愚昧化的情況吧？”

    初中生現在格外睿智，手指輕敲額頭“還真不好說。二戰也算是現代社會了吧？還不是打得頭破血流？”

    這個還真沒辦法反駁。封建社會時期和近代戰爭無數，死的人卻遠遠不如二戰時多。

    如果戰爭都不是愚昧，那什麽是愚昧？

    或許戰爭雙方並非都稱得上愚昧，但既然能打起來，一方愚昧肯定是逃不掉的。

    李若虛歎道“現在說這些都太早，先把眼前這關過了吧。”

    問題是怎麽過啊？

    各處都是巨獸、巨怪殺得天昏地暗，凶險何止十倍於奴隸社會？

    黃毛都有些沒信心了，扭頭看一眼枕著枝兒大腿睡得正香的小白領，歎道“其實睡著了真挺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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