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虛輕歎一聲，沉吟道：“樊姐，我現在沒辦法給出你想要的答複。我們將這個問題留給以後怎麽樣？”

    小樊蜜驚訝道：“怎麽留給以後？”

    李若虛：“這裏叫鏡世界，是一件寶物形成的世界。既然出得去，自然還能再進來。咱們可以先出去，然後讓真正的你來決定何去何從。”

    如果選擇交給樊蜜，那結果根本就不用多想。

    沒想到小樊蜜沒上當，她隻是有些失落，喃喃道：“哥哥你就是不願意留下來嗎？讓二十年後的我來做決定，她和我又真是一個人嗎？”

    李若虛沒說話。二十年後的你和現在的你，是一個人嗎？

    這是個有些深奧的哲學問題，或許能找到很多理由證明是同一個人，但同樣也能找到很多理由來否定。

    他沒多想，也沒多說——這不是重點。

    兩人靜靜坐在火堆邊，隻有柴火的“嗶剝”聲，氣氛一時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長痛不如短痛，李若虛深吸口氣就要起身，道：“樊姐，咱們該出發了。”

    “啪！”一點火光在柴火中炸亮。

    李若虛的心隨之漏跳了半拍。

    他迅速凝定了心神，並不擔心會出什麽意外。

    至少不管是為了現在的自己或者為了外麵的隊友，小樊蜜都沒有別的選擇，隻能跟著他一起走。

    小樊蜜卻頑固地抱住他的胳膊，堅決不動。

    她想要一個答案！

    李若虛臉色變幻，放柔了聲音輕撫她的秀發。沉吟再三還是道：“樊姐，年少的你愛情來得真草率！”

    小樊蜜繃著俏臉：“那是因為遇見你的衝擊力太過強烈！你像電影裏的大俠一樣，以一敵百，無所不能。又有哪個少女能抵抗住如此強烈的心弦震顫呢？”

    李若虛嘴角微彎，又慢慢坐了回去。用很鄭重的語氣道：“樊姐，你現在是十六歲，我卻是二十年後的我啊！”

    小樊蜜愣愣看他：“什麽意思？”

    李若虛認真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現在也是十六到二十歲，會同意永遠陪你留下來的。”

    可惜，我不是！

    小樊蜜聽懂了。鏡世界是個錯誤的地點，現在也是錯誤的時間，遇上的人也是錯的。

    她突然又不太喜歡鏡世界了。眼神變幻著，表情似懊惱似悵惘，總有說不盡的遺憾。

    李若虛一直默默看著她的表情，一句話都沒說。人生各個年齡段總有不同的煞有其事，就算過後可以嘲笑現在的幼稚，今時今日沒那個思維方式和眼光誰又有資格否定過去？

    良久，小樊蜜輕吐口氣道：“哥哥，能不能再陪十六歲的我一會兒？給現在的我留下永生難忘的回憶吧。”

    李若虛瞬間鬆了口氣。你若認命，便是晴天！

    不過永生難忘是什麽鬼？

    他正疑惑間就見小樊蜜緩緩閉上了眼睛，不僅將光潤的嘴唇湊了過來，雙手還在脫自己的衣服。

    “唉！樊姐克製，咱們要克製！禁果一時爽，回頭你都得把我的腦袋敲扁，我也再沒辦法麵對羅哥了！”他連忙後仰拉開距離。

    小樊蜜很生氣，通紅著小臉怒瞪他：我鼓足勇氣容易嗎？

    李若虛舉手道：“再說樊姐你的小腦袋整天都在想啥玩易呢？非得幹出那種事才能留下一輩子的深刻回憶？庸俗！”

    小樊蜜被他義正詞嚴訓得氣勢陡降，羞紅了臉蛋小聲道：“那幹什麽才不庸俗？”

    李若虛的視線停在手中的童話書上，道：“要不我給你讀個童話故事吧。小孩子，就該幹小孩子的事情。”

    小樊蜜不情不願地坐回來，抱著他的胳膊依偎在他的懷裏道：“那你讀吧！”

    李若虛翻開童話書開讀：“小兔子和小狐狸是好朋友，有一天森林裏來了一隻梅花鹿。”

    小樊蜜不爽地掐他大腿：“我不要聽這麽幼稚的故事，要聽人類的愛情童話。”

    行行行，你是大姐！

    李若虛不停往後翻，很快找到個公主和樵夫的故事。

    公主被邪惡的皇後追殺，在樵夫的幫助下兩人經曆了重重險阻，擊敗了一肚子壞水的大將軍、魔法召喚過來的魔鬼等等，總算是戰勝了邪惡的皇後。

    小樊蜜聽得很感動：“最後他們過上了幸福快光的日子嗎？”

    李若虛幹脆地合上書：“沒有！公主成為了女皇，為了國家的富強和另一個國家的王子聯姻。至於樵夫和公主的身份差距太大，拿到50個金幣的賞賜回家娶了個肥婆！”

    小樊蜜大怒，小手不停搶書：“我不信！讓我看看！”

    李若虛靈心幾近圓滿，怎麽可能被她搶到童話書？連連躲閃解釋道：“倆人肯定不可能啊！樵夫就一文盲，隻喜歡身材較圓的老婆。公主就一搓衣板，也隻是看著養眼罷了。”

    小樊蜜氣哭了：“我不信！”

    “你不信也得信！”李若虛隨手將鍋拿過來扣在她腦袋上，然後按著鍋底道，“你不是總幻想著戴上漂亮的王冠嗎？但王冠可不止漂亮那麽簡單。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人都會長大，沒有人可以永遠當小孩子。我們終究要肩負起自己應該肩負的責任，然後才能在迎來自己歸西那天時的含笑九泉！”

    小樊蜜捂著臉，肩膀哭得一顫一顫。她哽咽道：“我不要長大，隻要留在鏡世界，我就永遠都不會長大！”

    李若虛：“每個人都要麵對現實。虛幻的一切再美好，終究是假的！假的就是假的，和現實有著本質的區別。

    現實建立在無邊廣大的宇宙中，是最穩定的狀態。虛幻寄托之處不過是區區一件真紅級靈具罷了，你的人生、未來都在真紅大凶的一念之間。

    甚至不遠的幾天後還可能因為什麽風口引發的驚天巨變直接就破碎成了渣渣。太不靠譜了。你願意為了三天的虛幻美好，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嗎？”

    小樊蜜：“你騙我！”

    李若虛暗歎一聲，上前將她抱在了懷裏。喃喃道：“我沒騙你！我說得不好聽，是因為現實本來就這麽殘酷。但再臭的廁所裏也有色彩斑斕的蒼蠅，咳！是色彩斑斕的陽光！

    反正我們的歸宿隻能是現實。話說回來，有醜陋才有美好。我不知道鏡世界是什麽設定，但肯定會讓你模糊昨日的一切記憶。否則一直呆在純粹的美好中，美好也隻會變得醜陋！”

    小樊蜜隻是不停地搖頭，想將頭頂的鍋甩下去，哭得也越來越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