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李阿姨啊。”

    “李阿姨？”院長喃喃的念了幾遍，而後搖搖頭，說道，“我不認識你。”院長撥開李阿姨的手，拉住方彤說道，“小西他們還沒有回來，我實在放心不下，我們出去找找吧。”

    “……好，我們去找找。”方彤把眼中的淚水憋回去，扶著院長跟她走。

    司俊墨站在一邊看著心中也是一陣說不出來的難受，他依稀的還能聽到院長的聲音傳來，“前天社會上的好心人士給惠仁孤兒院送來一筆款子，我準備把這些錢拿出一部分來給孩子們添置點東西。我再從以前的捐款中取出一些來，就夠小西他們上學了……”

    司俊墨轉頭，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望著躺在床上沉睡的小西，心中沉悶的幾乎要說不話來。

    李阿姨的眼淚流了出來，“孩子們都不在了，院長又這樣了，以後可該怎麽辦啊。”

    隻不過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走廊裏的空氣窒息的連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了。

    方彤陪著院長在醫院的走廊裏亂轉，不知怎麽的竟然轉到一處十分僻靜的地方，太平間三個字就映入她們的眼簾。

    方彤的身子一抖，連忙別開頭，“奶奶，我們去別處看看的吧。”想要不著痕跡的帶著院長離開，可惜已經晚了，院長已經看到了，她掙脫方彤的手，快步走過去。

    方彤大驚，連忙追上去，“院長奶奶，別進去……”

    院長回頭望了一眼方彤，眼睛裏滿是淒涼，哪裏還有一絲剛剛的迷糊，她慢慢的說道，“彤彤，孩子們都在這裏，我怎麽能不來？”說完就直接推門進去。

    方彤心中一痛，咬著唇忍著淚意，也跟著進去。

    一推開門一股涼氣就迎麵而來，為了保持屍體不，太平間裏的溫度向來很低，森森的涼氣彌漫在整個房間裏，加上很少有人過來，就顯的十分的陰森。不過院長跟方彤對這一切沒有絲毫的感覺，因為現在躺在裏麵的都是她們的親人。

    院長走過，顫抖著手，一把掀開白布，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從外表來看孩子不過才三歲多，看起來十分的可愛，她的頭發整齊的披散在白色的枕頭上，整張小臉上也算上的幹淨，看的出來被人打理過。院長顫抖著手從孩子的眉頭，緊閉的眼睛，失去血色的唇瓣上，一一拂過，抖著唇，眼裏含著淚，喚道，“小楠……”

    忽然，院長像是發了瘋了一樣，十分快速的把太平間裏所有蓋在屍體上的白布掀開。。

    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就那麽暴露在二人麵前，孤兒院的孩子一共有十三人，除了小西以外全部在這裏。

    方彤腿一軟，直接跪在冰涼的地麵上，她的視線從這些閉著眼睛靜靜安睡的麵龐上一一掃過，終此一生，她都沒有辦法在聽到他們用脆脆甜甜的聲音喚她，方彤姐姐。

    院長的望著這些她傾盡心血用力撫養的孩子們，她已經年近七十了，這些孩子們是她此生最後撫養的一批。她一生無兒無女，把孤兒院視為家，這些被拋棄的孩子們就是她的孩子，是她全部的希望。她希望有一天她不在了，這些孩子長大成材之後可以幫助更多孤苦無依的孩子們。

    可是現在他們全都無一聲息躺在冰涼的床上，她原本是心存僥幸的，希望一覺醒來他們都好好的，可是老天從來都不是仁慈的，他擅長的從來都是雪上加霜。

    院長望著這些孩子們靜默了許久，她隻覺得自己的整個心裏都空了，臉頰痛苦的抽搐，一股尖銳的疼痛直竄腦門，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就直直的倒下。

    “奶奶！”方彤奔過去抱著院長的身子，可是她本來就沒有什麽力氣，兩個人就一起摔在地上。

    院長緊緊的抓著方彤的手，嗓子裏有‘咯咯’的聲音，眼睛瞪的圓圓的，艱難的吐出兩個字，“……公道……公道……”

    方彤咬著唇，忍著眼淚，拚命的點點頭，“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孩子們枉死的。”

    院長聽了方彤的保證，這才放下心來，她偏過頭望著那些安安靜躺著的身影，努力的露出一絲微笑，然後頭一歪，就暈了過去。

    “奶奶！奶奶！”方彤的力氣太小了，抱不動院長，隻能衝著外麵大聲喊道，“來人啊……有沒有人啊！”

    司俊墨順著小護士指路找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方彤急切的呼救之聲，他心中一凜，快步走過去看到方彤安然無恙才鬆了一口氣。他快步走過去，把院長抱起來，以最快的速度送回病房，又找來醫生，看過確定沒事之後，緊懸著的心也都放了下來。醫生幫院長掛上吊瓶之後就離開了。

    現在已經淩晨兩點多了，斷斷的幾個小時，方彤經曆了那麽孩子的離開，早已經身心俱疲，可是她堅持的守在院長床前不肯離開。

    司俊墨看了不禁有些心疼，柔聲說道，“彤彤，你累了，先去休息一會吧。”

    方彤搖搖頭，隻是固執的握緊院長的手，她現在哪裏還敢休息，她怕自己一閉眼又會發現什麽不可挽回的事，那樣的話她真的會崩潰的。

    司俊墨明白方彤的心思，他摟住方彤的肩膀，誘哄道，“要是連你都病倒了，還有誰來照顧他們。”

    方彤聞言有些猶豫，“這裏是的特護病房，晚上會有護士專門照看的，你就放心吧。”

    方彤抓住司俊墨的手，望著他，說道，“司俊墨，我求你一件事。”

    司俊墨心中了然，“說說看。”

    “我幫我找到那個始作俑者，我知道你肯定會有辦法的，我願意拿我的一切來換。”方彤向來清澈的眼底第一次出現仇恨的光芒。

    下午小楠離開的時候，醫生告訴她，送來的實在太晚了，若是早一點興許可以救回來。而她還知道，孩子們是在一條比較偏僻的路上被撞的，從現場的痕跡來看，那個是一個輛車所為。也就是說那一輛車在撞了第一個孩子之後，非但沒有停下下來反而是猛踩油門一路衝著孩子們碾壓而過，然後留下一地的鮮血和奄奄一息的孩子們揚長而去。當有人發現的時候都不知道過了多麽久了，而撥打的好心人害怕惹火上身是用公用電話打的，之後就沒有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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