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巧言誆得大姐,事敗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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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天意,也許宿命,注定了吳遠中的一生必定是不平常的。

    吳遠中出生那年,正是新中國開國之初,生機蓬勃,百廢俱興。

    他上麵還有一個哥哥,兩個姐姐。大姐叫吳遠紅,二哥叫吳遠華,三姐叫吳遠芝。

    大姐吳遠芝,早早的嫁了人,大姐夫是鄰村的,叫李柱子。世代務農,膽小怕事,人不狠,話也不多。家裏家外都是大姐說了算。

    二哥敦厚老實,像父親一樣,為人剛正,是家裏家外的一把好手,父親有意讓他掌家。

    雖然當時剛剛完成土地改革,生活維艱,但吳遠中的出生還是給這個家帶來了歡樂與期待。

    “人”是根本,自古以來就是我們的信念。隻要有人,隻要香火不斷,生活再堅難,人生再苦難,我們都不怕。

    大姐對家裏新到來的這個弟弟很照顧,從小就很疼愛他。二哥一直是父親的角色,對吳遠中比較嚴厲。三姐比吳遠中大五歲,兩個人最能玩到一起去。

    吳遠中從小就愛鬧騰,什麽都喜歡鼓搗。最聰明的是他,最愛惹禍的也是他,自然挨打最多的也少不了是他。平時父親和二哥管的也很嚴,但就是打不改。

    時間過的很快,吳遠中快七歲了。

    這年的國慶,二哥趁著這舉國歡慶的時候,把早在年前就訂了親的嫂子娶了回來。

    吳遠中過了年也到了上學的年齡,他看起來很早熟,村裏人都知道吳家老四愛惹事,不老實。

    其實小孩子,能做什麽事,無非就是抓誰家雞了,攆誰家鴨了;偶爾爬樹掏個鳥窩、下河捉個泥鰍。

    幾歲的男孩做這些很正常,隻是吳遠中有點過了,天天如此。做這些搗蛋的事,讓人覺得這孩子貪玩,不老實。

    父親想,到上學的時候,送到學校,興許就收了性了。

    不曾想,自己這個兒子,對自己還是怕些,不在自己身邊,更是沒人能管得住。

    在學校也是調皮搗蛋,老師也沒辦法,犯了錯就讓叫家長,每學期總要去個一兩次。

    說吳遠中是文盲一點都不為過。

    總共沒上幾年學,光是請家長,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父親從學校回來都是一頓打,就是打不改。老實兩天,必定還犯。

    大姐在應該讀書的年齡,到處都在打仗,耽誤了,沒讀什麽書,嫁人了;

    二哥腦子不在學校,喜歡搗鼓農活,隻讀完了小學就不讀了,幫助父親支撐這個家。

    父親把希望都寄托在吳遠中身上,盼著他能好好讀書,讀出個成績來,將來光耀門楣。

    沒想到吳遠中雖然是塊讀書的料,但不好好讀。

    三年級快結束的最後幾天,老師又讓請家長,吳遠中想不到的是,這差點就是最後一次老師讓請家長。

    吳遠中前幾天剛挨頓打,這次請家長,就沒敢跟父親說,跑去找到大姐,央求大姐去趟學校。

    大姐看著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弟弟,知道又惹事了,故意逗他“我沒空,去找爸。”

    “姐…………”吳遠中尾聲拖的長長的“親姐,親大姐,爸有事,你就去一趟吧,求你了姐。”

    “說吧,又犯啥事了。”

    “老師說成績有點下降。”

    “不說實話?不說實話我可不去。你成績回回墊底,還朝哪下降?”

    吳遠中知道糊弄不了大姐了,心頭快速的轉了一千轉,試探了下說“沒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

    大姐將信將疑“你不是天天完不成嗎,怎麽這一次老師讓叫家長?”

    “能不是攢一塊,攢夠了才讓叫家長。”吳遠中心裏盼著大姐趕緊答應,嘴裏卻說的輕輕鬆鬆。

    “咋不讓爸去?”

    “爸這幾天正為三姐的事操心,我這點小事就別麻煩爸了。”

    “算你有良心,啥時候去?”

    吳遠中看大姐鬆了口,心裏偷偷舒了口氣,趕緊說“下午放學後。”

    “我去可以,回來待跟爸說。”

    “嗯,嗯,嗯。”吳遠中拚命的點頭,哪還顧得了那麽多,先把大姐誑去再說,托一時是一時吧,回來的事回來再說。

    大姐又問了班主任是誰,姓什麽叫什麽。原來大姐是認得的,在村小當老師好多年了。

    整個下午,吳遠中都老實的座在自己的座位上,雖然沒有搗亂,但心不在焉。

    哪有心思學習呀,再說,反正也是學不會的。

    他心裏忐忑不安,說到底,畢竟是個小孩,心裏還是怕的。

    課間的時候,班主任過來問吳遠中跟家裏說沒有,吳遠中講說了,放學後來。但吳遠中沒敢跟老師講是大姐來。

    放學了,吳遠中若無其事的回到家,三姐也沒回來吃飯,說是找同學去了,不回來了。

    父親正為三姐的事發愁,三姐在鄉裏讀完了初中,想接著讀高中。

    高中在縣城,要寄宿,父親考慮外麵世道這麽亂,女孩子離家在外讀書不安全。

    另外一個,父親的想法是一個女孩家,早晚待嫁人,讀那麽多書沒什麽用。所以父親不想讓三姐接著讀了。

    但三姐從小就能自己拿主意,執意要讀。父親說她兩句,飯也不回來吃了,父親拗又拗不過,自個生悶氣。

    吳遠中心裏有事,吃飯也不香,匆匆扒了兩口,借口出去玩,到門口守著,看大姐會不會來。

    他知道,大姐從學校回來肯定要來告訴爸。

    天已經完全黑透了,大姐還沒來。估摸著今天不來了,吳遠中正準備回去,看到三姐遠遠的朝家裏走來。

    他藏到牆角,想嚇一下三姐。聽到腳步聲近了,吳遠中摒住呼吸,猛地轉身從牆角出來,同時嘴裏大喝一聲。

    “嗨!”

    三姐正低頭走路,心裏還想著事。被這一聲突嗬,著實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吳遠中,抬腿踢了一腳,“你個兔崽子,嚇死我了。”

    興許是三姐勁使大了,有點疼,吳遠中邊用手摸著腿,邊訕訕的笑著說“姐,想啥呢,那麽入神?”

    “想啥!這黑燈瞎火的,你在這裝神弄鬼,能不害怕嗎?”三姐責怪道,又問“你在外麵幹啥?”

    “等你唄。”

    “又犯事了吧,不敢回家?”三姐了解這個弟弟,就知道有事,說話也不留情麵。

    “誰說我不敢回家,走,一起回去,看爸訓誰。”

    兩人手扯手一起走到屋裏,父親正在抽煙袋,母親也沒有睡,在旁邊座著。

    看到姐弟倆一起回來,母親趕緊朝姐弟倆使個眼色,吳遠中知道,母親是讓他們不要和父親硬嗆。

    父親放下煙袋說“遠中先去睡覺。”又對三姐說“你等一會,我有話跟你說。”

    三姐搬個凳子,挨著母親座下,心裏兀自奇怪“看樣子遠中是犯了事,怎麽父親沒提,直接讓他去睡了?”

    三姐哪裏知道,吳遠中是犯事了不假,但父親並不知道。當然也不會訓他。

    吳遠中假裝答應,出了堂屋門,朝自己的臥房走去。

    本來家裏除堂屋三間房子外,院子西邊還有兩間草房,北邊一間大的給了二哥和吳遠中當臥房,南邊一間小的放農具和雜物。

    因為二哥結婚,父親又在院子東邊挨著灶屋蓋了一間草房,給二哥當婚房。西廂房就吳遠中自己住。

    他漫不經心的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卻不進去,轉身又偷偷折回到堂屋,躲在門旁偷聽。

    父親開門見山“你一個女娃,讀這些書有啥用。”

    三姐低著頭,一聲不吭。心裏抱定了主意,你說啥就是不回應。

    “再說,你都讀過幾年了,你看看村裏,有幾個比你識字多的。”父親看三姐不吭聲,以為說動了三姐,繼續勸說。

    “爸,這都新中國了,你咋還是老思想?女娃咋了,女娃就不能讀書了?還讓我們好好學習,為社會主義工業化做貢獻呢。你咋,你敢不聽的?”三姐終於忍不住了,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通。

    母親趕緊拉住三姐,不讓他說了。

    父親臉漲的通紅“我說不過你,反正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我也要去,反正這學我上定了。”三姐說完,氣呼呼的甩手上西屋睡覺去了。

    隻聽見母親在身後埋怨父親“你啥話不能好好說,說兩句就吵起來了。”

    父親動了動嘴,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母親拉著他回東屋了。

    這一夜是各有心事,誰也沒睡好。父親是抽了半宿煙,到天明,煙抽多了,在那“咳咳咳”的咳嗽。

    三姐是又氣又惱,父親不理解,心裏憋屈,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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