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一切皆已解答,遠中依舊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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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在父親看來,上學,是唯一的出路。

    而剛才李寅飛說的,這唯一的路,被斬斷了,變成了回頭路。

    城市的青年,上完了學,還要來到農村,來到田間地頭。

    亂了亂了,全亂了,父親想不明白。

    唯有大口大口的抽著煙。

    將來去縣城,省城,去更大的城市,擺脫農村,去過更好的生活,再衣錦還鄉,這一切都無法實現了。

    父親不明白為什麽?父親想難道以前錯了嗎?

    大姐也不明白,她不明白的是這些農村戶口的人讀完了書,該去哪呢?不該到城市去了嗎?

    二哥也不明白,二哥不明白怎麽下鄉。

    於是二哥問“那怎麽個下鄉法呢?”

    李寅飛想了想說

    “細節還在研究,反正我們公社要接待幾十個人,會分到每個生產隊,到時候由生產隊安排吃住。”

    “那不是跟你一樣了嗎?”二嫂嘴快,冒不失的對李寅飛說。

    二哥瞪了二嫂一眼,不讓他說話了。

    李寅飛笑了笑,沒說話。

    三姐解釋道“知識青年下來,是跟社員同吃同住,跟社員同樣待遇,是要在一線生產勞動的。”

    三姐的意思很明顯,知識青年下來,就是普通社員,李寅飛是幹部,還是不一樣的。

    二哥點了點頭,好像懂了的樣子。

    吳遠中現在理解了,剛才李寅飛,說那番話的意思。

    是呀,國家都在讓城市裏的青年,上完了學來到農村了。

    自己上不上高中,還有什麽意義呢?

    現在的自己,

    努力讀書,加上在學校的花銷,再加上自己的青春,

    熬夜,讀書,練習日複一日,反複的做,

    終於考上高中,

    然後,擁護上級的政策,回到農村接受鍛煉和教育

    這不就是個輪回嗎

    到最後,“回到農村接受鍛煉和教育”,這不就是現在的自己嗎!?

    那,中間這一連串努力的過程,沒意義了呀!

    “既然無此,為什麽還要這樣做呢?為什麽還要去做中間的過程呢?”吳遠中問自己。

    這也是大姐想問的,也是父親想知道的,也是二哥想了解的。

    李寅飛想了好一會,他在努力想怎麽說才更合適,但想來想去,他感覺怎麽說都不太合適。

    半響,李寅飛說“因為偉大領袖告訴我們,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到那裏是可以大有作為的,”

    “偉大領袖還指示我們,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其實這裏麵有不太好講的政治原因。

    因為當時我們太一窮二白了,人口激增,工業很少,城市待業青年太多。

    他們無所事事,整日遊蕩於城市的角角落落,是社會的不安定因素,也是很大的隱患。

    而在農村,就沒有這些問題,不上學的青年都要幫生產隊幹農活。

    體力上的消耗會讓人沒有精力做其它事,無論是好還是不好的事。

    而當時的我們,以農業為根本,以產糧為主要要務,以解決溫飽問題為基本國策。

    農村不缺田,不缺活,缺少的是人力。

    知識青年下鄉,就很好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不但能消除城市的隱患,又解決了農村人力不夠的問題,一舉兩得。

    這樣的原因對李寅飛這樣的人來說,是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的。

    但對於像吳遠中這樣的,沒有接觸過外麵的世界的人來說,他很難理解。

    你就是跟他講了,他估計也很難明白。

    所以李寅飛思考再三,隻講了偉大領袖告訴我們的話。

    因為李寅飛知道,對吳遠中他們來說,領袖講的話,就是對的,他們肯定會無條件的擁護偉大領袖。

    這就夠了。

    李寅飛想的是對的,對於父親,二哥和吳遠中來講既然是領袖講的,那肯定是沒問題的,毋庸質疑,擁護就對了。

    所以李寅飛說完,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就相當於所有的疑惑都解答了,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隻有吳遠中陷入了沉思,因為他更加迷惘了,這一天,太戲劇性了。

    早上滿心希望的去拿通知書。

    然後,落榜了,失落、無助、心灰意冷,感覺人生沒有了希望。

    回到家,好不容易心情好一點,又經過大姐和三姐的提醒,吳遠中在心裏決定複讀。

    人生又看到了希望,隻要自己努力,吳遠中相信自己明年一定能考上高中。

    再然後,大姐和李寅飛帶來“知識青年下鄉”的消息。

    考上高中都沒有了意義,複讀還有什麽意義?

    捋一捋,吳遠中要好好捋一捋。

    真是越捋越亂,吳遠中想睡一覺或許會好些。

    於是,吳遠中說“我有點困,到後麵睡一會去。”

    母親剛好進來,接話道“去吧,天熱,體息一會舒服些。”

    吳遠中答應著,起身去後院了。

    “你們也都休息一會,省得下午困。”

    二哥和二嫂先回屋了。

    三姐和李寅飛不困,倆人出去散步了。

    父親抽完了煙,拿了一把蒲扇,來到院子裏棗樹下,把躺椅挪到蔭涼處,躺了下來。

    屋裏隻剩下了母親和大姐。

    “媽”,大姐說“這李幹部咋樣?”

    “啥咋樣?”母親知道大姐的意思,故意問。

    “你說啥咋樣?人唄,我看挺不錯,跟遠芝也挺好的”,大姐說。

    “噓”,母親看了看外麵,用手指了指樹下的父親,對大姐說“你爸不讓說。”

    “為啥?”大姐疑惑的問。

    “村裏有人說閑話,說咱家,讓遠芝去巴結人家李幹部”,母親說“你爸聽了心煩,不讓說這事。”

    “我怎麽看是那李幹部粘遠芝呀,好像還有點怕遠芝,也不像是遠芝巴結他呀,村裏人咋能傳出這種閑話?”大姐不解的說。

    “嗯,他倆以前是同學,老早就認識”,母親不是很了解,把校友說成是同學。

    “噢”,大姐說“我說呢!”

    “村裏麵人傳閑話,哪管那些,再說,他們也不知道李幹部和遠芝是同學的事”,母親解釋說。

    “那遠芝咋想的?”大姐又問。

    “不知道”,母親說“不讓別人問。”

    大姐沒吭聲,好像在思考,不知道在想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