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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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在大理寺公堂上,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堂上高座,下麵跪著個蓬頭垢麵的女人,女人很平靜,仿佛並不是在公堂上,而是在酒館茶樓。

    鬱落岩並非主審人員,陪坐在側方,周靜萱也坐在他身旁。

    找到外室,鬱落岩立即就將人帶回大理寺。周靜萱的遭遇讓他們兩人都對刑部產生一絲警惕,為何他們從刑部地盤離開沒多久就被襲擊?這也未免太過於巧合!

    大理寺卿蕭宇文也想連夜審理,在刑部知道前掌握一些證據。沒想到走漏了風聲,人剛到,刑部尚書就帶人殺到大理寺。無奈隻能連夜聯合升堂。

    驚堂木一拍,蕭宇文寒著臉問“堂下何人?”

    周靜萱暗中翻了個白眼,怎麽審案子都這樣明知故問。

    女子緩緩回答“民婦韓柳氏,雨洲人。”

    蕭宇文又問“韓柳氏,你可之罪?”

    “民婦知罪。民婦毒殺了戶部員外郎陳高義。”

    案犯當堂認罪,蕭宇文和刑部尚書郭星文皆是心中一喜,又問道“你速速將如何毒殺陳高義道來。”

    韓柳氏自嘲一笑,開始講述她的事情。

    她本是雨洲一戶小商戶的獨女,閨名含春,自幼喪母,與父親相依為命。父親有一至交家韓家中有一獨子,兩家便定下娃娃親。

    十七歲時嫁到韓家,一開始夫妻恩愛,公公憐惜,小日子過得也算是不錯,可沒過多久,她父親偶發重病去世,她回家奔喪。他丈夫閑來無事便向去接她。沒想到路遇賊人,被劫財害命。她公公一時接受不了,也倒下了,在她回家沒幾天便撒手人寰。

    短短不到半個月,家破人亡。她還沒有子嗣,韓家留下的財產就成了族人眼中的肥肉。而柳家那邊早就把她父親留下的東西瓜分一空。

    韓家不同於柳家,在柳家她是外嫁女,沒有繼承權,瓜分就瓜分,她也不會成為阻礙。可韓家,她是未亡人,是韓家媳婦。公公丈夫留下的東西她是有權利繼承,韓家人要想瓜分,必須要先除掉她。

    她也知道情況危急,在這個父權當道的社會,家族的力量可以輕而易舉毀滅掉她,她必須要找個靠山才能活下去。

    恰好,她在這個時候認識了陳高義。

    陳高義雖然年齡大了些,可俊美儒雅,舉手投足的文人氣息深深吸引了她。礙於陳高義京官的身份,韓家人也暫停對付她的計劃,她知道活下來的希望來了。

    找到原來的熟人,偷偷將能變賣的都變賣掉,在韓家人反應過來之前,跟著陳高義來到京城。

    陳高義將她安置在平民區,她知道陳家有個凶悍的主母,她並不想進入陳家,如此安排正和她意。守著家產,有陳高義當靠山,可以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這段時間是她過的最快活的日子,雖然陳偶爾回過來,可礙於他妻子,每次都是短暫停留便離開。

    柳含春淒涼一笑,問道“我隻是想找個靠山能活下去,並不想破壞陳家,我有錯嗎?我隻是想活啊!”

    可事情不如她願,很快就被陳夫人發現她的存在,打罵羞辱接踵而來。在那一刻,她喪失所有的希望,跳了永安河。

    老天認為她的苦難還沒結束,她被衝到岸上,被虎子救了。

    一開始她還是很感激就她的母子,可當他們強迫她嫁人時,她的心再次冷下來,她開始怨老天不公,為什麽如此對她。在她眼裏虎子母子就是惡魔,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陳夫人,她想要報複。

    用了幾個月的時間虛與委蛇,虎子母子對她放鬆警惕。用了一個玉鐲子的代價,中年嬸子幫她逃了出去。

    她來到京城,一邊乞討,一邊觀察陳府情況。在知道陳府即將給陳高義辦壽宴,她有了個下毒的計劃。

    “你究竟用的是什麽毒?此毒從何得來?”這種奇毒一直是官府的心病,無法檢驗,無身無息。即便是試毒,也不是立即發作。簡直是無孔不入!

    “在雨洲有一種名為豚的魚,此種魚極為稀少,我也是無意之中知道的。沒想到在永安河中也看見了這種魚。”

    這種魚肉鮮美,卻含有劇毒。當時,也是見過一名村民喝了一碗魚湯便毒發身亡,她才知道這魚有毒。

    她知道陳高義喜好吃魚,用計調走送魚的,將豚偷偷混入其他魚中。這魚煮的時候就極為鮮美,她知道下人一定會將魚給陳高義的,同桌陳夫人也一定會吃的。

    周靜萱突然出言打斷她“你是說隻用了一條魚?”

    “是的。”

    “一條魚怎麽可能讓全府人都毒死?”周靜萱突然發現他們犯了一個錯誤,有些事情搞混了。

    “我沒想殺全府啊?我隻想殺掉陳高義夫婦。”柳含春也有些疑惑,對方怎麽會提到全府。

    周靜萱慎重的問“那你知不知道,陳府被滅門了?”

    柳含春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她是知道陳府出事,陳高義死了,但她不知道是被滅門。她不敢相信的大喊“怎麽可能?隻有一條魚怎麽會滅門?”她不想殺無辜的人!

    毒的來源,計量都對不上,看柳含春所說也不想作假。他們的方向錯了,柳含春不是凶手。

    這時蕭宇文也發現問題,“你說豚的毒是立刻發作的?”

    “是的。”柳含春肯定回答,她當初親眼見那個人,吃了魚湯不到一炷香就毒發身亡了。

    蕭宇文和郭星文對望一眼,仵作驗屍時十分肯定的說過,此毒並非立即發作,而是有一個時辰的延緩。

    兩人又問了一些關於魚的細節,便讓差役將人帶下去。

    蕭宇文麵色沉重地說“看來這韓柳氏並不是凶手,所有菜中沒有發現有毒的,這豚魚哪去了?”

    郭星文也重重呼出一口氣,“這案子要比我們想象的更加複雜。”他轉頭和藹的對周靜萱說“周小姐,我知道你是飲食大家,可否看出毒的來源?”

    他與周尚書同朝多年,也算是好友,自然認識周靜萱。

    “郭叔叔,我倒是有個猜測,隻是現在沒有十足的證據,不敢妄言。”蘑菇的猜測在路上就和鬱落岩說過,就連他也半信半疑,更何況是別人?

    “但說無妨。”郭星文說,現在還是沒有頭緒,多一種猜測便多一個方向。

    “我看周家菜中有一道雞肉與蘑菇燉煮在一起,這蘑菇好像不是我們日常所見的。”

    “有嗎?”郭星文立即叫來下屬。

    “回大人,是有這麽一道菜,蘑菇也非平日所見。可檢驗過,蘑菇無毒。”

    郭星文打發走下屬,再次問“周侄女,這蘑菇可是有什麽問題?”一個非常見的東西確實應當引起懷疑。

    “這蘑菇確實沒毒,”周靜萱笑著說,“不但沒毒,還是一味很好的藥材,用於治療重傷後的惡化有很好療效。”

    鬱落岩聽到這話,眼睛一亮,要是找到這種蘑菇,戰場上戰士的生還幾率會大大增加。

    周靜萱又接著說“可這種蘑菇一旦和酒一同食用,就會變成一種劇毒。會使人胸悶,頭暈,昏迷直至死亡。整個過程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可以說是無藥可解。”

    在場所有人聽的都呆住了,這簡直太匪夷所思。兩個沒有毒的,放在一起使用就會變成劇毒。如果有人用這種方法行刺,可就是無孔不入了。

    郭星文和蕭宇文表情皆十分嚴重,“周小姐,這話當真?”

    周靜萱點點頭,“當真。隻是現在無法找到這種蘑菇,不能證明罷了。”

    這事情大了,如果有人用這種方法行刺皇上,那簡直防不上防!

    周靜萱有補充道“就算不是當時兩個同時食用,也是有效果的。這兩種東西最好相隔十天。”

    郭星文倒吸一口冷氣,十天之內,這太恐怖了!

    蕭宇文表情凝重說“必須立即找出這種蘑菇,這已經不是一件毒殺案這麽簡單,這會危及到聖上的安全。”

    郭星文點點頭,十分讚同“我立即進宮,和聖上稟命此事。再找出蘑菇之前,務必讓宮中沒有蘑菇。蕭大人,找出蘑菇的重擔就交到你的身上了。”

    蕭宇文點頭,“郭大人盡請放心。”

    事不宜遲,郭星文立即準備進宮,即便這是深夜,他也要在宮中等到聖上起身。

    “郭叔叔!”周靜萱突然喊住郭星文,“此事事關重大,除了我們幾人,暫且不要和別人提及,就算是刑部的也不要。”她還沒解除對刑部內部的懷疑。

    郭星文一愣,立即明白周靜萱話裏的意思,他不知道她是如何發現的,但不得不防。決定從宮裏回來,就把刑部查一遍。

    大理寺這邊也不閑著,開始排查給陳家送菜的商販。一開始沒發現飯菜中有毒,就沒關注這塊。現在開始排查才發現,陳家記錄日常的賬本不見了。

    蕭宇文大怒,這完全證明在他的人裏也有奸細。可已經過去這麽長時間,根本無從查起。

    既然證明不是柳含春下毒,自然也不用關著她了。一大早她便被放了出來,來接她的是周靜萱。

    再出來的時候,柳含春還是有些懵,明明是她下的毒,怎麽突然變成與她無關了?

    周靜萱笑了笑,沒多說“怎麽不是你殺的還不好?一切都去了,你恨的人也已經死了,你該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柳含春苦笑一聲“我還哪有什麽新生?那一日的羞辱半個京城的人都看見了,我還有什麽臉活下去?”

    “京城的人看見了,京城外的人不知道啊!”周靜萱對她有幾分憐憫,雖然她很多事情做的不對,可終究還是為了活下去而已,在這個時代,一個單身女人活下去,太難了!

    柳含春笑了笑沒說話,她覺得周靜萱所說所想還都是一個天真大小姐,根本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有多麽險惡。

    “我開了個酒樓。”周靜萱突然提起這個話題,引起柳含春一愣。

    “在京城裏,酒樓的生意不錯,可終歸有限。如果在京城外也有店該多好!”周靜萱笑眯眯看著她。

    柳含春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小心確認“周小姐可是要我……”

    沒等她說完,周靜萱便肯定的點頭,“就是你所想,你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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