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盯著李涯的眼睛，“督察令在站長那，李隊長，您還需要親自過目嗎？”

    李涯陰陽怪氣道，“不用了，廖隊長是替司令部督查呢，還是替朋友打聽呢？”李涯指了指麵前的椅子，“坐。”

    許願聽出李涯話裏有話，拽開椅子坐下，“朋友？哼，李隊長，你什麽意思？我隻知道我拿的是稽查處的督察令。”

    李涯蹺起二郎腿，麵無表情地問，“你督查什麽？”

    許願也同樣麵部表情，“那些物資的去向，放置處，今天我要看到。”

    “去向和放置處都不能告訴你，你也不可能看到。”

    許願知道李涯這是在跟自己叫板，輕蔑地一笑，起身威脅，“好，可以，不過等會兒麻煩你在督察令上簽個字。”

    “我不簽，要簽你去南京找毛局長。”

    “李隊長，你可別嚇唬我，他毛人風是你們的祖宗，可不是我的。”許願提高了聲音，一字一句地說，“我隻知道陳長捷司令，我是在秉公執行。”

    “誰也別嚇唬誰，我實話告訴你，那些物資誰都無權過問，你沒看我們站長都回避了嗎？”

    “那好，我可以打個電話嗎？”許願微微一笑，手伸向電話，再次出言威脅。李涯一把按住電話，同樣威脅道，“廖隊長，我希望你告訴你的上級，不要插手與黃雀行動有關的事務。”

    “我不知道什麽特麽的鳥行動。”許願爆了一句粗口，其實氣勢上已經輸了半分。

    “這簡單，讓你的上級問一問國防部，免得我們之間出現不愉快。”

    許願知道事不可為，隻好扒開李涯的手，盯著他的眼睛，“好，我讓他們問一問國防部，如果有必要的話，還可以問一問委員長。”

    “需要杜魯門的電話嗎？”

    “哢。”薑為喊道，又看了一遍監視器才喊道，“過，轉場。”

    許願豎起大拇指，“祖老師，您是這個。”

    “你也不錯，繼續努力。”

    兩人互誇兩句，許願轉身離開，今天沒他什麽事兒了。許願也不回房間，就在片場看其他演員拍戲。《潛伏》這部戲男演員的演技都不錯，夠許願學一陣了。

    晚上回房間的時候，許願接到了李雪的電話，“戲拍得怎麽樣了？”

    “挺好的，學到不少東西，雪姐找我有事吧。”

    “呃……什麽時候拍完？回來的時候先到公司來一趟。”李雪有點吞吞吐吐。

    “還有兩三天就能完事……”許願反應過來李雪有點兒不對勁，“雪姐，出事了？”

    “別瞎想，昨天小王總跟我說，想跟你續約。”

    “續約就續約唄，待遇漲了？”許願倒是不排斥和華宜續約，現在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待遇倒是提高了，就是……算了，你回來再說吧，電話裏說不清楚。”說完李雪便掛斷了電話。

    許願一臉莫名其妙，續約也算是好事吧，李雪這是什麽反應，難道說有問題？許願想了半天不得要領，那就不想了，拍戲要緊。

    接下來的兩天許願的戲份都拍得差不多了，隻剩下最後一場和李涯同歸於盡的戲份。這場戲拍完許願也就殺青了。

    這幾天許願的表現不錯，很少ng。薑為和孫宏雷都很高興，他倆對《潛伏》這部電視劇都寄予厚望，能有這樣一個出彩的配角，對他們來說是好事。這樣一個便宜又好用的年輕人，以後自己可要經常用用。

    許願不知道他已經淪為好用的工具人了，他正在揣摩最後一場戲的細節。從容赴死的時候應該怎麽笑才合適呢？許願坐在椅子上反複練習，給旁邊準備演特務的群演嚇懵了，心想這小子不是得病了吧，自己在那笑個什麽勁兒，怪瘮人的。

    “二百一十二場，一鏡，三次。”

    許願坐在辦公桌前，一個特務拿著手槍對著他。李涯和其他特務在辦公室裏翻找證據。許願很淡定，他知道辦公室裏沒有任何證據，他們不可能找得到。他現在就怕餘則成突然聯係他。

    這時電話響了，許願和李涯同時一驚，李涯飛快地掏出槍，子彈上膛，頂在許願的脖子上，示意他接電話，另一隻手拿起竊聽器。

    許願心思急轉，他如果不接電話，李涯說不定就會開槍，他自己身死倒是無所謂，可餘則成也就暴露了。

    權衡再三，許願接起了電話，語氣低沉，“喂。”

    果然是餘則成打來的電話，“回來了？”

    “剛回來。”

    “你那邊還好嗎？”

    “還好。”

    “老地方，我們馬上見麵。”

    李涯捂住話筒，輕聲道，“問他什麽事。”

    許願沒有一絲遲疑，他知道餘則成一向謹慎，不會在電話裏透露任何信息，他問道，“什麽事？”

    “滅蟲的事要抓緊了，詳情我們見麵再談。”

    許願朝門口看了看，突然笑了，笑得非常燦爛，仿佛見到了自己的許久未見的老朋友，“滅蟲的事兒是不是越快越好。”

    “當然，電話裏不說了，再見。”

    “再見。”許願說出再見的這一刻就知道恐怕再也不能相見了，他已經盤算好，滅蟲就在今天。許願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沒有一絲猶豫和恐懼，他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多麽熟悉的聲音呀，廖隊長，這幾年我就忙活了這麽一件事兒，總算有點兒眉目了。”李涯得意地說道，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許願朝李涯笑了笑，默默地挽起了袖子，“是嗎？”

    “滅蟲是什麽意思？”

    “我不能說。”

    李涯也不在意，抓住餘則成之後自然知道滅蟲是什麽意思。“那就走吧，去你們的老地方，別耽誤了大事。”

    李涯率先走出大門，特務們收起槍一左一右把許願夾在中間。許願再次整理了一下軍裝，把大衣搭在手臂上，跟著李涯向外走去。

    許願的眼神很堅定，腳步絲毫不亂。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突然把大衣扔向身邊的特務，趁李涯回身查看情況的時候，一把抱住他，毫不猶豫地從樓梯上跳了下去。

    “好，哢。沒問題，過。化妝師趕快化妝，準備下一場。”

    當然不是真跳，隻是做個跳的動作，一會兒還會拍假人墜樓的鏡頭，方便以後剪輯。

    最後一個鏡頭就簡單了，許願按照化妝師的要求，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就算完事。

    “恭喜許願殺青。”薑為帶頭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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