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肖郎中！”

    這時候，魚巳的聲音打斷了蘇儒的思考，見到魚巳跌跌撞撞的從診室內出來。

    看得出來，她現在的情況很不好，身體都在顫抖，是扶著身旁的牆才能獨自行走。

    來到肖郎中身邊，魚巳跪臥在他身邊，緊緊的握住他的手，含情脈脈的看著他。

    “賤人！”

    肖郎中凶狠的視線落到魚巳身旁，直接怒斥魚巳，一手就將她甩開。

    “求求你…能喜歡我一次嗎，我現在…好痛心…求求你。”

    魚巳被狼狽的摔到地上，她不抱怨肖郎中對自己的行為，反倒還卑微的向他求情。

    “怎麽了這裏?”

    “肖郎中和魚姑娘吵架了嗎?”

    “這個和尚是誰，怎麽拽著肖郎中，彭瑤怎麽也在裏麵?”

    醫館的大門沒有掩上，外邊路過的行人察覺到了醫館內的動靜，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

    看著事況，什麽猜測都有，議論聲如沸水撲騰，一陣接著一陣。

    “…別說了…別說了…”

    圍觀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議論聲也是越來越大，肖郎中的情緒受到影響，神情逐步驚恐，視線看人都是恍惚，精神受到強烈刺激。

    讓肖郎中陷入多年前回憶。

    …

    【三十年前，肖郎中家中】

    “沒得說，拓兒這身子骨就不適合做醫師，看著是弱不禁風！”

    一位中年男人，身著素衣，對著身邊一位相對較他而言，頗為年輕的男人不耐煩的說著。

    後來，中年男人拍擊桌麵，皺著濃眉直起了身子，背對了這位年輕的男人，無奈的搖頭。

    “大哥…”

    年輕的男人，同樣身著素袍，見著中年男人無奈起身，一聲呼喚，也站起來，想要解釋。

    “晦氣！斷了肖家的醫脈！”

    中年男人突然發火，猛地轉過身，對著這年輕男人叫喊，真的氣憤。

    兩人之間說得“拓兒”便是現在的肖郎中。

    年輕的男人是肖郎中的父親，中年男人便是肖郎中父親的親哥哥。

    因為是早產，肖拓自幼身子骨瘦弱，若不是當年肖拓的母親舍己為他，肖拓此時恐怕不會降臨這世上。

    誰知，卻不如不降世，降世便被自家人唾罵。

    肖家祖上幾代，都從事醫師行業，老祖之願，便是想將醫師一脈傳承。

    到了肖拓這裏，迎來坎坷，這肖拓生來瘦弱，小時就沒斷過藥，自身都沒底子，還談什麽醫師。

    肖拓父親沒少與他大哥為這事爭吵過，有時甚至在家族中引起爭議，當著肖拓的麵評判。

    那時候，肖拓正直年輕氣盛時，心有壯誌就被消磨，輕生念頭時常浮現。

    但肖拓不甘被族人唾罵遺棄，不甘讓父親在族人麵前抬不起頭，定了目標，便是一名有著鼎鼎之名的醫師。

    父親，是當年肖拓最後的支柱，可父親最後也沒能看著他成名。

    醫師過程，不幸有可能就在下次。

    “造孽啊，他克死了他爹啊。”

    “我們肖氏哪個不是身強力壯的，就他一個病怏怏的。”

    多少壓在族人心中的怨言都在送走肖拓父親走的這一刻掀起。

    肖拓沒了父親這一座靠山，麵對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眼色隻敢沉著，何敢言論。

    自卑，孤僻…

    上天還算是眷顧肖拓，不忍心讓這麽努力的人埋沒在流言蜚語中。

    肖拓經過努力，來到小年城，做了小年城中最有為的郎中。

    最好的醫師，最上進的醫師，是小年城不少民眾給肖拓的稱號。

    而就算上天眷顧，也有眷顧不周全的時候。

    嫉妒使喚人心，肖氏醫館最後的冷清，誰能想到，也是肖拓的族人在弄鬼。

    看不起肖拓的人，現在他們也高攀不上了，肖拓出名了，他們不會放過。

    “聽說去他醫館的人，不僅後半生都被克死了，太孽了。”

    “肖氏醫館治病多收錢，聽說這醫師小時太貧窮了，現在掉到錢眼裏了。”

    “他可真是你們家族中最孽畜的醫師。”

    這些不同版本的流言蜚語，都是肖拓的族人放出的，能有多荒謬就多荒謬。

    漸漸的，肖拓的名聲一落千丈，背負罵名，越洗清越被唾罵得狼狽。

    肖拓冷笑，世間蒼涼啊，我曾與無常爭奪，救了百命，卻救不回人性，甚至搭上了我曾有的風華…

    肖郎中一生救人過百，盡力而為，若無功也有苦勞。

    若有來生，他不如成雀，暢遊四海，不憂蒼生，不求回報。

    落淚，歎息漸成了。

    醫館繼續維持，隻不過救人已經不再是肖郎中的目的，成神才是，功名利祿才是。

    遇到魚巳，這是肖郎中一生撿到最大的便宜，成神的夢。

    …

    雖然往事完結，但是回憶著便是身臨其境。

    現在群眾的聲音混亂，聽不清性質，但是在肖郎中耳中，這些都是評判他的話。

    肖郎中害怕，他恐懼到極致。

    “你最後的命，都是我的！”

    肖郎中怒目，盯著魚巳，拉拽她的手，就往醫館外跑，趁著“禮道”沒有徹底束縛自己，垂死掙紮。

    蘇儒驚目，沒想到肖郎中竟然惱羞成怒，旋即跟上肖郎中與魚巳的步伐。

    “哎哎…等等我。”

    彭瑤還在整理衣衫，聽著一陣風劃過自己身旁，抬目就已經見不到三人的身影了，急急呼喚。

    起身看到自己不整的衣衫，柳眉一蹙，直接撕碎剩餘布料，追趕出去。

    還好，彭瑤不算緩慢，看到三人的身影正在往城中偏僻方向跑，一瞬間彭瑤就知道他們的去向。

    大梵寺。

    彭瑤明白，瞬間轉換線路，抄近路而行。

    “大梵寺?”

    蘇儒看見肖郎中死拽魚巳狂逃，呼喚“禮道”，距離已經是過遠，隻得上了屋簷，飛簷走壁，盡快趕上。

    呼呼～

    肖郎中奔跑迅速，帶著魚巳沒一會就到了大梵寺。

    瞧著四周都是人，肖郎中感到不滿意，釋放妖氣就把人震懾驅趕。

    周圍人感受到肖郎中的真實氣息，也不敢在這裏逗留，紛紛逃出廟中。

    “求求你，不要這樣…我們都已經能活很多年了，我們在一起好好生活好嗎?”

    魚巳知道肖郎中要幹什麽，他們續命的過程，就是在這裏進行的。

    這一尊菩薩石像有著一種神秘的牽引力，它有特殊的能力，不能提供幫助人與妖，還有能提供成神的能力。

    知者，隻知道魚巳為肖郎中續命，卻不知肖郎中拿著魚巳給的命數去揮霍。

    有人傳言，這大梵寺中的菩薩石像，與神相通，隻要供奉相應的物質，就能獲取“神言”。

    而讀破“神言”，就能一步登神，不必苦修，這樣的途經，誰能不心動呢。

    肖郎中也沒能忍住，他苦盡半生，未得回報，若讓他成就大願，便是成神。

    “與你在一起，我又能得到什麽呢，隻有成神，我才會擁有一切…”

    肖郎中犀利都眼神看著魚巳，他覺得魚巳的話可笑，話落就從衣服的口袋中拿出一張紙。

    紙上有字，肖郎中過目一遍，露出滿意的臉色，隨後看去魚巳，道“我還差一句話，我就讀懂神言了。”

    這句話的意思，肖郎中表達得很明確，他想得到魚巳最後的生命。

    “不要…不要…”魚巳求饒，雖然他真的很喜歡肖郎中，但是她不想死。

    咕嚕咕嚕～

    肖郎中手中泛濫水紋，漸漸凝聚成浪，就往大梵寺四周擊打出去。

    蘇儒肯定隨後就會趕過來，為了保證萬無一失，必須做一些防範。

    “不要…不要…”魚巳反抗，因為肖郎中已經緊緊拉住自己手腕，往菩薩石像上按壓。

    隻要按壓在菩薩石像，那一股神秘的牽引力就會被啟動，隻要一啟動，魚巳的修為就會被轉換為命數，轉移到肖郎中手中。

    魚巳手掌放好，肖郎中的手也自行放到上邊。

    “二位，想要何物?”

    一道空靈的聲音，自菩薩石像中傳出，傳響大梵寺。

    “…菩薩顯靈了?！”

    魚巳驚訝，肖郎中也驚喜，沒想到菩薩石像中真的有神明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