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六章

    “鈴…鈴…是不是神魚。”

    魑魅接住彭瑤，瞪著猙獰的目光，直看彭瑤手中的鈴鐺，陷入短暫思考。

    “不是神魚…不是我的鈴鐺。”

    這回魑魅的聲音非比先前低沉，是魑魅生前的王嬸發話，她抓住彭瑤的手腕，仔細看著這個鈴鐺，逐漸失望。

    那年祖傳的鈴鐺，係在了蠃魚的身上後，就未曾再拿回過。

    多年以來，魑魅還是沒有走出所謂“神魚庇佑”的迷信，隻要魑魅一路過來，聽到鈴鐺的聲音，魑魅就會想法設法的接近。

    因為魑魅相信，“神魚”終究是神，會為自己申冤。

    “我…我不是什麽神魚，但是也要…謝謝你救了我。”

    魑魅很失望，把彭瑤緩緩放到地上，隨後就聽到彭瑤泛著困倦的謝意之詞。

    “身後，快閃開。”

    彭瑤揉揉眼睛，目光突然明亮，看到蘇儒衝過來的身影，提醒著魑魅。

    聞聲的魑魅，旋即化作一攤水，往旁邊移動，不在蘇儒的攻擊範圍內。

    蘇儒見況，旋即控製衝過來的速度，勻速靠近彭瑤，擋在她身前。

    來不及關心彭瑤，蘇儒直勾勾盯著魑魅的身影再次凝結成人形，向江河移動。

    看來剛才的說辭，蘇儒是白說了，如果魑魅老實點跟著自己走，就不會有什麽事情，畢竟日後魑魅的怨氣與戾氣都消散後，蘇儒就會還他自由。

    現在魑魅不聽勸告，逃回江河的過程中，諸位妖師不是用縛靈繩抓捕，就是用淨靈音彈奏。

    明明也與虞坤講過魑魅往事，不可用淨靈音也是實況，偏偏不信。

    這會魑魅性情繼續大躁，能閃躲便閃躲，不可閃躲便化成一團水，將人帶下江河。

    現在的伏妖闕，隻是出名，行事作風，根本比不上當年。

    江河邊，鵬使用妖術，化為鯤，淩厲掀起江河之水，化為一道巨大的屏障攔住魑魅的去路，順帶也救下了被害的妖師。

    湧動江河，免不了有水花，鯤的修為，輕輕掀起一點水花，那就是浪濤。

    大浪如雨，落千尺，大滔如綢，翻湧大街小巷，算是闖禍了。

    “哎呀…我也太是厲害了。”鯤俯瞰下方一片狼藉，自責又無奈。

    還沒感慨完，就看下方的虞坤，手勢指著魑魅與鯤，之後妖師紛紛而動，去緝拿兩者。

    不言而喻，不約而同，魑魅與鯤此時站在統一戰線上，水勢覆蓋那些想要抓住他們的妖師。

    虞坤看著情況不妙，兩隻五千多年修為的妖，加起來已經披靡了神獸，手中的九黎壺蠢蠢欲動。

    呼呼～～

    疾風突驟，拂過麵容引得生疼，一種詭異的氣氛油然而來。

    “不詳…”

    蘇儒僅僅皮肉所感，就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迫在朝四方震懾，他的眉頭猛然緊鎖了。

    看那虞坤身前，一縷縷猩紅的煙霧飄散，映照得江河及周邊血腥無比。

    “袈裟！”

    蘇儒非常緊張，害怕到眼神顫抖，轉眼就朝彭瑤急道。

    “袈裟嗎?”彭瑤剛才犯困，這會又出神看著前邊情況，沒反應過來。

    最後蘇儒也沒等彭瑤反應過來，雙臂穿過彭瑤的發絲之間，擰起袈裟就往上甩，使袈裟離開彭瑤身上。

    距離好近，兩人麵龐不過兩拳之距，竟已經能清晰的看到對方睫毛多少纖長。

    “不要亂跑。”

    奇妙的氣氛還沒有生成，就被蘇儒披上袈裟的身影打破，事態緊急，他來不及多想多說，囑咐一句，騰空而去。

    一路走來，蘇儒遇事不慌，此次彭瑤竟然可以窺探他的眼神中有幾絲驚恐。

    究竟是什麽…

    九黎壺是萬妖畏懼之物，魑魅由人化形，不知幾恐，鯤當然知道，他也被嚇到了。

    自己與魑魅不過五千修為，還輪不到九黎壺來伺候，虞坤小題大做了。

    但是事已至此，虞坤就是樂意用九黎壺，鯤不和這些妖師正麵鬥爭，轉攻為守了。

    嘶嘶！！

    刺耳的聲音貫穿天地，九黎壺中的猩紅煙霧有了臉麵。

    那些都是九黎壺被煉化後的惡妖，它們被煉化成了氣，為持有者所用。

    被煉化的妖先前修為幾何，煉化後便擁有幾何實力，隻不過不再擁有本體罷了。

    而“氣”，可是個摸不到的東西，對付起來十分棘手，你打不到“氣”，“氣”卻能打的到你，真的是氣死了。

    嘶嘶！！

    妖氣瘋狂，像那煙花璀璨綻放，卻像那猛虎奔來，撲向鯤與鯤。

    “呀…”虞坤艱難使用九黎壺，冷汗不間斷流下。

    九黎壺乃是上古寶物，被世代伏妖闕闕主保守，上一任傳下一任，得而易，使則難。

    前任伏妖闕闕主古歌上位不久，便突遭橫禍而亡，來不及傳授虞坤使用九黎壺之法。

    虞坤捉摸九黎壺數十載才勉強而用，小心翼翼就是怕控製不住九黎壺，畢竟不是凡物。

    而方才妖氣衝天，就是虞坤沒能掌握好出手的力度，導致現在數十妖氣衝殺。

    雖然對抓捕魑魅與鯤有些益處，但是弊端就在虞坤眼前。

    如果以後不能關閉九黎壺，所有妖氣便會湧出，縱橫天地，超過九黎壺管轄範圍，妖氣失控，泛濫成災。

    嘶嘶！

    妖氣攻擊對象，被虞坤鎖定，鯤與魑魅逃出來的。

    妖氣麵目凶狠，朝鯤衝去，吐出一些猩紅光點，那些都是毒點。

    另一些妖氣，也噴出一些猩紅，但是不都為毒，為火為刺，皆看它們曾經是什麽妖。

    “個個七八千修為，小和尚，救救我呀！”

    鯤掃視一道道妖氣，就能知道大概信息，慌忙躲避，層層水術凝結成屏障攔截，水都被毒玷汙成了毒水，求助蘇儒。

    魑魅這邊，更是過分，不管江河中無辜者，它竄入江河，就把妖氣帶到江河中。

    毒與刺在水下交加，江河漩渦中心趕上毒氣相外擴散，江河被汙染成猩紅。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虞坤緊鎖的眉頭鬆開些，他看到諸位妖師抓住機會就布置陣容，先捉拿了鯤。

    瞧瞧鯤的周圍，好幾道妖氣纏繞著他，像擁抱著自己“親生”之人。

    “…光明正大的吃我修為…別吃啊，我本來就沒多少年的修為。”

    鯤被眾多縛靈繩纏著，難以活動，再看看這些妖氣，個個張開大口咬著自己不放，竟然在吞噬自己的修為。

    鯤震驚，雖從小道消息了解到虞坤找到了增強九黎壺的方法，便是“妖氣吞妖”。

    所謂就是妖氣是寄生蟲，吞噬寄主的修為化作“氣”來養活自己。

    旁門邪術！曾經的九黎壺，不是這樣使用的。

    虞坤才是伏妖闕闕主，其他人管不著，他想怎麽搗鼓就怎麽搗鼓，鯤隻能心中抱怨。

    嗖嗖～

    早就說過來幫助的蘇儒，這個時候才暗中幫忙。

    他手掌有著晶瑩的道術催動，往鯤的方向一去，諸位妖師的縛靈繩齊齊解開。

    畢竟“禮道”的原型就是“縛靈繩”，蘇儒不為闕中人，也掌闕之事。

    但是九黎壺，是蘇儒一生都不可能掌控的東西，隻能看著鯤被這些妖氣吞噬修為。

    叮！

    “忠儒”顯現，蘇儒持著它，朝虞坤逼近。

    接近時，蘇儒長槍擊去，槍尖與虞坤脖子之距隻有毫米。

    而蘇儒距離也是荒謬，與虞坤保持在五米左右，不敢靠近。

    “鯤為惡為善，心裏應當有數，別逼得我們魚死網破。”

    蘇儒啟齒凶凶，還納悶虞坤為什麽不躲開自己的攻勢，才發現虞坤這會在回收妖氣。

    虞坤對九黎壺甚少，收回這些妖氣的動作都是試探性作為。

    他根本不了解九黎壺，瞧瞧被召喚回來的妖氣，除了鯤身上的妖氣，其他妖氣還在作祟。

    “你…是聽不明白，我在說什麽嗎?”

    蘇儒還以為是虞坤裝作不知，聲音立即降調，低沉而充滿殺氣，而“忠儒”也又逼近了虞坤。

    猩風漸起，“忠儒”劃傷虞坤的脖子。

    “…你…敢嗎?！”

    虞坤凶狠的盯著蘇儒的眼神，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最後竟還不怕蘇儒威脅。

    現在被包圍的是蘇儒和鯤，諸多妖師都聚集過來，他敢對自己做什麽嗎?

    本來虞坤就是在回收妖氣，被蘇儒這麽一逼迫，虞坤想瘋狂一回！

    玲玲～～

    虞坤剛想再次釋放妖氣，去徹底終結鯤，突然就有清脆的搖鈴聲傳來。

    眾人都聽到了，還以為是彭瑤，結果蘇儒抬眼一看，彭瑤在遠方怯怯看著。

    不是她，那是誰?

    “恭迎！‘新月神’！”

    突然呼聲四起，所有妖師拱手而拜，敬意滿滿。

    最詫異的是，這一聲搖鈴聲過後，鯤身上的妖氣全全消散，回到了九黎壺中，虞坤也緊張著奉上禮儀。

    回頭看看後方的鯤，他也拱手行禮，隻是看著有些敷衍的樣子。

    “新月神?”

    蘇儒聞名，眼神徒然而定，臉色有些欣賞，看到了虞坤身旁的來者。

    女子空降，素衣高雅，長發輕挽，貌美颯氣，那雙碧藍的雙目能告訴蘇儒，她不是凡人。

    “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