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也正是因為人家心裏也存在這漁翁得利的想法，才看著自己這一方攻擊城牆，而沒有什麽動靜。

    雪鷹酋長隻是出身於夷人部落，見識的少不代表他是個蠢人。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對方想要找機會把自己一舉殲滅，所以才一直等待著接下來部隊的到來，準備到時候一起出擊。

    這樣想著，雪鷹很快派出了使者前往雲瀾的營地，可是等使者到了營地，才發現他們並沒有接待使者的意思，甚至直接把人給射殺了，連門都沒能夠摸到。

    這讓雪鷹心中略微有些惱怒對方不識抬舉的同時，也打消了與雲瀾接觸的心思，一心一意的想要盡快破城，按照攻城進度來看，最多三天時間，他就能攻下這一座城市了。

    在三天之內，城市也隨時都有可能會攻破，既然破城在即，就不必要去在乎別人怎麽看的，盡快把好東西拿在手上，然後想著如何順利的帶走才是真的。

    雪鷹這邊一用力，東石城這邊就難受起來，本來東石城就沒有多少守備力量了，雖然城池堅固，但也要有守軍才能算數，不然空有一個殼子也沒辦法發揮力量。

    戰役爆發的突然，又已經持續了好多天。

    城內的糧食物資到還是有很多，但守城用的箭矢滾石等物資就不多了，已經到了要拆除民房作為守城器械的地步。

    然而東石城中的每一樣物件都是屬於各大家族的私有財產，需求的增多也爆發了家族之間的不滿，畢竟誰拿的多，誰拿的少，並不容易一碗水端平。

    與馬家交好的幾大世家，很理所當然對其他家族進行著盤剝，這就加劇了城內的矛盾衝突，要不是城池之外還有敵軍在虎視眈眈，怕是城池內部也早就起了動亂。

    這些中立陣營的家族怕是打破頭都沒想到，走了四大家族，卻來了一個更加高高在上的馬氏聯盟，他們現在的日子可要比四大家族當政的時期苦多了。

    早知今日，還不如當初就配合著四大家族，將馬家等亂臣賊子全都鎮壓下去，真是悔不當初啊！

    也是，那些跟著馬家吃盡苦頭的家族在前期損失這麽大，可不得找辦法將家族的底蘊補回來嘛，現在受製於外邊有敵人在還不能公開做什麽大動作，等到馬家真的統治了這座城市，還指不定手下最先投靠他們的家族會鬧出什麽事情來呢。

    但這些家族也是敢怒不敢言，鈍刀子割肉他們也沒辦法，畢竟如今的東石城是依靠馬家在維係，四大家族早就被清理出場了，即便還有心向四大家族的人，在沒有主要人物站出來的前提下，也不敢有什麽意見。

    馬家要是倒了，那就是現在的東石城所有家族一起玩完。

    當然馬家這邊也沒有做的很過分，逼得其他人立刻產生魚死網破的念頭。

    飯要一點一點吃，先將敵人趕走了，剩下的都已經是到自己碗裏麵的東西了，可以慢慢吃並不著急。

    雖然馬家自認為做的已經很收斂了，但各大家族的反應依舊直接表現在城牆上守軍的士氣上麵。

    東石城實行的是家族部曲製度，目前城樓之上的士兵也都是屬於各大家族的私產，負責指揮的人員無不是家族的核心子弟，這樣完全保證了部隊的純潔性和家族對他們的掌控性。

    但一旦家族子弟出現什麽問題，不好的反饋就會立即體現在部隊上麵。

    “啊，那馬家做的也太過分了吧，我們徐家從戰爭開始，就給糧給錢，家族的子弟也是全都衝在一線，即便損失巨大，也沒有選擇後退。”

    “可是那白家居然靠著率先投靠了馬紅盤，這次拆民房這種事情全都丟給了我們徐家！”

    徐虎惱怒道“這民居是能隨便拆的嘛？每個家族的根基和平時期是土地，戰爭期間是人口，拆了民居讓手下的將士們無家可歸，這讓將士們怎麽繼續出力。”

    “更何況他口口聲聲說著有什麽指標什麽指標的，但我看他白家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總共才拆了幾間！？”

    徐虎的吐槽並沒有引起夥伴的讚同，他的堂弟徐方小心的看了看左右，發現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便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咱們可不要再亂說了，你難道不知道夏家的下場嘛？”

    “夏家不就是因為當眾不服白家，質問他們居然身為一條狗，也敢指揮這指揮那。結果第二天馬家就出麵將夏家的嫡子盡數調到了最危險的防禦地方。”

    徐芳心有餘悸“結果你也知道了，那些嫡子運氣不好，直接碰上了攻城最激烈的時候，當場戰死了九成，馬家動作迅速，前腳夏家的那些麒麟兒戰死，後腳就抄了夏家，財產充公。”

    嫡子一死家族沒了繼承，自然麵臨著分崩離析，抄家吞並也隻是順手而為之。

    “你看其他家族有那些敢站出來的，倒下的夏家剛好填補連日戰爭帶來的損耗，雖然也隻是一小部分，但有了這些，至少從其他家族身上，馬家的需求會小一點。”

    人都是自私的，那些大家族更是如此，在家族存亡危機的時候，從來就不會有仗義執言的情況發生。

    個人，也代替不了整個家族。

    聽到堂弟這麽說，徐虎也是稍稍收斂了一點，畢竟誰都不想經曆破家滅族這種慘事，雖然心裏還是氣不過，但也隻能在嘴上狂怒兩句“我看四大家族在的時候，也沒這麽混亂，那馬家既然有本事引了夷人進關，但沒本事將他們送走是怎麽一回事。”

    徐方見堂哥很是憤懣，也隻能無奈的搖搖頭“那四大家族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雖然新政體要是實行起來我們家並沒有多大的損失，但對方公然吞並小家族的行為，和馬家也是不分伯仲。”

    盡管當初吞並的小家族依然留下了些許血脈，並沒有斷絕傳承，此次夏家更是一個繼承人都找不到了，但雙方麵臨的情況也不完全一樣，這不是大敵當前，馬家也快走投無路了嗎。

    當然要是馬家不勾結外人開關背刺，也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是非曲直，站在公立的角度上很難說清楚，就隻能各自站在自己的角度上陳述一番情況了。

    “四大家族已經走了，連東石城都在夷人的淫威之下瑟瑟發抖，他們外邊沒有堅固的城池作為依托進行防守，說不定早就已經被殲滅了。”

    徐虎不甘的歎了口氣，若不是沒了選擇，誰願意繼續跟著馬家做事。

    “聽說四大家族想要改換政體是為了中央政府過來的新領主，你說這位新領主，能不能夠救得了我們？”

    徐方愣了下，緊接著不敢置信的望向徐虎“不會吧堂哥，你還真的相信有什麽中央政府來人啊？這明顯就是四大家族的托詞，隻有這麽說，東石城治下的各大家族才不會有太多的意見。”

    原本的計劃是絕對沒問題的，隻是出了馬家這個選擇背刺的意外，畢竟在這之前誰都沒想到還有勾結夷人這一個操作。

    徐虎一想也是這麽個道理，畢竟中央政府數百年了都沒有管過東石城的情況，突然來人確實有些不可思議。

    “即便真的有人過來了，就怎麽東石城的情況，沒有個數萬人馬根本起不了作用，你覺得中央政府會派這麽多人來如此偏僻的地方嘛？”

    徐虎一陣沉默，想起了上半年之前的緊急動員令，就在隔壁的平遠城都被敵國之人一下子端平了，幾十萬人都沒能夠生還，這片土地顯然對那些大人物來說並不怎麽在乎。

    平遠城到滅亡，也沒見到中央政府也有一兵一卒的增援。

    他們生活在這座城市的人，可不知道曹國是相當於一打三，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管這片土地，沒見到中央的增援，他們隻會以為他們並不重要。

    連直轄的平遠城，都被滅了，他們一個小小的東石城，每年也給不出什麽利益，滅了人家根本不會在乎。

    想到這裏，徐虎又是一陣歎氣。

    外邊夷人的攻勢越來越猛了，從三天之前開始，這群討人厭的夷人就認真起來發了狠，不要命的衝鋒，即便是守軍一方，也是付出了巨大的傷亡和代價，才一次次的將敵人擊退。

    可是看著下一次對方依舊毫不在乎的衝上城頭，守軍們心裏又沒了底氣，不知道他們還能夠衝多少次，不知道他們能夠防守多久，更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死亡，也許是在這一次，也許會是在下一次。

    戰場瞬息萬變，發生什麽都是有可能的。

    “大家注意，西北邊的城防要破了，趕緊過去支援！”

    城要被破了？

    徐家兩兄弟一愣，連忙安排手下的兵士打起精神來，說不定接下來會接到臨時征調的命令，畢竟城市被攻破可不是能夠隨便開玩笑的。

    西北邊的防禦怎麽被突破了？

    那裏是哪一家在防守，負責的守將萬死難辭。

    東石城的防守配置是按照每一段城牆由一家駐守，相鄰的三四家互相支援以備不測，實力若是不夠駐守一段城牆的，便由幾家合起來，一同協作放手。

    而西北這一小段，則是白家的防禦。

    白家在幾個月之前跟隨著馬家反對四大家族，眼看己方快要頂不住的時候，沒想到馬家絕地翻盤，這讓他們家族上上下下都覺得自己的眼光非常好。

    即便現在暫時麵臨著一點點小小的困境，但前途是遠大的，未來是光明的，隻要再堅持堅持熬過這一時間，那他們家族就會成為新的四大家族。

    所以在平日裏張狂些又怎麽了？

    白家前期付出的損失，可是還遠遠沒有彌補回來。

    因為與馬家的特殊關係，白家雖然也需要防禦一段城牆，但這一段城牆的防禦力度其實是比較輕鬆的，馬家需要做表率，必須率領自己家族的部隊衝殺在第一線，他們白家就沒有這麽講究了。

    隻要馬家足夠信任他們，就算保存一些自己的實力，別人也不會說什麽。

    別的家族都在打生打死，就白家因為早期的政治投資，造成了現在的良好局麵，白家的子弟傷亡率全場最低，比馬家什麽的要低的多了。

    聽說在一天之前的殘酷戰鬥中，馬家二弟都受了重傷被抬了下去，要不是手下士兵行動的快，怕是人都要在戰鬥中沒了。

    他們白家就不一樣了，很少有子弟受傷，一個個都活的好好地。

    然而突如其來的戰鬥打了這群人一個措手不及，一隻最精銳的夷人隊伍直奔西北角，猛地一個突破，就爬上了城牆，並且在此處站穩了腳跟。

    在此之前，這個方向從來就不是夷人的主攻方向，就算是偶爾有架著梯子的爬城勇士，也能被駐防的軍士輕鬆解決，可今天一接戰，對方如同潮水一般湧來的戰士，卻讓這群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守軍吃了一個大虧。

    白家駐守西北角的守將名叫白衝，是當代家族的族弟，在白家的地位也不低。

    他得知西北角失守的時候，正躲在角樓裏麵，左擁右抱著兩位姑娘，東石城的戰爭，關他白衝什麽事，反正戰爭打了一個多月，那些夷人也沒有突破過西北角，根本不值得注意。

    白衝作為守將，是必須要按時在防禦段巡查的，但平日裏也隻需要待在第一線，貓在角樓裏做些隱秘的事情，倒也沒有人會發現並且舉報出去。

    周圍的都是白家的人，通報傳令的人都是白衝自己的心腹，別說講給其他的家族聽，就連家主都不一定知道白衝天天在做什麽，相信家主也不會關心這種小事。

    當白衝聽到城牆失守的消息，頓時嚇得一哆嗦，連最心愛的姑娘都顧不上了。

    他腦子裏第一時間想到的，並不是如何組織反攻，也不是如何在戰後逃避處罰，更不是在當下如何逃命。

    而是，他要完了！

    城牆被破意味著城牆上的守軍力量已經幾乎損耗殆盡，東石城的每一寸城牆都相當於是戰略要地，這就意味著要從敵人的手中再將其奪回來，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而無論結果如何，丟失了陣地的他都會被問罪，或許還會牽連到白家。

    “碰~”角樓的大門被強行破開，發出一道巨大的聲響。

    那群披著獸皮，舉著砍刀的精銳夷人們已經到達了此處。

    夷人的行動速度很快，他們將會在短時間之內清繳這片區域內的戰鬥，以保證後續部隊的安全進入。

    前後耗時幾十天，損失了數不清的部落勇士，他們終於攻破了這座城池。

    為首之人刀起刀落，在付出了一點點的代價之後，進入角樓深處，最終看到了一名身穿戰甲的守將吊死在了房間裏，大廳的地上一地血色，倒著兩名美貌夫人。

    夷人鼻孔中噴出兩道粗氣，冷哼了一聲，轉頭走了。

    雖然不知道這守將怎麽莫名奇妙死了，但這一處地方的防禦明顯要比其他地段的防禦要輕鬆許多，自己應該是最先攻上城頭的人了吧，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賞賜。

    聯想到這座城市的富饒，這位夷人勇士充滿殺意的眼神，就不經意的透露出一股迷醉之色。

    西城，徐家防守陣地，就在徐家兄弟接到西北角戰況危急的時候，他們這邊的夷人也展開了衝鋒。

    徐方望著人潮，麵色凝重“夷人是認真了，連炮灰都沒有帶，沒想到主攻的方向居然是我們這邊。”

    徐虎點頭，此刻他除了戰爭之外，也不敢再有其他的想法，戰場之上不能一心殺敵，那是肯定活不下來的“沒錯，隻不過我們這邊既然是主攻方向，那西北角又是什麽情況，是那邊的守將出了什麽問題？以他們的防禦力量不應該這麽容易就失守的。”

    徐方搖搖頭“不管了，我們先管好我們這邊吧，傳令兵注意，向各方求援，這一次夷人的主攻方向應該是西麵，這邊足足有四五千人！”

    同一時刻，東石城八個方向，除了三個靠著群山不易展開部隊的方向並沒有出現大規模的夷人，其餘五個方向，全都出現了看上去四五千的夷人。

    數個方向幾萬人的一同進攻，讓已經日漸熟練的城防守衛係統瞬間癱瘓。

    整座東石城，目前能夠動員起來的守備力量不過數千人，分到每個防禦點之後，就更為薄弱了。

    夷人一下子的全線進攻，不僅打亂了東石城原本的戰術布置，更是讓總指揮馬紅盤也瞬間焦頭爛額。

    所有的地方都在要支援，所有的地方都說自己遇到了夷人的主力軍，但即便有為數不多的預備隊，預備隊的人數是有限的，這麽多地方根本支援不過來。

    馬紅盤也不知道到底哪裏的情況危急一些，需要先一步救援。

    隻能派出哨兵前去偵查然後再回報總結情況。

    這樣子低下的效率，讓西北角的守軍根本沒有堅持到自己的援軍。

    在夷人殺盡了城牆上的最後一名東石城士兵之後，俯瞰下去，整個東石城就盡在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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