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走街串巷,瓶子換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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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吃過飯後。
陸愛國帶著宋淑芬就開始挨家挨戶的去還錢。
這錢沒用上,自然是抓緊把錢還回去,這年頭,家家都不富裕,肯拿錢出來幫忙的,都念著情呢。
送了一圈,借來的一千一百塊錢,總算全部都給還了回去,手裏還剩下九百塊錢,這是最後的家底。
陸愛國從中數出來三百塊錢,塞在宋淑芬手中,說道“這三百,留著預防急用,這六百,拿去老康那,康健是咱們看著長大的,也不能真讓孩子蹲笆籬子,能幫一把是一把吧。”
宋淑芬也沒說啥,隻是將手中的三百塊錢很小心的收好,然後跟著陸愛國一起去了康家。
昨天晚上,他們四個大人在屋裏,其實也沒商量出什麽好辦法。
對方家裏有背景,自己這方平頭老百姓,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自己這方就是砧板上的魚肉,根本鬥不過人家。
康大爺心裏一萬個不願意,可作為父親的他,絕不能因為三千塊錢,就眼看著自己兒子進監獄。
這個年代,一旦進去了,無論是不是冤枉的,也不管是什麽罪,都會被無情的打上一個不好聽的標簽‘勞改犯’。
誰家要是有勞改犯,那就別想有出頭之日了,最主要的就是,直係親人,不可以考取公務員。
從政這條路,將永遠的被關閉。
想找個工作,也沒人敢用,這就是現實。
很多有過前科的勞改犯,在重新進入社會後,都有很大的幾率再次犯法,這其中也有一定原因。
陸愛國給康大爺送去了六百塊錢,這無異於是雪中送炭。
康大爺活的硬氣,最窮的時候,一家三口一天隻吃一頓飯,即使是那樣,康大爺寧可上山去挖婆婆丁(一種野菜),下水去摸嘎拉(一種貝類),也不曾開口向任何人借錢。
看著陸愛國放在炕上的六百塊錢,康大爺啥都沒說,隻是默默的將這錢收下了。
隻是眼睛紅紅的,腰杆好像也不再那麽筆直了。
沒過多的停留,陸愛國今天要趕緊去上班了,宋淑芬也要去飯店工作。
兩人都是隻請了一天的假,今天都要抓緊繼續工作去了。
回到家,陸愛國換上工作服,深藍色的礦工服,肩膀上特地做了加厚處理,這樣才不容易磨漏。
宋淑芬將兜裏的三百塊錢,用手絹包好,藏在自家是大衣櫃的隔層裏。
這個大衣櫃,是陸愛國和宋淑芬結婚的時候,找木匠專門手工打的,花了不少錢。
那位木匠特地在衣櫃的底下,打了一個小暗格,用來裝一些貴重物品。
做的十分巧妙,不知道的人,任誰來看,都一定發現不了其中的竅門。
但是這個暗格,陸野是知道的
宋淑芬幾次從暗格中取錢,被陸野看了個清楚。
陸愛國和宋淑芬兩人腳前腳後的出門,上班去了,陸野則是悄悄的從暗格中,拿出一百塊錢,揣進了自己的兜裏。
關好窗戶,鎖好門,陸野急匆匆的就出了門。
他的第一個目標,便是自己的一個好兄弟,於洋。
於洋是個孤兒,在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出了意外,於洋便跟著唯一的奶奶生活,可是在於洋歲那年,奶奶也去世了,半大孩子啥都不懂,奶奶還是在周圍鄰居的幫助下,才簡單的處理了後世。
從那以後,於洋就獨自一個人居住在那間土坯房子裏。
周圍鄰居有時候看他可憐,時不時的也會給他一些吃的。
慢慢的大了一點後,於洋開始混跡街頭,倒是和陸野成了朋友,兩人脾氣相投,相處的很好。
陸野來找他,就是想讓他跟著一起,做生意。
於洋家院子不小,還緊挨著馬路,出行很方便。
陸野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
“啥?收破爛?”
於洋驚愕的看著陸野,他實在不相信,這話是從陸野嘴裏說出來的。
顯然他對陸野的認知,也還停留在過去。
“別那麽大驚小怪的,收破爛怎麽了,我跟你說,這裏麵的商機可大了去了。”
“啥是商機啊?”
見於洋一副茫然的模樣,陸野隻好掰開了講。
陸野問道“玻璃瓶廠是不是回收玻璃瓶?”
於洋嘴巴一撇“不知道。”
陸野看著於洋一副無知的樣子,感覺自己好像是對牛彈琴。
“那我告訴你,玻璃瓶廠回收玻璃瓶,好的壞的都要,像是醬油瓶子,酒瓶子這些家家戶戶都有,咱們就挨家挨戶的走街串巷去換他們的瓶子,然後再賣給玻璃瓶廠,從中賺差價,明白了嗎?”
“好像是有點明白了,咋換呢?”
“用大米糖,咱們去買一大袋,然後推車去換,一個瓶子換三塊大米糖。”
“能行嗎?”
“讓你幹,你就幹,要是沒換出去,一袋子大糖都給你吃,還不行嗎?”
聽見陸野這話,於洋來了精神。
於洋家裏有一個兩輪的手推車,是他奶奶留下的,鐵架子焊的。
自從於洋奶奶去世之後,這個小推車就一直荒廢在倉房裏麵,兩個輪胎早就沒氣了。
陸野將車推了出來,打水用抹布給車子好好清洗了一邊。
於洋則是挨家挨戶的去借打氣筒,問了好幾家,才接到。
兩人一陣倒騰,萬幸的是,輪帶沒什麽大問題,衝完氣後,還能用。
兩人拉著小推車,順著馬路,向食品批發市場走去。
大米糖,無數後的回憶。
一大袋子,裏麵足足有塊,每一塊大約一厘米厚,三厘米寬,十厘米長。
放在一個加厚的塑料袋子裏麵,每袋隻需要塊錢。
核算下來,每一塊分錢。
於洋不知道在哪裏找到了一根小鐵棍,一邊推車走,一邊用鐵棍敲擊手推車的鋼筋。
發出刺耳的鐺鐺聲。
兩人邊走邊喊“換大米糖了,破瓶子換大米糖了!”
走街串巷的,也不分大道小道,隻要手推車能過得去,兩人就這樣的邊走邊喊。
大米糖的誘惑,對於這個年代的孩子們,無疑是巨大的,兩人在前麵走,身後跟了一幫髒兮兮的孩子。
一個個的看著那一大袋子的大米糖,直咽口水。
“什麽瓶子都可以嗎?”
“隻要是玻璃瓶子就行,碎的也可以,一個瓶子換三塊大米糖。”
陸野回答說道。
孩子們聽見陸野的肯定回答,一個個的掉頭就跑。
不一會的功夫,幾個孩子就跑了回來,有的手上拿著空的醬油瓶子,有的手上拿著碎裂口的啤酒瓶子。
甚至有幾個孩子手中的瓶子髒的不成樣子,上麵還沾著爐灰,一看就是才從垃圾堆裏撿來的。
陸野很守信用,隻要是玻璃瓶子,陸野都換。
孩子們也不管手髒不髒,一個個的攥在大米糖,高興的很。
一邊吃,一邊跟在陸野他們後麵,跟著喊“換大米糖了,破玻璃瓶子換大米糖了···”
一上午的功夫,塊大米糖就消耗一空,換回來了整整多個大小不一的玻璃瓶子。
足足裝了四個化肥袋子。
這其中啤酒瓶子非常少,因為這東西在當時,小賣店是要回收的,而去買啤酒的時候,為了防止不把瓶子送回去,一般還會留下押金。
所以啤酒瓶子非常少。
大都是一些醬油瓶子和白酒瓶子,這些小賣店是不回收的。
陸野和於洋兩人拉著小推車,直奔玻璃瓶廠。
在當時,生產力是十分地下的,玻璃回收還有很多中,像是純玻璃價格就低一點,
玻璃瓶子就貴一點,如果是完好無損的,可以按個算錢。
在當時碎瓶子的回收價是塊錢每噸。
到了後來隨著生產力的逐漸提高,玻璃瓶子回收的價格反而沒有上漲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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