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刑墨死去，林羿心中某些桎梏似乎瓦解了，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緩與輕鬆。

    “這是怎麽回事……”

    林羿心中有許多疑惑，但卻沒有人能為他解答。

    “刑墨……最初隻是心魔化形，如今心魔已死，我的道心前所未有的暢通……可是她之前說的那個真相，又是什麽？”

    無限的疑惑，讓林羿越發迷茫。

    偏偏體內的舒爽感，又十分清晰，兩種相對的情緒交織，讓他陷入迷惑。

    他看向離恨，心中對它的怒意，也消散了大半。

    微微歎息之後，林羿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

    離恨突然喊了一聲：“你如果能離開的話，把我也帶走！”

    林羿聽到這話，轉頭冷冷看了它一眼，道：“我可以放過你，但你不要得寸進尺。”

    離恨咬著牙，喊道：“刑墨已經死了，我的第二化身計劃也沒指望了，反正橫豎都是死……離開這裏還能有一線活命的機會……我願意做你的追隨者！”

    最後這句話，它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喊出來的。

    以它的性子，能做出這種決定，顯然是因為被逼到了絕路。

    但林羿越發冷淡，說道：“我不需要追隨者。”

    離恨頓時傻眼。

    眼看林羿即將離開，它徹底豁出去了，吼道：“我可以獻出本命精血，來成全你的補天神功達到圓滿！”

    這次，林羿沒有拒絕。

    本命精血，必須得對方心甘情願的獻出，才能具備效果，林羿的這幾次拒絕，是在試探離恨的底線。

    圓滿的補天神功，正是他現在所缺少的東西。

    離恨眉心處有一滴金色血液浮現，落在林羿手中。

    林羿點了點頭：“你跟我來吧。”

    離恨眼前一亮。

    它身為傳承之地的神獸，被傳承之地的規則所束縛，除非得到傳承者的允許，否則永世不能離開此地。

    沒想到，今天終於熬出頭，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想到這裏，它對林羿的恨意也少了很多。

    唯一可惜的是，本命精血過於珍貴，這一滴本命精血，就凝聚了離恨數萬年的精華，精血流失，也讓它極其虛弱。

    若是讓它獻出兩滴本命精血，那它必死無疑！

    不過還好，目前看來，林羿並沒有這個打算。

    從漩渦通道走出，白色麵孔還在外界等候。

    看到林羿和離恨一起出現時，麵孔顯然有些驚訝，但並沒有詢問原因，而是說道：“你們盡快離開吧，妖神祖殿在兩個時辰之內，就會墮入無盡虛空。”

    林羿問道：“前輩確定要留在這裏？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不了。”白色麵孔搖頭：“這裏是妖神留下的傳承地，身為妖神化身，永遠守護這裏，也是職責所在。”

    林羿能看出他確實向往外界。

    不過，既然他已經做出選擇，林羿也沒有再強求。

    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離開了妖神祖殿。

    祖殿內，隻留下白色麵孔。

    突然，他旁邊的空間一陣扭曲，一道看不清麵容的黑影，從中走出。

    “老家夥，你果然在暗中搞鬼！”

    黑影怒不可遏，死死盯著白色麵孔，冷聲道：“妖神傳承被人帶走，本尊需要一個解釋！”

    白色麵孔冷笑道：“妖尊，妖神雖死，但我身為它的化身，有資格將妖神傳承給予任何人，你沒資格質問！”

    “好好好！”黑影怒極反笑：“本尊確實沒料到，你還有這一手……妖神祖殿遲早會墮入無盡虛空，你索性破罐子破摔？想躲進虛空來逃避是吧！”

    “你放心，本尊不會讓你的計劃得逞！那個得到妖神傳承的小家夥，本尊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完了嗎？”白色麵孔冷冷看著黑影：“說完之後就趕快滾吧！要不然你也留在這裏？和本神一起墮入無盡虛空？！”

    黑影冷哼一聲，身形頓時消散。

    偌大的妖神祖殿，隻有白色麵孔依舊漂浮。

    一陣白光閃過，白色麵孔化成一個灰袍老者，輕撫著胡須，歎道：“妖神啊妖神，本神能感應到你沒有死……可是，你到底去了哪裏！”

    “希望這次進入無盡虛空，能找到你的蹤跡……”

    ……

    妖神祖殿外。

    林羿出現在此地，離恨則是化成一道印記，附著在林羿的身上。

    外麵，蘇嶽已經等候多時。

    “你終於出來了！祖殿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怎麽突然就被傳送出來了？”

    看到林羿之後，蘇嶽有許多問題，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記憶憑空缺失了一段，正是有關祖殿內的記憶。

    對此，林羿隻是搖頭，道：“涉及到一些隱秘，恕我不能透露。”

    蘇嶽也沒有再追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現在這裏怎麽樣了？”

    林羿看著大殿中心的空間漩渦。

    祖殿內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如今距離他們進入妖神殿，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天。

    那片空間漩渦，也就是妖神域的入口，此時有了一些異常的變化。

    一些形似血跡的紅色，從空間漩渦中流出，有一部分甚至沾染到了大殿之內。

    蘇嶽神色複雜，歎道：“自今天以後，世間再無妖神域。”

    林羿一驚，連忙散開精神之力，籠罩空間漩渦，頓時看到了其中妖神域的景色。

    那是一片蠻荒大地，此時卻已經被摧毀大半，大地沉陷，山巒崩碎，無盡鮮血染紅了天空，好似末日來臨。

    大地上，無數妖族屍橫遍野，死狀極其慘烈。

    林羿看到，在大地中心，一座已經坍塌大半的古老廟宇中，有一道身影正在盤坐，周身被無盡妖氣籠罩，隱隱還有神魂之火在搖曳，明滅不定。

    那是……天命宗老祖！

    他已經徹底被妖氣侵蝕，喪失了神智，淪為隻知道屠戮的妖魔！

    林羿微微歎息。

    在進入妖神殿時，他就看到了妖神域內，天命宗老祖獨自一人震懾群妖，以自身之軀，生生堵住了空間漩渦，不讓任何妖族靠近。

    可惜，終究是難以抵擋妖氣侵蝕，天命宗老祖瘋魔之後，卻沒有淪為妖族傀儡，而是選擇燃燒神魂，帶著無邊殺意，屠戮了整個妖族！

    燃燒神魂，對於任何修士來說，都是一種極其殘忍的禁術，不可逆轉。

    神魂會一直燃燒，直到徹底熄滅。

    天命宗老祖選擇在妖神域中心，封閉自身，靜候死亡降臨。

    寧願終生不再走出妖神域，也不想把殺戮帶到界內。

    天命宗老祖的所作所為，無愧老祖之名！

    “老祖在喪失神智的前一刻，不惜燃燒神魂，強行提升境界，最終將妖神域徹底覆滅……妖族之患，從此再不會發生，我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蘇嶽緩緩起身，竟然朝著空間漩渦走去。

    林羿立刻攔住他。

    蘇嶽卻自嘲道：“我已經被妖氣侵蝕，遲早會徹底墮落成最後的妖族，不如就讓我和老祖一起，自封在妖神域，也算是避免了將來失控的隱患。”

    “你不用如此……”

    林羿手中出現天妖晶，道：“天妖晶我沒有動用，借助它的功效，或許可以壓製你體內的妖氣，今後總會有辦法徹底解除妖氣的！”

    蘇嶽卻搖了搖頭：“老祖比我更需要它。”

    林羿頓時沉默。

    他知道，蘇嶽之所以被妖氣侵蝕之後還能保持理智，是因為他被天命選中，一絲神魂被封神玉佩所吸收。

    所謂的天妖晶壓製妖氣，隻是他的一個借口而已。

    真正能起到關鍵作用的，還是封神玉佩和蘇嶽體內的天命氣息！

    但是天命宗老祖，卻並沒有這種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