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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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二姑娘院子裏。”

    玉簪點點頭,輕輕彈了一下忍冬額頭“不如我先去二姑娘院子裏?”

    她還當忍冬是想邀功。對於這個自小在自己眼前長大的丫頭,玉簪向來是頗為喜愛的,自然也願意多照顧她。忍冬愣了愣,有些迷茫“不是說要先去夫人院子的嗎”

    玉簪打趣道“夫人院子一向是我負責,想來不會有什麽紕漏。倒是你這丫頭,頗叫我擔心的。”

    忍冬俏臉一紅,卻不知道該說什麽。被玉簪拉著,調轉了方向慢慢往二姑娘院子去了。

    “我讓你教導那個丫頭呢?”

    路上的丫鬟大都是成雙成對出現,玉簪這才想起來分給忍冬的那個叫京墨的丫鬟。見她不在忍冬身邊,不由得有些納悶。

    忍冬訥訥不知該怎麽回答,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子醜寅卯。玉簪眼色一冷“她不是個老實的?”

    “不不不!”忍冬忙搖頭,“京墨人勤快,性子也好她現在、現在是有事要做!”

    玉簪眼睛微眯,卻沒再多問。穿過大半個後院,再過一道垂花門,就到了二姑娘院子。院門上掛著匾額,寫著芷蘭汀三個大字。芷蘭汀背靠前院的湖,這個名字倒也算符合。

    忍冬著急地搶先幾步踏過院門,卻見小蓮和京墨二人靜靜地立在主屋前,似乎是在等待她們的到來,不由得心下大定。忙上前拉住京墨地手,悄聲說“怎麽樣?”

    京墨不動聲色“小蓮說你們一出來就碰見玉簪姐姐,我就猜到你們會先來這兒。你放心,我已經提前布置好了。”

    忍冬點點頭,這才完全放下心來,領著兩人去跟玉簪見禮。玉簪輕輕點頭,粗粗掃視一圈。院子雖大,卻打掃的幹幹淨淨,沒見到什麽雜物落葉。

    心裏滿意,玉簪麵上卻不顯示,領著人就往正屋去了。忍冬跟在一邊,也想要一起,卻被小蓮攔住,她正詫異,就見小蓮對她搖搖頭,示意京墨已經過去了。

    “啊——”

    忍冬還沒反應過來,卻聽身後一聲驚叫,是玉簪。忍冬臉色一變,連忙衝進屋裏。

    屋裏一團亂麻,玉簪麵色慘白,扶著紅箋的手,站立不穩;兩個檢查嬤嬤跌坐在地,喘息不定。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忍冬也被駭出一身冷汗。

    原來是博古架後邊高高地掛著著一件衣服,隨風飄過來幽過去。打眼一瞧,像是有人在屋裏麵吊著。空蕩蕩的房間裏麵是這樣一個景象,任誰甫一進屋都要嚇一跳。

    忍冬連忙去看玉簪。畢竟是大丫鬟,見識的事情多,很快鎮定下來,雖然臉色還是不好看,卻已經開始發號施令了“把衣服拿下來,再把今天打掃二姑娘正屋的人給我帶過來。”

    她的話剛說完,目光就冷厲起來,嚴肅地看向忍冬“今日是你和誰打掃這裏的?”

    忍冬僵在原地,隻覺得難以發出聲音,喉嚨裏像是堵住一樣。

    有人擋在她前麵,忍冬呼吸一窒,是京墨。

    京墨上前一步,道“是我打掃這裏。”她鎮定的好似無事發生一樣。

    玉簪眼中情緒變幻莫測,麵上依舊不變“這衣服是你掛的嗎?”

    “是的。”

    玉簪臉色難看起來“你是故意要掛這衣服的嗎?”

    “是的。”

    “你可知道這是小姐的屋子?”

    “知道。”

    玉簪麵無表情,冷哼一聲“既然這樣,你也就沒有理由再在白府宅子裏呆著了。明日我便通知莊子上來人,領你去鄉下做事。”

    京墨依舊是鎮定自若的模樣,有條不紊地行了一個禮“敢問玉簪姐姐,京墨何處有錯,要被趕去鄉下莊子上呢?”

    “你還敢問?”玉簪冷笑一聲,“你既然知道這是姑娘的屋子,怎麽還敢亂掛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你不怕給姑娘招來晦氣?”

    京墨連忙跪下,低著頭做出一副惶恐的樣子來“不是這樣的,還請玉簪姐姐聽我解釋。”

    抬手裝模作樣地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眼淚,京墨淒然道“京墨自小生活在清陽鎮,入府以後心裏麵實在是感念夫人的善良,給我一處容身之所,一直想著要報答夫人。”

    “哦?這就是你想到的報答夫人的方法?”玉簪冷笑,並不相信。

    京墨忙不迭地點頭,道“實不相瞞,在我們鎮上,新房子若是沒人入住,便要在房梁上懸掛衣物,以護佑家宅安定。昨日我們屋裏的品鶯姐姐說,我們不懂得感激夫人恩德,我就想著做點什麽。正巧今日與品鶯姐姐一起做事,我想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證明一下我對夫人的拳拳之心。”

    玉簪目光幽暗,許久才問“這還有品鶯的事?”

    她身後宛若透明人的紅箋上前一步,伏在她耳邊,細細將昨日的事情全都告知。

    “哪個是小蓮?”玉簪微微皺眉,她的麵色好多了,聲音也沒有一開始那麽嚴厲了。小蓮原本就在屋外靜靜等候,她比忍冬早來,已經細細聽京墨教導怎樣說話行禮。此刻她也學著京墨的樣子,進屋跪在玉簪麵前。

    “回玉簪姐姐的話,我是小蓮。”

    玉簪問道“我聽說你雖然應該跟著品鶯學規矩,卻故意偷懶,不見人影?”

    小蓮搖頭,一字一句地回答,聲音還打著顫兒“不是這樣的,我跟在品鶯姐姐身邊學了好幾日,隻覺得府務繁多,規矩磋磨,本想著放棄”

    她這話說的實在是叫人震驚,不但幾個嬤嬤麵麵相覷,連忍冬都驚訝地瞪大了眼,她可從未聽小蓮說過要走的話。況且,這話實在是不符合實際,白府活輕事少錢多是眾所周知的,怎麽到她嘴裏就成事多規矩重了。

    “前日認識京墨,她說指導她的忍冬姐姐教的更加通俗易懂。我心裏羨慕得很,實在是沒忍住,就跟著忍冬姐姐做了一日的活。沒想到這一日的事情還沒有我之前半日做的多。我心裏不痛快,卻也知道規矩,並非是故意不做事。”

    她這話說的精妙,嘴裏說的是一回事,聽到耳朵裏的又是另一回事。玉簪眼神微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可知道品鶯是府上的家人子?你這話說出口,可就沒辦法收回去了。”

    小蓮抬起頭來,直視著玉簪審視的目光。她身子一直在發抖,卻強撐著昂著頭“小蓮願意發誓,如果所說半句不實,就天打五雷轟。”

    屋裏氣氛僵硬,一時竟無人說話。玉簪心裏暗歎,並非是她有意要包庇誰,她與品鶯年歲相近,自是知曉她是什麽人。本想著將事情糊弄過去,如今當著這麽多嬤嬤的麵卻有些難辦。

    玉簪心思百轉,臉上依舊是不動聲色,半是安撫半是威脅“這件事我自會決斷,至於你,若是想要留在白府,就該明白有些話該說,而有些話不該說。”

    她說完這話,又打個巴掌給個甜棗“既然你說忍冬比品鶯要好,那你今後便跟著忍冬。”

    小蓮怔在原地,片刻後忙點頭,幾乎要哭出來“多謝玉簪姐姐。”

    玉簪又掃視一圈屋子,轉身對著忍冬道“屋子收拾的不錯,記得把那件衣服扔掉。”她的聲音微冷,叫忍冬幾乎喘不過氣來。

    “玉簪姐姐”忍冬顫抖著聲音,想要伸手拉住她。玉簪卻不理,領著一群麵色各異的嬤嬤自顧自地走了。臨到芷蘭汀院門,玉簪卻停下了步子,回過頭來深深地望了一眼忍冬,才緩緩離去。

    這出戲結束時,已是申時。京墨望了望天,提著裙子緩緩起身。她跪的有些久,舉止還有些踉蹌。一旁的小蓮連忙起來扶她。

    “我、我終於可以跟你們一起了”小蓮眼裏亮晶晶地,有淚光閃爍。她有些激動,手足無措地想要說話。京墨輕輕拍了拍小蓮的手背,全當是安撫她。

    兩個人氣氛正好,京墨心裏卻不安,看了一眼忍冬的背影,示意小蓮先鬆手。小蓮不解,卻也按照她的意思,退後半步。

    京墨上前輕輕拍了拍忍冬的肩膀,卻不知該說什麽。正踟躕時,忍冬轉過身來,眼裏黯淡,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京墨一愣,連忙抓起她的手,輕聲問道:“怎麽了?”

    忍冬這才恍惚地抬起頭來,半晌才喃喃出聲“今天的事情,你們怎麽全改了,還不告訴我”

    京墨怔在原地,不知該怎麽回答,許久才滿含歉意地開口“怨我怨我,這是我臨時想的法子。也是我不好,沒能來得及提前告訴你。”

    忍冬並沒有因此而有其他的表情,還是那樣迷茫的樣子。她看了看京墨,又看了看小蓮。兩人臉上的喜悅已經換成了緊張,目光緊緊釘在忍冬身上,等待著她下一步“審判”。

    “我小時候,我娘在夫人跟前伺候,忙的很。平時都是玉簪姐姐照看我,我們兩個人關係可好了,我從來沒有騙過她”

    忍冬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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